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末日

　　蕴心忙忙碌碌地洗了澡，成功在午饭前赶到学校。

　　昨晚就请好了半天假，本可以下午再来。奈何她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指望饭卡里的那点余额。

　　点了一碗牛肉锅盖面，又单加一份牛腩，铺了厚厚一层。犹豫半秒，再添两根烤肠。

　　牛腩炖得软烂入味，面条筋道爽滑。蕴心喝了口汤，满足地舒了口气，又咬了一口烤肠。肠衣烤得爆开，一口下去油香四溢。

　　以前这种小灶是她偶尔才会给自己的奖励，饶是如此，也从未单加过牛肉——太不“划算”了。但今天，她第一次没再计算性价比，而是单纯随自己的喜好去点。

　　蕴心慢慢咀嚼着烤肠，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自灵魂深处汩汩涌出，涤荡过四肢百骸。

　　原来不用为几块钱反复权衡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知道自己“很有钱”，从心底透出来的笃定安然，感觉这么好。

　　像一直背着的隐形重枷，忽然被人卸了下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不一样了。

　　……

　　5月26日，星期五。

　　蕴心一觉睡到自然醒，懒洋洋洗漱完，早餐正好送到：一笼汤包，一份桂花赤豆元宵。

　　窗外暑气蒸腾，室内清凉宜人。

　　她悠哉游哉坐下，夹起汤包往醋碟里一滚，薄皮咬破，鲜烫的汤汁瞬间涌入口中，小口把汤汁吸尽，慢慢品尝。再舀一勺元宵解腻，圆子软糯，豆沙细腻，润着桂花香……

　　饭卡里钱已用完，昨天又问家里要了一百块——若是往常，父亲定要细细追问每一笔开销，再将话题引向自己工作多辛苦。但这次或许是高考在即，怕影响她心情，竟没多问就给了。

　　自从周一确认了复制能力真实不虚，她心中那幅关于“美食自由”的蓝图便被彻底点燃——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若是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享用各种美味，那该有多好？

　　谁能想到，白日梦竟真有成真的一天？

　　此后三天半，她硬是挤海绵般从堆积如山的课业中挤出时间，争分夺秒地先列好了两大清单：

　　一是基础食材——从主食米面，蔬菜水果，到肉禽蛋奶，水产菌菇，力求网罗殆尽。

　　二是油料调味——油盐酱醋，香料辛料，乃至各种复合调味，确保无一遗漏。

　　并且在每一项旁边都标注了她能找到的最佳品牌和购买渠道——她绝不允许自己暴殄天物。这等能复制万物的空间，必须用来囤积最值得复制的顶级样本。

　　与此同时，她也以“在校状态不佳，需要静心调整”为由，提出在家自主学习。鉴于她素来独立，成绩又优异稳定，因此在她极其强烈的要求下，学校和家里最终妥协。

　　之后又与家人明确约定，表示唯有绝对独处，才能维持最佳备考状态，坚决杜绝了任何人不打招呼突然上门的可能性。

　　于是从今天起，直至高考，她获得了完全的行动自由。

　　吃完早餐，蕴心将今天要做的三件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全副武装地骑上小电驴，一头扎进灼人的烈日里。

　　首先，上午要去那几家从网上搜罗来的，本市最高档的超市逛一圈——这是她能想到的，蔬菜水果，肉禽海鲜这些生鲜品质最好的地方。得先去探探底，这样心里才好有数。

　　大致逛完，眼看快十一点半了，又匆匆忙忙去商场找了个卫生间——这几天为了第一时间重启复制，她都是躲进学校厕所隔间里进出安全屋的，发现这真是个隐蔽安全的好地方。

　　以最快速度将16条金项链塞进小挎包，立刻闪身出来，总共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摸出包里备好的剪刀，将其中八条各自剪成长短不一的几段。随后分成两份，每份中再混入两条完好的项链，分别塞进包内两个单独的隔层里。仔细拉好拉链，将挎包移至身前，神色如常地推门而出。

　　她已计划好，今天要将这16条项链，最好置换成一件大克重金饰——毕竟她以后总不能次次都拿着几十条一模一样的细链去回收，人家非报警不可。

　　就是现在也担心一次拿出多条完全一致的会引人注意，思来想去决定先拿六条去试试水。将其中四条剪得乱七八糟，如此很难确定每条克重是否一致。并且已盘算好若被问起就说以前喜欢买这种粗细的链子。

　　马不停蹄地赶到黄金珠宝城，停好车，抹了把汗，戴好口罩。从一楼开始，快速梭巡着合适的克重——六条项链共29.7克，还要从中抵扣置换费用，因此手镯克重要小一些。

　　最终选中了一款29.38克的素圈手镯，每克工费15元，共计440.7元。

　　这里几乎每家以旧换新都是一比一换款，她只要补上新金工费即可。

　　蕴心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掏出那堆剪得长短不一的项链。幸好店员并未多问，利索地过火验金，称重。多出的0.32克按今日1285元一克的回收价只有411.2元，她又补了29.5元的差价。

　　蕴心紧紧绷着脸，拒绝了提袋，只把首饰盒塞进包里。疾步走出店门后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径直跑向二楼。

　　二楼找到最接近的克重是一款29.37克的泥鳅背手镯，工费同样是15元一克，合计440.55元。

　　店员接过那团乱糟糟缠在一起的项链，惊讶地“哟”了一声：“怎么剪成这样了？”见她不吭声，又了然一笑：“小姑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蕴心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这家店的回收价是1284元一克，多出的0.33克价值423.72元，她又补了16.83的工费。

　　她现在手头还剩四条4.95克的项链，加上刚置换来的两只手镯，总计78.55克。

　　蕴心随意找了个僻静角落，在手机计算器上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想了想，又取出剪刀，将其中三条项链也剪成好几截。处理妥当后，径直前往三楼。

　　单件七十多克的金饰本就不多，她很快挑中了一件克重满意的——一条77.81克的男士马鞭项链，工费给到她11元一克。

　　这家的回收价也是每克1284元，多出的克重抵完工费后，又扫了94.25元给她。

　　蕴心一秒都没耽搁，又飞奔至最近的卫生间。闪身进入安全屋，轻喘着将那条马鞭项链掏出来。

　　冰凉的金属贴着手心，分量格外扎实。

　　她忍不住拿在手上掂了掂。一想到16条细伶伶的金链，经过自己的三次置换，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变成了眼前这条沉甸甸，几乎压手的粗实马鞭链，心里的满足和成就感就油然而生。

　　又将所有雪糕归拢到一处，数量已达惊人的二百二十四支，在储物格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蕴心把马鞭链塞进去，稳稳按上那圈幽蓝色的复制图标。

　　5月26日，星期五，13:11分，复制开始。

　　重启复制，终于不必再争分夺秒。

　　蕴心走出卫生间，长长地、彻底地舒了口气，又大大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筋骨舒展，连呼吸都轻盈畅快起来。

　　至此，超市调研与黄金置换这两件大事皆已圆满完成。

　　接下来要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搜索市区冷藏和冷冻仓库的出租信息，最好今天就能找到合适的。

　　如今天气炎热，她清单上那些娇贵的顶级生鲜，乃至日后要订的巧克力冰淇淋等等，最好由冷链直抵冷库。这样才能保证以最完美的口感被她收入储物格。

　　再者，她如今居住的老小区，楼道狭窄，邻里目光交错。突然有大量货箱频繁出入，必然会招致巨量的关注和猜疑。那里绝不是能大量安全囤货的地方。

　　午后阳光更烈，但丝毫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蕴心哼着歌，神清气爽地骑上小电驴，跟着导航拐到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门口。推开门，充足的冷气扑面而来。

　　工作日下午，店里果然静悄悄的，几乎没有顾客。

　　点了一份套餐，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先狠狠吸了一大口冰可乐。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冰凉甜爽的液体直抵胃里。让她忍不住闭上眼，整个人彻底放松地靠上椅背，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满足地喟叹。

　　早上出门到现在几乎就没坐下过，现在可也能好好歇歇了。

　　又倾身把鸡腿堡拿过来，结结实实咬了一大口，边吃边滑动手机搜索冷库出租信息。

　　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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