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当社畜

　　“呜呜呜......”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好吵。
　　到底是谁在哭？

　　好冷啊......

　　顾奈皱紧眉头，想抱紧自己，身体却被一个重物桎梏着，让他没办法蜷缩起来。

　　身上好像贴着一个冰块。

　　一声尖锐地嘶鸣在耳畔炸开，顾奈倏地睁眼。

　　一室漆黑，仅有墙上的电子时钟莹莹投下光亮。

　　凌晨两点整。
　　顾奈一偏头，看见了霍先生沉静的面容。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搬开霍先生的手，从床上下来。

　　熏香已经烧到了底。

　　顾奈揉了揉太阳穴，仍觉得头晕脑胀，四肢虚浮。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竟然还睡到了霍先生的床上。

　　他轻手轻脚开门，闪身出门。

　　凌晨两点，别墅像一只大型怪兽，蜷缩在黑夜里沉眠。

　　月辉从窗外投射，清泠泠的，带着凉意。

　　墙上小巧的壁灯映照出一小方天地。

　　这是屋内唯二的光源。

　　许是从来没住过大房子，顾奈看着屋内黑魆魆模糊的家具阴影，就像扭曲潜伏的怪物，让人脊背发寒。

　　游戏里没有电子设备，他连照明的工具都没有。第一天来，甚至不知道灯在什么位置。

　　但肚子实在是饿。

　　他晚饭没吃多少，现在馋得紧。

　　管家说过，厨房的食材可以随便用。只要不在工作时间，他若是饿了，也可以给自己加加餐。

　　顾奈犹豫片刻，馋虫占了上风。他忍着惧意，飞速下楼，摸黑摸进厨房，从冰箱里随意拿了块面包，又摸着黑上楼。

　　视线不明的情况下，他上楼梯必须得小心翼翼。

　　他可不想上岗第一天就出现工伤。

　　别墅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已经竭力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能听见空旷的回音。

　　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攀上他的躯体。

　　那是一种很难言明的感觉，就像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有东西一直在盯着他。

　　他矮下身子，再度把脚步放轻。

　　别吓自己了，游戏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在浓重的被窥伺感中竭力稳住心神，一步一步跨上楼梯。

　　还剩最后一阶。

　　“啪嗒。”

　　液体滴落的清脆声。

　　顾奈身体彻底僵住。

　　几秒以后，他脖颈像生锈的发条，一卡一卡抬头，看着头顶。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顾奈呼吸急促，也顾不上闹出的动静太大会不会影响到霍先生。飞一般跳上最后一节阶梯，冲进了自己的房门。

　　“砰！”

　　他重重关上门，打开灯，趴在门上喘气。

　　太古怪了，太古怪了。

　　三层的别墅，窗外星月灿烂，还能听见虫鸣。

　　可一滴液体从天花板上突兀地滴下来，沾到了他的皮肤。

　　顾奈手指轻轻沾了一下锁骨，颤巍巍低头，眼神一凝，霎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指尖那鲜红的东西，不会是......他低头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

　　他冲到床尾的全身镜前，把自己贴上去。

　　镜面反射灯光，映亮他精致深邃的锁骨，里面兜着一小汪艳丽的液体。

　　所以他在上楼梯的时候，一滴血水从天花板上滴下来，正好滴进了他的锁骨中。

　　顾奈头皮发麻，抽出纸巾疯狂擦拭，狂戳系统。

　　“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有血？这不是职场训练游戏吗？”

　　欢欢声音轻快，【啾咪！小助手二十四小时在线哟！求职者大人您不要慌，这幢别墅建成多年，生锈腐蚀也是很正常的哟！】

　　“你是说......这是锈水？”

　　【没错呢，您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楼梯的位置，顶上有铁艺装饰物哟，生锈是很正常的。】

　　“生锈我理解，锈水从哪里来的？又没下雨！”

　　【房子太旧了，防水做的不是很好，漏水也是很正常的，正是因为漏水，所以才更容易生锈呀！】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你确定这个是职场训练的游戏，是吧？”

　　【当然！我们是最优质最宝藏的求职APP，与一百多家企业联名......】

　　触发自动回复了。

　　顾奈强行打断，定了定神，去卫生间简单洗漱，躺回床上。

　　当晚，他睡得极不安生。耳边总有窸窸窣窣的不明动静，像是人低声絮语；一会儿又冷得浑身打颤。

　　他裹紧被子，蜷缩成虾米，艰难熬过了这个夜。

　　“叮铃铃铃——”

　　他被嘈杂的闹铃吵醒，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下床，感觉灵肉已经离体。

　　这不是模拟上班内容吗？怎么连少觉的疲乏也能模拟？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摇摇晃晃出门，与门外的管家对个正着。

　　“早......”

　　管家看了眼怀表，眉心舒展，“比我预想的早一点。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厨师有事请假，今天的早中晚餐由你负责。”

　　“......我？你是说，我吗？”顾奈指着自己，“您觉得我看起来像会做饭的样子？”

　　管家认真端详他，皱着眉，想不到答案，最后叹气道：“我记得招聘要求里有注明会厨艺这一项，所以你是在伪装简历，欺骗我们吗？那您的底薪，我们要重新考虑了。”

　　“......我跟您闹着玩呢，我当然会。”顾奈仅花了一秒钟就承认了。他确实会，但在职场打拼有一个道理，不要表现得太白痴，也不要表现得太出众。前者容易失去工作，后者容易成为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

　　两人刚跨下第一级台阶，顾奈下意识抬头看......哪里有什么铁艺装饰物？

　　上面是另一层台阶的背面，雪白一片，纤尘不染，不像漏水的样子。

　　所以欢欢这玩意儿还会胡说八道？

　　他面色一僵，迟疑着问管家，“您晚上睡觉，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管家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跟其他佣人都住在后面那幢房里。”

　　也就是说一到晚上，别墅里就剩自己和霍先生了。

　　顾奈按下惊惶，没有再问。

　　两人走到厨房。顾奈翻了翻食材，抱歉地说：“我，额，这些原材料有点限制我发挥啊，霍先生喜欢什么呢？有没有忌口？”

　　“没有，你随意发挥。”

　　顾奈就不客气了。

　　他思索着霍先生昨晚那顿洋气的饭，感觉霍先生是个注重仪式感的精致boy，既然让他出手，别的不说，仪式感一定要给足，不能让霍先生觉得他做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顾奈刚把面条扔进锅里，管家就过来催，“你要去叫霍先生起床了。”

　　什么鬼啊，又做饭又叫起床，当他会影分身啊。

　　顾奈按捺着怨气，“你帮我看着锅，一沸腾就换小火。”

　　他噔噔噔噔爬上楼，敲霍先生的门。

　　这可不是个好干的活，万一霍先生有起床气，他就死翘翘。

　　须臾，门内传来低沉的一声，“请进。”

　　他推门进去，霍先生正在洗漱，随后捞过一边的洗脸巾擦脸。

　　霍先生直起身看他，“昨晚几点走的？”

　　说起这个，顾奈就有些尴尬，“大概两点多。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头就睡着了。”

　　霍先生眯了眯眼睛，“这么重的黑眼圈，昨晚睡得不舒服？”

　　“我......我总感觉很吵。”

　　“吵？”

　　“嗯，总感觉有人在窃窃私语，但就是听不清在说什么。也可能昨天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说完顾奈就想掌自己的嘴，还没跟霍先生熟起来呢，一来就吐槽在人家家里睡不好。

　　霍先生看起来不像生气了，只是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奈帮他换好衣服，两人下楼。

　　顾奈就像一个忙碌的花蝴蝶，翩翩飞舞着往厨房跑。

　　十分钟后，他将扣着盖子的早餐端到霍先生面前，兴奋地揭开盖子。

　　那是一碗看起来很清淡的汤面，金黄的汤汁里漂浮着浅淡的油沫，施以葱花点缀。团在一起的面条上，是个非常用心的爱心型荷包蛋。

　　“......”管家默默拿回刀叉，换成了筷子。

　　霍先生直勾勾望着那块心形鸡蛋，微微挑眉。

　　“我听说您比较偏好清淡，就煮了这碗素面，分量也足，保准一上午都不会饿肚子！”

　　顾奈见他一直盯着鸡蛋，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不是觉得一碗面条看上去略有些寒碜，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胡乱对付霍先生的早餐，他还特地做了个心形的荷包蛋，显得这顿早饭更精致一点。

　　管家擦了擦额头，“先生，我已经在网上发布了厨师的招聘信息，以后两个厨师轮班......”

　　然后他就看见霍先生又拿了双筷子，把荷包蛋小心翼翼夹出来，铺在一个干净的餐盘上。

　　管家站直了身体，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先生还挺高兴的。

　　“包起来，放进冷藏室。”霍先生道。

　　管家端着餐盘走了。

　　顾奈觉得有点受打击，忍不住道：“霍先生，你要是不爱吃，就给我嘛。”

　　霍先生瞥他一眼，“不给。”

　　小气！

　　顾奈悻悻站在一边，等霍先生用完早餐，准备送他出门。

　　“今天不出去，一会有客人来。”

　　霍先生说完话，径自回书房去了。

　　十点的时候，大门门铃响了。

　　顾奈站在铁门边上打量来者：穿得很休闲，一头火红长发在脑后扎了个揪，看上去痞痞的，不像个正经人。

　　“哟，来了个美人儿。”那人在门外说。

　　顾奈脸有点黑，忍气吞声问：“你哪位？”

　　男人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我姓谢，你老板请我来的。”

　　是霍先生等的人没错。

　　顾奈开门让他进来。

　　姓谢的也是个自来熟，一进门就把手臂搭在他肩上，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你穿这身，挺漂亮。”

　　顾奈脸色黑得要滴墨，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只是一串毛都不懂的数据，审美有问题很正常。

　　他把姓谢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来，“霍先生在二楼书房。”

　　谢先生走到二楼书房，放下文件，大马金刀坐在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冲书桌后面沉如水的霍先生兴奋道：“你家新收的那个保姆好正，你把他让给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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