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也在暗恋我

　　颁奖典礼结束后照旧是群星晚宴。
　　其实就是艺人们聚在一起聊聊近况，谈谈八卦，说一些时兴医美项目，还有后续要拍的片子，吃一吃新颖的融合菜，也算光鲜。

　　江牧对吃的向来没什么讲究，不喝酒也不喜应酬，大型的晚宴晚会什么的他打过一圈招呼也就离开了。
　　但今天，江牧迫不及待地踏进了宴会厅。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他就勇敢一次，说什么也要给许成舟好好道个歉。
　　至少——
　　至少告诉他，自己和李悦然并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来到会场的江牧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杯香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定。
　　四下里巡看过去，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倒是陈毅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立马跑过来献殷勤。

　　“江哥，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江牧眼皮都没抬：“躲个清静。”
　　“我就知道，你都不喝酒的……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回家？能不能捎我一段？”

　　陈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江牧心不在焉，随口敷衍：“我家在台夏区，你住里阳区，不顺路。”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入口的地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进来的人。

　　陈毅顺着江牧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试探地问道：“江哥是在等人？”
　　江牧点点头算是回应。

　　陈毅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江哥要是在等成舟哥的话，那就不用等了，我看晚宴名单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我听主办方家的艺人朋友说，要不是他今年播的那个戏提名了，压根都不想请他来，晚宴自然就没有他的名字了。”

　　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家伙，白白浪费他的时间。

　　江牧放下香槟，拿起外套朝着出口走去。
　　走了没两步，他回过头来招了招手：“走吧。”
　　陈毅一愣：“啥？”
　　江牧：“你不是要我送你回去？”
　　“谢谢江哥。”陈毅立马跟了上去。

　　里阳区是津北市中心，悦然娱乐的办公地点和艺人公寓都在那边，离着举办晚宴的国际大酒店并不算远，不堵车的话，十五分钟就能到。
　　陈毅几番试探下来，知道江牧对许成舟起了兴趣，所以趁着这短暂的十五分钟车程，把他最近听到的关于许成舟的八卦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其实金枝奖还算公平，主办方至少从策划阶段就决定让他走红毯，连陪同的女艺人都找的是他合作过的演员，就怕出什么岔子。结果还是没防住”陈毅轻叹，“现在好多综艺节目请他们剧组去宣传都故意不带他，他可是男一啊，演得还好，就是可惜他得罪的大佬太多，粉丝多但算不上流量，所以大家都不敢用他。”
　　说到这里，陈毅突然停住。

　　“怎么不说了？”江牧侧目看向陈毅。
　　“怕你生气。”
　　陈毅总觉得江牧和许成舟的关系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有些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牧放缓了车速，单手打着方向盘。
　　“你说。”那声音云淡风轻，仿佛在聊一些毫不重要的事情。

　　陈毅小声嘀咕道：“听说他现在要接的这个项目，原本的资方都不想用他，是他陪那个制片人那啥了，所以才……”

　　那啥？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啥……
　　听到这两个字，江牧猛踩油门，对陈毅采取了物理封口的措施。
　　陈毅回过神来，立马解释：“我就是听说，听说……”

　　听说？
　　要说江牧这样的当红小生有这么多八卦也就罢了，许成舟这两年几乎没什么曝光度，社交平台的账号都没经营过，粉丝也都是散养状态，根本没有管理和培养粘性。
　　这么多所谓的内幕和辛密，要不是十分关注，根本没人讨论。

　　而整个圈子里对许成舟的黑料了若指掌的人，只有李悦然。
　　恨到深处自然爱。
　　“是李悦然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陈毅知道瞒不住，也就全说了。
　　“你很少跟大老板应酬，咱们公司新签的这些男艺人女艺人每周至少陪两场酒，大老板一喝大了就爱说些不中听的话，很多成舟哥的八卦我都是从酒局上听来的。”
　　江牧呢喃道：“李悦然，你到底是有多恨许成舟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和许成舟拍完戏后，李悦然和许成舟闹解约的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牧声音太小，陈毅没听清。
　　“江哥，你说什么？”

　　当年的事情牵扯太深，江牧不想让陈毅误会什么，便改口道：“我说，你也是够实在的，什么都跟我说，就不怕我跟李悦然告你的状？”
　　“不怕。”陈毅莞尔，“谁对我好，我分得清楚。”

　　率真不是傻。
　　江牧觉得这个陈毅还挺有趣的，跟李悦然不是一路人。

　　送完陈毅，江牧往东边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在台里的家。

　　台里在津北算是郊区，环境好，房价低，美中不足就是太远，就是到哪里都要开车一个多小时。
　　好在江牧一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组里拍戏，在津北的时间不多，也没那么多应酬，所以就在台里买了房子。

　　房子是多层洋房的顶楼复式，还带露天花园。
　　一楼是会客厅厨房和客房，二楼才是江牧经常活动的区域，有影音室，电竞房，还有个超大的带衣帽间的主卧。

　　晚上没吃东西，江牧回家后换上居家服，就进厨房洗了几个苹果和桃子端到了客厅。

　　江牧家的客厅没装电视，安的4K投影仪。
　　他放下水果，打开投影仪，调出来夏尧和许成舟搭档的武侠片子《破月》看了起来。

　　这是两年前许成舟复出时的作品，实力导演刘允璨操刀拍摄的新武侠电影，许成舟给夏尧演的男二号，获得了百家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提名。

　　谁能想到，当初夏尧刚出道的时候，还只能在许成舟的戏里客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现在，完全反过来。
　　世事变迁，总令人唏嘘不已。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此时电影正放到高潮部分，大雨如注，许成舟以一敌百，恤染红了他的眸子，冷冽而妖艳。
　　江牧起身往外走，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几乎是蹭着走的。
　　直到画面一转切回夏尧的视角，江牧这才小跑着去开门。

　　推开门，门外的女人扎了个很随意的丸子头，戴了个深绿色的发箍，穿着一身休闲的卫衣长裤，超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却遮不住她又气又委屈的眼神。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在看《破月》。”江牧实话实说。

　　“你都看了几百遍了，还看！”
　　乔希璇语气有些冲，可能是事情没处理好。
　　“结果不好？”江牧有些狐疑，“先进来再说。”

　　乔希璇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往沙发里一窝，没再说话。
　　江牧打开冰箱，找了瓶七喜拿给她。
　　“上次你来买的，还剩两瓶，今天都喝了吧。”

　　乔希璇接过易拉罐，撕掉拉环，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喝了大半瓶之后，乔希璇打了个汽嗝，神色才有些缓和。

　　“你不是挖出来男二号的备选王乐私生活不检点吗？还帮他压下来一个爆料。我拿这个事找到几个资方开会，但你知道有个跟投的资方是王乐他们公司老板找来的，当时说这个事情没这么大，可以继续拍，再说换人也来不及了。李悦然那狗东西，本来站我这边，结果一听我想换许成舟，立马倒戈，气死我了。”

　　乔希璇十分无奈：“跟投资方接着就说，要是不用王乐他就撤资。最后大家达成共识，说实在不行就咬着牙用了王乐，想办法把王乐的事情压一压，等片子播了再出事就没关系。”

　　江牧抬眼，问道：“你想怎么办？”
　　“这是我想拿奖的项目，你也知道我这几年为了这个项目耗费了多少心力，我不想因为一个男二号搞到我自己身败名裂。”乔希璇推推眼镜，“我一个刚得了金兰奖的新人导演奖，下一部戏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我要把这个项目的控制权拿回来。”

　　这种没有平台介入的大版权项目，所谓的控制权，其实就是看谁给的钱多。
　　说来说去，就是钱不够的事情。
　　对于江牧来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说吧，缺多少钱？”
　　“那个资方也只跟投了百分之十，你已经帮我拿了大头的百分之四十了，这点钱我自己能搞定。”
　　乔希璇说得轻松，但江牧和她认识了六年，知道乔希璇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江牧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再追投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你妈妈还在治疗，缺钱就开口，我当投资了。”
　　“真不用。”乔希璇扬起一个笑来，“我把房子卖了。”

　　“乔希璇，你疯了？”江牧知道，做导演这么久，乔希璇就挣了这么一套房子，“你真要把所有的钱和精力都赌在这一个戏里吗？”
　　“《观山海》不值得吗？”说到这个戏，乔希璇难得地笃定，“要是不值得，你愿意来投我吗？”

　　江牧必须承认，《观山海》是一个非常难得群像抗战题材的年代戏，乔希璇的才华有目共睹，这是她带着团队磨了三年才完成的本子。
　　江牧见证了这个本子从无到有，再到今天快要开机的所有好与不好。
　　所以江牧可以很肯定地说，这是他小有名气之后看到过最好的本子。

　　“可是，坚持用许成舟是我……”项目开始之初，江牧打算投资开始，就想着拉许成舟入局。
　　乔希璇打断江牧的话：“不，坚持用许成舟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也是我们一开始的决定。”

　　江牧轻叹道：“乔乔，我们都知道，这圈子里好本子不是没有，之所以被大家看到的这么少，是中间的过程太容易出问题了，你不能冒这个险。”
　　乔希璇反过来安慰江牧，“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只要让许成舟来演陈少兴，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乔希璇的眸子湿漉漉的，眼神却难掩坚定。
　　如果许成舟能来，那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二搭，热度肯定不会低。

　　江牧给自己开了一瓶气泡水，喝了两口，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谢了。”
　　“谢我什么？”
　　“谢你愿意用他。”江牧诚恳地说。

　　“没什么，本来陈少兴这个角色就非许成舟不可！”乔希璇吐槽道，“我开始都给许成舟发信息了，问他档期怎么样，陈少兴我就备他一个人，是李老板非要换人，找来几百个人的资料给我看，王乐都是我妥协后的结果，哪知道那家伙私生活这么不检点。”

　　说完，乔希璇把矛头指向了江牧，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那你为什么非江牧不可？”
　　江牧挑眉：“跟你一样。”
　　“才怪！”乔希璇瞥了一眼大屏幕提示道，“去年圣诞节在你家喝酒，你喝多了，非拉我去二楼看电影，看的也是许成舟的《破月》。”

　　二楼……
　　江牧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乔希璇摆摆手：“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自从知道了你嗯啊许成舟之后，我都不敢给他发信息了，老是怕自己说漏嘴！”
　　“多谢乔导高抬贵手。”江牧拿起自己手里的气泡水，“干杯！”

　　“干杯！”
　　乔希璇高举易拉罐的模样，像是喝了半斤白酒，说的话也像是醉话：“娱乐圈这么多人，火我们三个人怎么了？”
　　只是这醉话格外中听，江牧也跟着醉了一回。
　　“那就无论如何，都要拉许成舟进来。”

　　这一次，不再是许成舟托着江牧了，是江牧要带着许成舟去更高的地方。

　　翌日一早，《观山海》制片组和导演组的工作人员个个都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在了悦然娱乐的会议室里。
　　一同到的还有选角组的导演，两个资方代表。
　　乔希璇和江牧前后脚到场，主创团队只剩李悦然没到。

　　“不好意思，来晚了。”
　　李悦然姗姗来迟，陈毅跟在后边提了好几袋子星巴克，挨个分了下去，轮到江牧的时候，他拿出唯一一杯瑞幸咖啡。

　　“生椰拿铁，加冰不加糖。”陈毅有些自得地说，“我都记着，你爱喝这个。”
　　江牧单纯地不喜欢喝咖啡而已，嫌苦，只有这个生椰拿铁勉强能入口。
　　“谢了。”

　　“应该的。”陈毅提醒道，“不过大老板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你说话收着点。”
　　“知道了，你也坐下吧。好歹是个演员，别搞得像是他的助理一样。”江牧指了指乔希璇旁边的位子，“你坐乔导旁边，乔导，这是我弟陈毅。”

　　这么明显的抬人乔希璇当然要给面子。
　　乔希璇接过话来：“陈毅——是备的男四号郭城吧。”
　　陈毅连声道：“是是是。”
　　“那快坐吧，马上开会了。”

　　大家都入座后，乔希璇简单把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
　　“目前，我这边第一顺位肯定是要选许成舟的，他的档期我找人问过了，现在还没签出去，但是华天有个戏在接触他，这两天就能定下来，咱们选角团队抓紧点时间。”
　　选角导演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李悦然。

　　李悦然犹豫片刻，还是否定了这个提案。
　　“今天的热搜你们也看到了，排名前三的都是什么？我说了无数次了，许成舟已经过气了，他对于我们的项目没有任何热度加成，还会拉低我们家江江的档次！能听懂吗？”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江牧没着急回答，而是打开手机，登上小号，看了看实时热搜榜。
　　No.1【江牧许成舟死对头疑似破冰！】
　　No.2【许成舟人气惨淡，惨遭红毯女伴抛弃？】
　　No.3【江牧亲手拆CP？陈毅被发配？】
　　No.4【真正的恨海情天！这么多年了李悦然还在为许成舟发疯~】
　　……

　　前三条还好，看到第四条的时候，江牧实在憋不住笑意，勾了勾嘴角。
　　恶人自有天收。
　　旋即，江牧关上手机，调整好思绪，准备反击。

　　“李总，我的热度已经不需要什么加持了。更何况，乔导、我和许成舟二搭，本身也很有话题度，更不存在谁能拉低我档次的说法。”江牧抿了一口咖啡，“最重要的是，这个项目从一开始也不是本着流量剧做的，我们更看重的是剧作本身。”

　　“这是我一手带起来的项目，我不希望它出任何问题。至于许成舟——”乔希璇深吸一口气，“许成舟就是陈少兴，没有第二个选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牧和乔希璇早就站到了一起，其他两个资方代表看到江牧坚决的态度后，没再反对。
　　出来混的都是人精，谁都不想得罪人。

　　全场只有选角导演还站在李悦然那边。
　　他十分为难地说：“现在去找许成舟，他经纪人肯定抬价，我们留给其他群众和特约的预算就不够了，而且，许成舟这会没经纪人，事情都是他自己处理，他一直对咱们这边的项目不积极，我也没办法。”

　　“没关系，处理这种问题，我们李总最擅长了。而且他和许成舟老师是老熟人，事半功倍。”江牧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悦然，“是吧，李总？”

　　“江牧！”李悦然咬紧牙关，“你这是摆明了要我去求许成舟！”
　　江牧耸耸肩，“我可没说。”
　　“是我提的。”
　　乔希璇知道许成舟是李悦然和江牧一切矛盾的源头，自然不想让他俩在这件事上做无谓的争执。

　　“作为导演兼出品人，我必须对自己的作品负责，所以委屈你了，李总。”乔希璇起身鞠躬，“但这是目前唯一且最优解了。”
　　李悦然长叹一声，起身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华天那边还没和许成舟签合同。

　　“对了。”乔希璇提供了关键情报，“我看许成舟朋友圈早上发的，他今天应该是去参加星光杂志的时尚盛典了。”
　　这个盛典本来也邀请了许成舟，但许成舟去过V家的盛典了，再去小杂志的盛典不太合适，就给推掉了。

　　李悦然想了想，只要江牧站在乔希璇这边，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许成舟出演男二号这件事。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李悦然这边，他让步了。
　　“我知道了，我去试试。”

　　江牧和乔希璇对视一眼，有种计划得逞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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