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糖

作者:木本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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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羹


      凌万疆走后,那冰冷的威压似乎仍凝滞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凌清泓站在铜镜面前,指尖无意识的划过左眼下的皮肤。“重瞳”母亲的血脉,祭品的宿命,星轨司觊觎的“钥匙”。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凌清泓换上深色衣服,将伞紧紧握在手中,伞柄的冰冷让人保持着清醒。
      他需要信息,需要知道镜池的真相,需要知道星轨司所谓的“评估”具体意味着什么。凌家如同一颗盘根错节的古树,表慢枝繁叶茂,内里早就被虫蚁蛀空。
      凌清泓避开巡夜的家丁,如同幽灵游走在熟悉的回廊和庭院间。目的是家族的藏书阁,那里或许存着有关镜池和古老血脉的记载。
      然而,在途经厨房所在的院落时,一阵压抑的啜泣声让凌清泓脚步一顿。
      声音来自堆放杂物的后巷。月光勉强照亮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是负责浆洗的哑婆刘妈。她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肩膀剧烈耸动着,却发不出太大声音。
      凌清泓认得她。她原本有个女儿,年纪与凌昭阳相仿,据说几年前失足落水去世了。
      本就不想多管闲事,转身欲走,目光却扫见刘妈脚边散落的东西,几片沾着泥土地蓝绣球花瓣以级一块小的被精心打磨过酌白色碎瓷片。
      蓝绣球?凌家花园里并没有这种花。而那块碎瓷片的质地和颜色,让他瞬间联想到宴席上的那道“白玉羹”。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凌清泓。
      凌清泓悄无声息的靠近。刘妈察觉到动静,惊恐的抬头,看到是他,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把布包往身后藏。
      凌清泓蹲下身,没有抢夺,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安静。
      指了指地上的蓝绣球和瓷片,又指了指自己,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刘妈浑浊的眼泪涌的更凶了,她颤抖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又指了指天空,做出一个怀抱婴儿的动作,最后指向凌家深处,镜池所在的地方,脸上露出绝望与恐惧。
      凌清泓的心沉了沉。他想起关于“白玉羹”主料的传闻,想起自己年幼时被逼食用的那些“特殊”食物引起的持续性呕血,难道……
      凌清泓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刘妈怀里的布包。老妇犹豫了一下,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了手。
      布包里,是一件洗的发白的小女孩旧衣裳,心口位置,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蓝色绣球花。还有半块地质与地上瓷片完全相同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阮”字。
      刘妈艰难的用手比划着,结合她破碎的哭泣和指向,凌清泓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她的女儿,并非失足落水,而是因为天生带着一种罕见的对植物气息异常敏感的“灵性”,被选中作为“镜池”祭品之一。而宴会上那道“白玉羹”。
      其“醇厚”的滋味,部分正是来源于处理这些“祭品”时,某种难以言喻的“辅佐”。蓝绣球,是用来掩盖某些气息!
      凌清泓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当场吐出来。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站稳。所谓的豪门盛宴,光鲜亮丽之下,竟是如此黑暗血腥的养料来维持!
      凌清泓将布包仔细包好,塞回刘妈手中,用力握了握她颤抖的手,递过去一小块凌昭阳给的龙须糖。他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安慰。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刚一转身,戏谑的声音便在背后响起。
      “五弟真是好兴致,深夜在此体察民情?”
      凌望舒!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口,倚着墙,脸上挂着那惯有的假笑。身后还跟着两名身强力壮,眼神凶悍的家丁,显然是长兄凌震霄的心腹。
      凌清泓心中一颤,知道刚才的事情恐怕被看去了大半。
      “只是路过。”凌清泓捏着伞柄,试图从另一端离开。
      “路过?”凌望舒缓步向前,挡住去路,目光扫过地上的花瓣和碎瓷片,笑容更沈,“五弟对这’白玉羹‘的原料似乎很感兴趣?还是说,”凌望舒顿了顿,“镜池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
      凌望舒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父亲可否告诫过你,安分守己?看来,五弟是一丁点也没听进去啊。”他叹口气,故作惋惜,“你这双眼睛,总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是天赋,也是……取祸之道。”
      他挥了挥手。那两名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凌清泓。力量悬殊,反抗只是徒劳。
      “带五公子去刑堂。”凌望舒声音冷了下来,“让他好好回忆,什么是凌家的规矩。大哥想必很乐意,亲自为他加深印象。”
      刑堂,珊瑚刑。
      凌清泓被钳制着走向凌家宅院最阴森,连月光都不愿意眷顾的角落。凌清泓紧紧咬着牙,没有求饶,也没有呼喊。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
      掌中的龙须糖的甜味早就被血腥的真相冲刷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葬泓”伞上,那冰冷焊丝传来的刺痛。
      他被押入阴冷潮湿的刑堂。墙壁上挂着各种奇异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旧血污混合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凌震霄高大的身躯立在堂中,背对着他,手中把玩着一根通体漆黑泛着金属冷光的伞“燎心”。
      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缓缓装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看到物件的漠然。
      “看来上次教训还不够深刻。”凌震霄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既然忘了疼,那就再帮你想起来。”
      凌震霄举起手中的“燎心”,伞尖并非指着凌清泓,而是对准了一旁烧的正旺的火盆。伞尖触及炭火瞬间,并非点燃,反而泛起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的暗色纹路。
      然后,他转向凌清泓,伞尖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流,点向他的肩胛。
      “呃!”
      并非直接的灼烧,而是一种奇异如同珊瑚虫钻入骨髓般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
      表面的皮肤迅速浮现出蛛网般,颜色如同珊瑚的诡异纹路。并且伴随着持续深入脏腑的灼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灼烧血液。
      凌清泓闷哼一声,额间瞬间涌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尝到了自己鲜血的铁锈,却没发出一声哀嚎。
      抬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凌震霄,看着这间代表着凌家绝对权威与黑暗核心的刑堂。
      那双重瞳深处,所有恐惧、彷徨、软弱,都在这一刻被极致的痛苦与恨意灼烧殆尽。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凌清泓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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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天前 来自:陕西
    不要骂我,我只想为自己oc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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