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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说话了
祈灵境,常明宫。
萧句倚在沙棠树的枝干上,抬头望月好一阵。
褚忘提了壶酒,坐在树下石桌旁:“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心疼他了?”
“才没有。”
“啧,真没良心。”
“……”
褚忘变幻出两个杯盏,缓缓蓄满:“是我们对不住他。”
萧句翻身跳下:“如果……他不喜欢我了,该怎么办?我不是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主要是容庭这边有些困难……是吧?”
“我们一开始也都不支持你这样骗他,是你一直坚持,还把人搞到手了,现在你还要来问我怎么办?”
褚忘的责难令萧句沉默半晌。
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那就……把他关起来吧。”
褚忘一拍石桌:“你还是不是人!他要是真不愿意了,就把神力收回来吧,跟他说孩子打掉了。”
“可是容庭回不来,三境界又该怎么办?”
其实不至于这么严重,但萧句一想到要放虞砚听离开,就莫名紧张。
褚忘:“这都是没办法的事……端阳仙子那边也在寻找其他办法。”
两人不欢而散。
萧句独坐了一夜。
天亮时他便回到三宝境,给虞砚听熬药。
这“安胎药”是用祈灵境的药材熬的,对于虞砚听大有益处。
虞砚听独自将容庭的神力炼化时吃了不少苦头。
他没理由拒绝这一碗能够充盈他仙力的汤药。
即使两人不复往日的恩爱,只是重复机械性的动作。
一个伸手喂药,一个张口喝下。
萧句觉得虞砚听的爱太不稳固。
而虞砚听则认为萧句的一举一动皆是算计。
纵使萧句不断的做些帮虞砚听擦嘴或是亲吻额头之类的小动作,想拉进自己同虞砚听的距离。
虞砚听也只会觉得滑稽。
情深义重时把握分寸,现在窗户纸的撕的半烂不烂了,倒是得寸进尺了。
他一开始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萧句的身份他高攀不起。
但萧句总是对他哭诉自己在祈灵境过的有多么不如意。
作为萧家少主都是表面风光,他的父母自他记事起就一直争吵不休,父亲还喜欢殴打诋毁母亲。
可是他现在做的事又跟他口中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再仔细想想,这种悲惨故事说不定也是萧句随口编的罢了。
药喝完了,萧句挤到床上。
他手掌顶着虞砚听的后脑,把虞砚听按靠到自己肩膀上:“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情绪这么不稳定。”
虞砚听从他怀里挣开:“抱歉,我就是肚子好难受,情绪有些不稳。”
“那我最近让表兄多来几趟吧。”
见他如此排斥自己,萧句不再执着与他制造肢体接触。
落下这句话后起身推门走了。
虞砚听松了口气,心情畅快许多。
他原本是想今日便同萧句彻底闹掰的,但思及他们两人并没有好好交流过,万一是误会呢?
可他又不敢赌,如若不是误解,他就算揭穿了萧句的目的,又能奈他如何?
他们两人本就是云泥之别,萧句要是想强行留下他做容器,他根本没法反抗。
也怪他当初太过天真,人家一个祈灵境的上神,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看上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他打开衣柜,拿出一柄布满裂痕的长剑。
以虞砚听的实力自然是没有能力将容庭的神力打散的。
于是他用铸器的方式将那团神力从肚子里扯了出来,炼化成了法器。
起初神力冲撞挣扎,虞砚听怕弄出动静被裴仿发现,所以死死咬唇。
许是感知到了虞砚听的决绝,没多久神力便自己安稳下来,任由虞砚听炼化。
不知为何,他居然能感到那神力离开他的身体时带着悲伤失落的情绪。
作为铸器师多年,是见过不少主人与本命法器之间的奇葩事的,没想到他现在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案例。
他抚摸剑上的裂痕,有些不明白这把本命法器到底算是容庭的还是他的。
要说是容庭的,可他自己也可控制使用。
他心念微动,剑身就化作一抹白光钻回他丹田里。
这样一来,他也能减掉大半的痛苦。
“虞公子。”
门外是褚忘的声音。
他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虞砚听不知道褚忘作为医修能不能看出来神力有异。
他一鼓作气,打开房门。
“阿句说这几日他有要事缠身,托我在此照看你。”
看样子,褚忘没觉察出异常。
那萧句大概是因为接受不了他的冷暴力,所以干脆不来了?
虞砚听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情绪。
这倒是让褚忘面上浮现了一瞬费解的神情。
难道虞砚听真的对萧句失了兴趣?
现在都不问问萧句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他停顿了会儿,试探道:“你和萧句最近闹了些不快?”
虞砚听:“嗯。”
“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就是他突然让我有些提不起兴致了。”
“为何?”
虞砚听话里有话:“整日都面对同一张脸,出门还有人跟着监视,谁不腻的慌?”
褚忘似是赞同道:“也是。”
声音极轻,不知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在思考着什么。
他伸手探向虞砚听的腹部,被虞砚听躲开。
自从知道这些人对他图谋不轨之后,虞砚听更是厌恶旁人触碰。
褚忘动作一顿:“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道完歉,便住进了虞砚听隔壁的厢房。
一段时间下来,虞砚听发现褚忘甚是在意容庭的神力。
他一出门透气,褚忘便闻着味似的跑出来。
眼睛总是黏在他腰腹上。
其实之前褚忘就是这副态度,但虞砚听也只当他作为大夫只是在意胎像稳不稳固。
他们这群上仙的心思难猜,虞砚听也不想探究。
“虞公子,我们从未见过阿句这样喜欢一个人,我知你现在怀有身孕,有些难捱,但他为了你差点和家族决裂……”
不过这些天褚忘一有机会就喋喋不休的在他跟前强调萧句有多么爱他,看来他们真的很怕自己跑了。
奇怪,他就算想跑,这些人也总不至于拦不住他吧?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算是被迫软禁在这里了。
虞砚听不禁想起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话,祈灵境的神仙大多是群道貌岸然之徒。
他们站在权利的顶端,尽情满足着自己的欲望,却又怕下界的人对其指责诟病。
于是他们就会不断的为自己找理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掺上道德良俗等字眼。
把自己伪装成最为无奈的一方。
褚忘的话说的越多,虞砚听就越恶心,他恨这些人,更恨自己的无能与蠢钝。
想到自己居然曾经会想为一个男人生孩子,还日日学习如何相夫教子,他就恨不得杀了之前的自己。
难堪与恨意涌上虞砚听的心头。
褚忘聒噪更令虞砚听越想越窝火,他不由分说,上去就扇了褚忘一巴掌。
褚忘一脸懵逼:“你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虞砚听蜷了蜷手指,原来上仙也不过如此,连他这一巴掌都躲不开。
褚忘捂着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虞砚听就舒展开嚣张跋扈的表情,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抱歉啊,褚大夫,打疼你了吧?可能怀孕的人就是这样的,脾气古怪,请您海涵。”
褚忘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没及时推开虞砚听。
恰好萧句这时候又回来了,看到了两人亲昵的动作,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褚忘这才一个激灵拉开与虞砚听的距离:“阿句,你先冷静,我们真没什么……我们单独说两句吧。”
虞砚听自觉回到自己屋里。
萧句拈酸吃醋的模样说不定只是为了在他面前做戏罢了。
很没意思,也挺夸张的。
果然,他一走,那两人所在的院落就安静了下来。
虞砚听躺在床上,明明就隔着个门板,支着耳朵也听不着分毫。
应该是起了隔音结界。
不久后,萧句进来了:“以后他不会再来这里了,我给你换个大夫。”
虞砚听点点头:“好。”
萧句:“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砚听!”
萧句仿佛难以忍受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能不能把话说开?”
虞砚听手上捏着只兔子玩偶,一个火诀就将其灰飞烟灭了:“当然可以,我就是不想生了,把孩子打了吧。”
那只玩偶本是萧句随手买回来做样子的。
他记得自己每次带回来些孩子用的小玩意儿,虞砚听都会满怀希冀的同他说以后要怎么铺满孩子的小床。
后来萧句越来越心虚,也越来越害怕虞砚听提到这些事情,干脆就不买了。
他握上虞砚听的指尖:“不可,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虞砚听抬眼与萧句对视。
心思沉淀的久了,虞砚听的性子沉稳不少,耐性也高上几分。
他食指一划萧句的心膛:“为什么?这个孩子对你很重要?”
萧句喉头滚动,不知为何,他觉得虞砚听清冷的眸中满是风情:“很重要,不只对我。”
虞砚听冷笑一声,的确,他一个小修士的性命跟容庭上神没有什么可比性。
“我明白,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这一笑,却是让萧句也开心了几分:“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冲我来,我也会多花时间陪你的。”
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冲他来?
虞砚听再次毫不犹豫抬手扇去,萧句下意识躲开了。
褚忘刚刚没躲开可能是因为他只是医仙,不大注重体术。
萧句就不一样了,修为高深,不至于躲不开一个巴掌。
他拿过虞砚听悬在半空中的手,往自己脸上打:“我不是故意要躲的,下意识的反应,你使劲打吧,反正我都受的住。”
虞砚听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那几巴掌对萧句来说应该就跟挠痒痒似的,完全打不出伤害啊。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萧句眼底慌了一瞬。
情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歇斯底里的吵闹,而是无言以对,直至冷淡疏离。
他根本就不知道另一方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冷漠至极,让他根本无从下手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砚听,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害怕。”
虞砚听淡然一笑,发现自己其实对于萧句的虚情假意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他牵过萧句的手:“萧句,孩子好像跟我说话了。”
萧句疑惑道:“还没成型呢,怎么会说话?”
“嗯?你和褚忘不是说她早就成形了吗?”
“是……抱歉,我忘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的话好奇怪,她说,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说你怎么就另寻新欢了,会不会是我出现幻觉了啊?”
萧句心脏里的血液好似被瞬间抽干:“肯定是幻觉!你别听,应该是你最近太虚弱了,没事的,好好休息吧,不要在意那些声音。”
“好。”
沉默片刻后,萧句问道:“孩子的声音……是女孩吗?”
“是。”
虞砚听的话让萧句今晚都不敢同虞砚听“双修”了,把人哄睡后赶紧回了趟祈灵境。
他把事情说给端阳仙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团神力怎么会有思想?”
端阳靠在扶椅上,没什么反应:“或许是神力里头还掺着些容庭的魂魄碎片吧。”
萧句一反常态的扭捏:“那我和虞砚听……那什么……她岂不是都能看到?”
“怎么,怕容庭记恨你?”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复活她?”
“你既然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担心什么?”
萧句呛他:“那你跟你老婆亲密的时候有故意让外人瞧见的兴趣?”
端阳雌雄同体,无意情爱,对于萧句的调侃并不放在心上。
他摆手送客:“别拘这些小节了,赶紧让容庭复活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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