如何科学饲养前男友

　　期末考试的紧张氛围，如同冬日凛冽的空气，渗透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楚柯怡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每一个字，每一道题，都倾注了他这几个月来所有的汗水和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交上最后一科试卷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体被掏空，心里却沉甸甸的，充满了对结果的忐忑。

　　等待成绩公布的那几天，对楚柯怡来说格外漫长。他坐立不安，连最爱的篮球都提不起兴趣，时不时就刷新一下学校的成绩查询系统。

　　终于，在那个清晨，分班红榜贴了出来。公告栏前挤满了焦急的学生。楚柯怡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的目光从榜单最顶端扫过，毫不意外地在前十的位置看到了“楚舒云”三个字。他定了定神，开始从第五十名往后找，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六十五……六十八……六十九……没有。
　　七十……七十八……七十九……没有。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八十……八十四……八十九……依旧没有。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以为这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榜单的第九十一名。

　　楚柯怡。

　　漆黑的打印字，清晰地印在那里。

　　一瞬间，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他脑中炸开，淹没了所有的疲惫和不安。他猛地转过身，视线在人群中急切地搜索，很快锁定了那个刚刚走到公告栏附近，似乎对结果并不太关心的清冷身影。

　　“楚舒云！”楚柯怡几乎是冲了过去，激动得忘乎所以，一把抓住了楚舒云的手臂，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我进了！第九十一！我们一个班了！”

　　楚舒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动作弄得猝不及防，身体晃了晃，细软的头发都随着动作颤动。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楚柯怡的手劲很大，抓得他有些疼。

　　“恭喜。”楚舒云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被晃动后的气息不稳，以及一点点被打扰的无奈。

　　楚柯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未褪去，又染上了几分尴尬的赧然。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干笑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没弄疼你吧？”

　　楚舒云轻轻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袖口，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目光重新投向红榜，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但楚柯怡捕捉到了他微微舒了一口气的小动作，心里那点尴尬很快又被能和他在同一个班的巨大喜悦冲散了。

　　高二的新班级，班主任是一位姓牛的英语老师。牛老师年轻干练，眼神锐利，据说教学水平极高，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她在开学第一天的班会上，目光扫过全班，在落到楚舒云身上时，明显柔和了许多，显然也对这位名声在外的优等生青睐有加。

　　“座位暂时先自行调整，最后把结果报给班长就行。”牛老师宣布了座位安排规则。

　　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相熟的同学开始互相招呼，寻找合适的位置。楚柯怡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楚舒云。只见原来（1）班的几个学生，熟络地招呼着楚舒云，他们中间特意空出了一个好位置，显然是留给他的。

　　楚柯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是啊，他早该想到的。楚舒云有自己的圈子，有相处了一年的同学，怎么会选择他这个半路杀出来、还总是毛毛躁躁的人做同桌呢？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涩涌上心头，他默默地低下头，开始寻找教室后排的空位，不想让自己显得太难看。

　　“这里，有人坐吗？”

　　楚柯怡猛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舒云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桌旁，手指轻轻点着他旁边的空位，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没！没有！”楚柯怡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他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你要坐这里？”

　　“嗯。”楚舒云轻轻颔首，将肩上书包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往外拿文具和笔记本，一一摆放在桌面上，严格按照他固有的秩序，整齐得令人发指。

　　前面那几个原本给楚舒云留了位置的同学，也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但楚舒云似乎并不在意。楚柯怡看着身边这个近在咫尺的人，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胀胀的，几乎要溢出来。他傻笑着坐下，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为什么..."楚柯怡小声问，喉咙干涩得发疼。

　　"你进步很大。"他没有看楚柯怡，"我想...有人一起讨论题目也不错。"

　　他偷偷瞥向楚舒云的侧脸，当楚舒云伸手整理额前碎发时，楚柯怡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疤痕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成为同桌后，楚柯怡发现楚舒云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他思考难题时会轻轻用笔敲太阳穴，听到有趣的事情时眼睛会微微眯起——虽然表面上依然面无表情。

　　楚舒云还抗拒肢体接触。当楚柯怡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肘时，他会迅速躲开；走廊上人多时，他总是紧紧贴着墙壁走，避免与任何人擦肩。

　　但有些界限也在慢慢模糊。楚柯怡发现自己的课桌抽屉里偶尔会出现整理好的笔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当他趴在桌上睡着时，醒来总发现肩上多了件校服外套，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最令他心跳加速的是，有时早读课，当他假装不经意地靠近时，楚舒云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躲开。

　　某天晚上，楚柯怡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外面发呆。

　　"要一起回宿舍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柯怡转身，看见楚舒云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不是讨厌和人一起走吗？"楚柯怡记得楚舒云很少和同学一起并排走路。

　　楚舒云低下头，刘海垂落遮住了表情："是你的话...没关系。"

　　楚柯怡心脏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站到他旁边。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上次近了些，肩膀几乎相贴。

　　转过一个路口时，楚舒云突然开口：

　　"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拼命学习？"

　　楚柯怡心跳加速，"因为..."他深吸一口气，"想和一个人同班。"

　　楚舒云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追问。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宿舍门口。

　　"明天见。"楚舒云轻声说，转身要走。

　　"等等！"楚柯怡鼓起勇气拉住他的手腕，又立刻松开，"那个...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选我当同桌。"

　　楚舒云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微微点头："晚安，楚柯怡。"

　　寒假补课开始了。北京的冬天干冷刺骨，教室里虽然开着暖气，但进出教室时的那段路，依然寒风凛冽。楚舒云似乎格外讨厌穿得臃肿，即使在最冷的天，他也只是在校服外面加一件看起来并不厚实的呢绒外套，围巾手套一概没有。

　　楚柯怡看着他被冻得鼻尖和眼眶发红，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样子，忍不住多次提醒他多穿点，甚至想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他，但都被楚舒云以“不冷”或者“行动不便”为由淡淡拒绝了。

　　结果，一天早上，楚柯怡就发现身边的楚舒云状态不对。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有些粗重，趴在桌子上，连平时最重视的早读都显得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楚柯怡凑过去，小声问，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

　　楚舒云微微偏头躲开，声音沙哑：“没事。”
　　“什么没事！你发烧了！”楚柯怡的手还是碰到了他的皮肤，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他一跳，“走，去医务室！”

　　“不去。”楚舒云难得地表现出固执，他撑起身子，翻开数学书，“今天……有数学小测……我父亲……会检查成绩……”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楚柯怡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知道楚舒云父母对他要求严苛，却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连生病都不能缺席一次小测？

　　“成绩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楚柯怡的语气不由得强硬起来，他不再废话，直接伸手，一手穿过楚舒云的膝弯，另一手揽住他的后背，稍一用力，竟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舒云惊得瞬间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和慌乱，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他本就比楚柯怡矮一些，又清瘦，楚柯怡抱着他并不十分费力。但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近距离接触，显然让极度不习惯肢体接触的楚舒云无所适从，苍白的脸上因为羞窘和发烧而红得更厉害。

　　“别乱动，摔了更麻烦。”楚柯怡抱着他，不顾班上其他同学投来的惊诧目光，径直走出了教室。楚舒云挣扎无果，又浑身无力，最终只能自暴自弃般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将脸微微转向楚柯怡的胸膛，似乎想避开那些视线。

　　走到医务室，却发现门锁着，校医不知去向。

　　“没人……”楚舒云微弱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放我下来，我回教室……”

　　“回什么教室！”楚柯怡看着他烧得迷迷糊糊还惦记着考试的样子，心头火起，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你家有人照顾你吗？”

　　“……爸妈出差了。”楚舒云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

　　楚柯怡一听，更不放心了。他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去我家！”

　　他抱着楚舒云，直接出了校门，打了辆车，回到了自己家租住的老旧小区。家里安静得很，母亲上班，妹妹上学，还没回来。

　　楚柯怡小心翼翼地把楚舒云放在自己的床上，替他脱掉鞋子和外套，盖好被子。然后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找出家里的退烧药和体温计。他倒了温水，扶着楚舒云坐起来吃药。楚舒云烧得厉害，顺从地吃了药，然后又无力地躺了回去，意识似乎有些模糊。

　　楚柯怡去卫生间拧了湿毛巾，敷在楚舒云的额头上。就在他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时，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楚舒云闭着眼睛，眉头紧蹙，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依赖，“……冷……”

　　楚柯怡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楚舒云因为发烧而格外殷红的嘴唇，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指节分明的手，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了上来。他反手轻轻握住那只手，坐在床沿，低声承诺：“好，我不走。”

　　他就这样坐着，任由楚舒云抓着他的手，直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才轻轻抽出手，去厨房捣鼓吃的。

　　楚柯怡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他尽量挑简单的做，煮了白粥，煎了个有点焦的鸡蛋，拌了个黄瓜。当他端着卖相不佳的食物回到房间时，楚舒云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眼神还有些迷茫，但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吃点东西吧，不好吃也得吃点。”楚柯怡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托盘递过去。

　　楚舒云看了看碗里的粥和焦黄的鸡蛋，又抬眼看了看楚柯怡额头上忙出的细汗，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恶。

　　这时，楚柯怡的手机响了，是班主任牛老师打来的，询问他们俩怎么没在学校。楚柯怡连忙解释，说楚舒云发烧了，自己送他回家休息。牛老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吃完药，休息了一阵，楚舒云的烧退了一些，他坚持要回学校。楚柯怡拗不过他，只好送他回去。临走前，他把自己妈妈做的、据说能驱寒的姜糖塞了一大包给楚舒云。

　　回学校的路上，楚柯怡看着身边虽然依旧虚弱，但恢复了平日清冷模样的楚舒云，想起他之前拉着自己手说“别走”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逗逗他。

　　“喂，楚舒云，”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发烧的时候，说了什么？”

　　楚舒云脚步微顿，侧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什么？”

　　楚柯怡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你说——‘楚柯怡天下最好’。”

　　楚舒云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猛地扭回头，目视前方，语气生硬地否认：“不可能。” 声音虽然依旧平淡，但那微微加快的步速和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楚柯怡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而走在前面的楚舒云，感受着口袋里那包姜糖的棱角，以及身边那人爽朗笑声带来的、他并不讨厌的吵闹，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困惑。他明明应该讨厌这种过分亲近的玩笑，讨厌这种被打乱节奏的照顾，讨厌这个人总是自作主张地闯入他的安全距离……可是，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真的讨厌楚柯怡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