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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教室里充满了熟悉的声音——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沙沙声,像是某种独特的白噪音。
桌椅被不经意挪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呀声,此起彼伏。
各科课代表站在过道里催促交作业的喊声,夹杂着同学们翻找练习册的窸窣声响。
而在这片嘈杂中,最鲜明的要数宋砚书那清亮又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嗓音。他正扒着班长纪恒的课桌边缘,不死心地游说:“就一次排练嘛,纪恒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纪恒端坐在座位上,手里的笔不停,头也不抬地回道:“说了没空。物理竞赛下个月就要初赛了。”
“可是话剧社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Alpha来撑场子啊!”宋砚书不依不饶,甚至伸手轻轻扯了扯纪恒的袖口。
裴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这番熟悉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低头整理着刚发下来的数学作业,红色的勾叉旁是老师细致的批注。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摊开的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一上午的课程倒是没什么特别,累是一样的累。只是裴钦心里已经隐隐期待下午的那节体育课了,在学校里一整天来唯一的慰藉啊。
午餐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裴钦和宋砚书、纪恒,还有班里另外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坐在一桌。
宋砚书还在为早上没能说服纪恒参演话剧而耿耿于怀,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鸡块,嘟囔着:“纪恒,你再考虑考虑嘛,那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外表冷酷,内心火热……”
“我勒个内心火热,外表冷酷啊。”旁边有个男生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他面向纪恒问道。“班长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班长啊。”
其他人也哄笑做一团。裴钦也跟着他们笑了几声。
宋砚书倒还是不依不饶:“明明就是呀,班长大人~”他恶作剧似的尾音故意上翘。
纪恒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最后在朝宋砚书道:“这词用的,老乔听了估计要心梗了。”
老乔作为他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已经无数次提醒过宋砚书的用词问题了。
老乔有没有心梗,暂且不知,但是现在这个宋砚书好像要心梗了。
现在真是一笑未平,一笑又起。班长出口,才是绝杀。
“切。”宋砚书带点恼怒的,用肘弯肘了一下他的手臂,不再理他。
—
午休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大部分同学都趴在桌上小憩,或是戴着耳机听音乐。裴钦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整理上午的物理笔记。
"裴钦,"前排的宋砚书转过头来,压低声音,"你看这道题。"
他递过来一本习题册,指着上面一道力学题。裴钦接过习题册,认真看了起来。
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这里,"裴钦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要先分析受力情况,把摩擦力考虑进去。"
宋砚书凑近了些,浅褐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歪着头看裴钦解题,时不时提出疑问。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其他休息的同学。
坐在斜后方的纪恒抬起头,看见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他放下手中的物理竞赛题集,轻声说:"裴钦最近进步很大。"
宋砚书立刻抬头,得意地说:"那是,我同桌可是要逆袭的。"
宋砚书的思维基本是跳跃性的,这题还没写完。他就换了个话题聊起下午体育课要去打羽毛球的事情了。
纪恒跟裴钦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
—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宋砚书的体育课。
裴钦正在整理体育课要带的东西呢,宋砚书就已经站在门口催促了。
“我们要快一点,把东西过去之后先放在那里,然后解散了可以直接去了,不用跟别人抢位置。”
裴钦整理着手上打结的跳绳,闻言但是抬头看了一眼宋砚书,又看到对面教学楼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目光在那道身影上定了一下。
宋砚书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哦,高三的也这节体育课啊。听说他们今天好像要体能测试什么的。"他碰了碰裴钦的胳膊,"快点走吧。走吧。"
今天的阳光很毒,但好在老师没有阳光那么毒,让他们跑了两圈就自由活动去了。
阳光透过体育馆高处的窗户,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混杂着汗水、灰尘和橡胶地垫的味道,充满了运动特有的活力。
裴钦和宋砚书占据了一个靠边的羽毛球场地。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发出清脆的破空声。
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气氛则要激烈得多。
裴时章、谢清怴以及他们高三的几个同学正在打半场。谢清怴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T恤。
裴时章还是老样子,打球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充满了Alpha特有的力量感和侵略性。
他的每一次进攻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与谢清怴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又在球场上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互补。他们的对决吸引了不少场边休息同学的目光。
裴钦在接球的间隙,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篮球场那边。
他看到谢清怴一个干净利落的变向过人,起跳,手腕轻压,篮球空心入网,动作流畅得像一首诗。
他也看到裴时章在篮下强硬地卡位,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默契。
但一想到裴时章喜欢谢清怴这个场面就变得格外的……呃…唯美。
"喂!裴钦!看哪儿呢!"宋砚书一个刁钻的吊球得分,不满地喊道,"跟我打球这么无聊吗?又走神了!是在看谢学长还是你哥啊?"他后半句带上了点调侃的语气。
裴钦整个人麻了一下,胡乱找了个借口:"没有……刚才阳光有点刺眼。"他下意识地否认,生怕被看他的不自然。
宋砚书哼了一声,也没深究,嘴里咕哝了一句"信你才怪"。在手上已经把羽毛球发出来了。
就在这时,篮球场上的一次激烈争抢中,战况升级。对方一名球员试图强行突破谢清怴的防守,将球传给内线的队友,球速极快。
裴时章见状,从侧后方迅猛补防,跃起试图拦截,他的手确实碰到了球,但因为冲势太猛,角度又偏,篮球脱手,带着惊人的速度和旋转,划出一道偏离轨道的弧线,直直地飞向羽毛球场区。
他背对着激烈的篮球场,完全沉浸在与裴钦的对打中,当然没看到正朝他飞来的篮球。
"小心!"裴钦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声音因为惊恐而有些变调。
他想也没想就扔掉了手中的球拍,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将宋砚书拉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篮球场那边也传来一声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吼声:"小心!"那是裴时章的声音。
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宋砚书只听到身后两声重叠的、充满惊急的"小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右肩胛骨处传来一股巨大的、钝重的力量!
"唔——!"他痛哼一声,那感觉像是被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中。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力道带得向前一个趔趄,羽毛球拍脱手飞出,他踉跄了几步。
那颗肇事的篮球在撞击之后,动能未尽,又高高弹起,不偏不倚地朝着正上前想拉他的裴钦面门飞去。
裴钦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砰"一声闷响,篮球砸在他的小臂上,好在经过一次撞击已经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只是让他手臂一阵酸麻,球便弹开了。
"砚书!你怎么样?"裴钦顾不上自己手臂的不适,赶紧上前扶住还在晃悠、疼得弯下腰的宋砚书,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
宋砚书彻底被打懵了。他在原地僵立了好几秒,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右肩处那钻心的疼痛在疯狂叫嚣。
等他终于从巨大的冲击和疼痛中缓过一丝神来,带着满腔的委屈、疼痛和刚刚升腾起的怒火,羞耻和尴尬一回头——泛红的眼眶里微微有些湿润,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白皙的脸上因为疼痛和气愤染上了浓重的绯色。
——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一双充满了歉疚、懊恼,以及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多了另外一种情绪的眸子。
但是他并没细究那到底是什么一种情绪。
裴时章和谢清怴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裴时章看着眼前这个Omega。就这一眼,裴时章感觉自己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但始终是自己先犯的错。
"对不住。"裴时章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收敛了所有的张扬,只剩下歉意,"手滑了,力道没控制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宋砚书紧捂着的肩膀和那双泛红的眼睛上,眉头紧紧锁起,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
"砸得很重?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又?觉得唐突,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收了回来。
宋砚书本来憋着一肚子火和气,疼得眼泪汪汪,听到道歉,又看到对方是那个对裴钦他哥。
确实是一脸懊恼和无措,火气消弭了一点,但委屈和疼痛却更加汹涌地涌了上来。
他吸了吸鼻子,但该职责的地方还是指责,因为毕竟害我们尊贵的宋小公子丢了脸。
"你说有没有事?!你们Alpha打球都这么不管不顾的吗?这么大个体育馆都装不下你们的力气?!砸到人很疼的啊!超级疼!"他越说越委屈,眼泪终于没忍住,但他也不好让自己更丢脸。只好转头面向裴钦。
裴钦和宋砚书认识这么久,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上前两步虚揽着宋砚书,用手拍了拍他的头,又朝裴时章尬笑了两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倒是连目光也没分给谢清怴。
倒是谢清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裴钦虚揽着宋砚书的手。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他现在目光不能同时给这两个人,因为太尴尬。
裴时章被他这带着哭腔的质问和滚落的眼泪弄得心慌意乱,他平时哪里受过这种抢白,更没见过哪个Omega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但此刻,他那些不耐烦和脾气又涌了上来,他语速很快,又很没耐心的说道:"意外,真是意外。我也没想到球会飞那么远,还那么准……"
他这话一出口,裴钦就知道…要炸了。果不其然裴时章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宋砚书就猛的转头怒视他,他真的是要被气笑了。
明明就是他做错了,竟然还暗里夸自己投的准。
还是人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砚书不饶人,虽然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比平时软些,但气势不减,眼泪还在掉。
"你知不知道很疼的!我胳膊肯定青了!紫了!说不定骨头都断了!"他夸张地控诉着,试图用愤怒掩盖疼痛和丢脸。
"那我带你去医务室上点药?或者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大不了再给你点钱。"裴时章的语气也不太好。
谢清怴听到这话扯了一把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这么说了。此时裴时章也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钱?你觉得我稀罕吗?你觉得我缺吗?我已经不想再跟你掰扯了。臭鸡。”宋砚书已经不想被人围着当猴看了。说完这句话扯着裴钦就走。
自始至终,谢清怴都安静地站在裴时章身后。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宋砚书,判断伤势无大碍后,视线落在裴钦泛红的小臂上。谢清怴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裴时章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
“行了,也不嫌丢人啊。”谢清怴又在旁边劝了一句,这事才算草草结束。
但至此两人的梁子也算这样结下了。
最终,宋砚书在裴钦的陪同下去了趟医务室。校医检查后确认只是肌肉软组织有些挫伤,涂抹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油,嘱咐休息一下就好。
从医务室出来,宋砚书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但肩膀的疼痛和刚才的狼狈让他对裴时章的怨念丝毫未减。
他拉着裴钦,和后来找过来的班长纪恒一起,在体育馆旁边的休息区长椅上坐下。
宋砚书因为肩膀有伤不能剧烈运动,就坐在旁边看着纪恒和裴钦轮流上场打一会儿羽毛球。
"那个裴时章,真是讨厌死了!"宋砚书一边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口喝着裴钦给他买来的运动饮料,一边气鼓鼓地跟坐在旁边休息的纪恒抱怨。
"打球那么野蛮,跟个没开化的原始人似的!道歉有什么用,我的肩膀现在还疼呢!"他越想越气,漂亮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纪恒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擦额角的汗,语气带着点好笑:"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裴时章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啊?不过看他刚才那样子,应该是真没注意,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能原谅吗?"宋砚书不服气,"纪恒你要是敢这么砸我,我跟你绝交三天!"
纪恒失笑,摇了摇头,没再接话,目光投向场上正在打球的裴钦。
宋砚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穿过裴钦看向篮球场。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语气对纪恒说:"哎,你说……这个裴时章是不是对谢学长有意思啊?"
"啊?"纪恒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他这个跳跃的思路。
“什么叫做裴时章对谢学长有意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看啊,"宋砚书煞有介事地分析,"裴时章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你也不看看他刚刚那样。你没看见他最后还想上来跟我理论一下,最后还是谢学长说了一句话他就听呢。”
纪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他们就是朋友而已。"
他虽然这么说,但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裴时章看向谢清怴时,那与看向旁人截然不同的眼神。
"朋友?"宋砚书撇撇嘴,还煞有其事的摸了摸下巴。"我看未必。不过……"
他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肩膀,做了个鬼脸,"就算他喜欢谢清怴学长,也不能用砸我来吸引注意力吧?这方式也太拙劣了!"
纪恒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他的头:"别瞎猜了,好好休息你的吧。"
休息区的对话裴钦并没有听到,他正在场上专注地接球。每一次挥拍,手臂肌肉的牵动都会让他想起刚才格挡篮球时的触感,
以及谢清怴那看似淡漠、却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的目光。他心里乱糟糟的,既有对宋砚书的担心,还有不知以后如何同时面对裴时章跟谢清怴的尴尬。
而此刻的篮球场上,裴时章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运着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休息区那个浅蓝色的身影。
宋砚书气鼓鼓的侧脸,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这个娇气包最后还敢骂他。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一个失误,球被对手断走。
"喂,时章,专心点!"队友喊了他一声。
裴时章甩了甩头,试图集中精神,刚刚发生的事,却像在他心里扎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体育馆的喧嚣依旧,但某些微妙的涟漪,已经在这午后的阳光中,悄然扩散开来。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青春的轨迹,正在这不经意间发生着奇妙的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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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P好像写的有点多。。。后面我要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