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太子
南门哲被带进了东宫的右偏殿,亓率把他一个人丢进来后却什么也没做,说是缉拿却甚至没有用绳子亦或其他禁锢他,也没有留其他人在一旁看守他,这让南门哲不明所以。
南门哲坐在地上,低着头,余光却环顾着四周,仔细打量着这所谓的东宫。
“可真是华贵。”南门哲低声道。
这是南门哲打量后给出的评价,宫殿看着低调实则哪哪都透露着华贵,或者说颇有些嚣张。
他甫一将进城,便被太子殿下的人马拦下,他思索着太子殿下捉他的用意以及不禁感慨其雷厉风行的速度。
这让南门哲想起来自己赶路时在靠近都城的一个小镇,所听到的有关这位名气远扬的太子殿下的事。
当时皇帝还未立太子,五子夺储。当年的太子还并非是眼前的,曾经的四皇子。
四皇子从出生以来,却一直养在宫外,宫里上下皆说,四皇子生来便不受待见,人人都可以将其忽视。或许也是因为其母亲是宫外之人,且诞下四皇子后便离开人世,四皇子无人相护。甚至一个姓名也不曾有过。
在宫外的日子没人知道四皇子怎么过的,也没人敢揣测皇帝将年幼的儿子送往宫外的原因。
一切变故在三年前。
两年前,四皇子突然回宫,短短两个月,他将其余皇子全部攻下,五位皇子最终只剩他一位,这等雷霆铁腕,宫内外上下皆觉骇人听闻。等四皇子最终面见圣上后,立他为太子的圣旨传出。圣旨上赫然写着,戚常玉的三字威名。无人敢忤逆亦无人敢不服这位太子,于是太子便立了下来。
在太子即位期间,兴修水利,发粮施善,抵御旱涝,民间一败枯荣的气象在太子即位后,多有好转。举国上下无不赞叹这位新太子殿下,圣上也几乎将绝大部分决策事情交与太子定夺,这位太子殿下,手上的民心与实权,随日俱增。
南门哲还依稀记得,当时镇里的人,都在拜谢这位远在东宫的太子,是太子的治理,让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在灾害中有渐渐有了温饱,且有了安定之所。
而今,亦是太子将他带来,似有事等着他。
就在他欲静静等待着那位太子殿下的到来,头一转,却倏地看见了离自己不远处桌旁的身影。
玄缎华服金丝渡袖,乌发半披半束,玉冠藏锋落于束发间,些许刘海拂过额头,显出上位者的矜贵和冷冽。一张脸似天人雕刻,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绝艳,带着几分慵倦之意,偏偏生得一双招人的,含情的桃花眼,那双眼眸空负灼人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笔,倦懒地低头慢慢写着什么。
明明是只普通的毛笔,在他的手中,却像是变得高贵起来。
有这般天雅之姿的,便是东宫太子殿下了。
戚常玉。
南门哲心底有了眼前人的尊名,当真名不虚传。
民间有传言,东宫太子殿下,天赐绝艳,常玉细刻,偏生桃眼淡情笑。
他是何时在这里的?这个问题在南门哲心里没有得到答案。
眼前的人似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缓缓放下笔,纸张内容南门哲看不真切,只觉得字苍劲有力。
戚常玉起身,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垂拖在光亮的地板上。
“听闻南门世家自民间便以卦术闻名,占得大小凡事,后更是因占得天象且毫无批漏,曾被两代皇宗赐旨请入宫,成为当朝测天运辅治理的天象师。”
殿内静谧,他低迷的声线,并着脚步声一字一句愈发清晰地传进南门哲的耳里。
华服片角出现在南门哲的眼眶中。南门哲眼光微动,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什么动作。
戚常玉垂下眼睫,身子立住不动,语气漫不经心,话的内容却令南门哲脸色微僵。
“但就在十年前,你的父亲照例占测天象,却在看到天象时色变,他突然辞离官职,带着世家上下,离了皇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南门哲手渐渐收紧,耳旁戚常玉清缓的嗓音还在继续。
“不久,灾害凭生,饥荒洪涝亦或旱灾频繁发生,接连不断,世人皆道南门世家早就占卜此果,却出逃避世,一时间百年声誉毁于一旦。并扬言,这卦象乃灭世之灾,一时间人心惶惶。”说到这里戚常玉语调放缓,似有意慢下来,观察南门哲的反应。
每一个字像细小的石子砸进南门哲耳里,掉在心底,令他一阵慌乱,不愿再听。
“够了。”南门哲低哑的喊道,打断了戚常玉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永远萦绕,是他父亲深夜惊醒的噩梦中,也是一直缠绕他的绳索,他一直躲着避着,不愿再去想。
戚常玉笑了一声,慵懒的笑里尾音带着冷。
他复坐回桌台旁,手撩起衣袖,用墨块在研台轻轻研着墨。
“当时占卜的天象是什么?或者说,灾害凭生当真和南门有关?”戚常玉温言,手中动作轻缓,话却直击要害。
太子殿下看来早就调查了南门往事,甚至准备了不久,他一出现都城附近,就被亓率缉拿了。而现在他将十年前的事铺开在自己眼前,要着答案。
南门哲不清楚戚常玉还知道多少,更不知他对于这个两个问题的答案所求是否为了什么。
觉得灾害确实与南门有关,想结束民不聊生的局面吗?
又或是,其他呢。
南门哲眼光明暗交替,他仰起头,手背搭在额头上,双眼随之闭了闭。
良久,戚常玉未等到答案。
在戚常玉耐心即将告罄时,南门哲终于开口了。
他目光里的晦暗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毅,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臣不知情任何。”
这是戚常玉最后听到的话,他研墨的手指停住,指间收紧,墨水在砚台中散开一圈重重涟漪,末了他收了收力。勾人的眼尾稍动,眸光虽看着如常,但眼底却冷了一片。
“所以,南门哲是南门家的人,避世这么久,他却又重新出现,并来到了都城。”
虞苏手肘抵在桌面,一手托着脸颊。
“不错。”明泽长指在空中轻点滑动,一副神力构成的虚影图在随着他的手指触碰变换。
图上勾勒出时间线与人物线。
“南门世家十年前避世,销声匿迹,南门哲今日出现都城,但太子似乎早就等待许久,当即捉拿了他。”
明泽话落,虞苏眉间轻拢,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没想到自己一来凡境,就歪打正着遇到了事情的核心人物。
“事有蹊跷。”故而明泽带走了她,此事似乎不简单,在事情未搞清之前,轻举妄动可能一无所获甚至功亏一篑。
思量后,虞苏觉得大师兄的消息真是灵通。远在凡境的事情,他也能知晓一二。
攸地一抹白色的光在无影无形中,丝丝缕缕地飘来。虞苏目光转动,这抹光虚飘在虞苏身旁。她伸开手掌,灵光一闪,化作一只灵蝶,落于她白净的手心。
这是虞苏随明泽离开前悄悄放在南门哲身上的,用于探查他的身份,顺便窃听他与太子的谈话,找到些线索。
虞苏眼睛一闭。太子与南门哲二人的对话传入她的脑海。
明泽了然这灵蝶的用意,是虞苏贯用的神术。
他伸手又摸了摸圆白的虎毛。圆白喝着杯子里的茶,经明泽一顺毛,嗷呜一声现出一副惬意样。
“小白你这哪里有一只神虎的威风样?”明泽颇有些嫌弃,用力揉了揉圆白脑袋。
圆白晃了晃,但丝毫未觉得不妥,只是喝茶一脸高傲地任由明泽顺毛,虎生舒服就对了,此时哪管什么神虎威风。明泽于是啧啧两声。
虞苏睁开双眼,太子所说的与明泽方才所讲如出一辙,且所问也与他们相似,她朝明泽摇了摇头道:“太子所问与我们所想相差无几,南门哲一字未吐。”
明泽没有多少意外,能够藏在肚子里十年之久的秘密,自然不会轻易说出,不过他好奇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令他一字不吐。
“小师妹觉得当如何?”
或许,该去先行寻找所谓的南门,问其避世之意,虞苏很快做出了决定。
南门哲现在在太子手里或许是好,至少他一时之间跑不了,虞苏后续有的是时间与他对质。况且这事情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占卜天象后离职避世而后灾害凭生至久。
虞苏想起之前在马车上问南门哲的话,南门哲说并未有任何寻常。
他来都城目的为何,如今的异象又是否和生息晶有关。
南门哲面对太子的问话闭口不谈当年之事,而凡境这位太子今日所行也不简单,令人一时无法捉摸他的想法用意。凡人之间的事,虞苏并不太懂。
去直接拷问南门哲,能否得到答案不说,事情真相又是否和他说的是否如同也是一回事。调查这两件事情,都需得从源头查起。
虞苏心底很快有了思量:“大师兄,应先找到避世之久的南门所在之处。”
明泽挑眉,不置可否。
“但凡境十年并不短,要找到南门,这无异是大海捞针。”虞苏眉头又泛起褶皱。
明泽听后起身,刚举起的茶杯放下,叹了口气:“茶只能下次再品了,跟我来吧。”
虞苏手对着圆白一挥,伴着一道白光,圆白被收入存界,她轻轻伸了伸懒腰而后起身:“去哪?”
明泽微微一笑,有些吊儿郎当,语调拉长,一字一顿道:“百—晓—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