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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标记
她舔了舔牙尖,有一个毫无道理但是十分清晰的念头——她想咬一口那片肌肤,尝尝那里是什么味道的。
她放下书,站起身,走到床榻边。楚自闲似乎刚从分化的痛苦中挣脱,陷入更深沉的疲惫,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
梁执枢俯下身。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如同在为一个特殊样本打上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她低下头,张开口,用牙齿,精准地抵住了他后颈那块微微凸起的、柔软的腺体。
然后,咬了下去。
“唔……!”
昏睡中的楚自云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身体下意识挣扎一下,脖颈扬起,拉出一条脆弱的无助的线。
不属于她的信香,带着冷桂的幽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嗅觉和味觉都被这份幽香充斥占满,带来说不出的满足感。
与此同时,她的霜雪信香,也掺和进了冷桂里,顺着他的血液,压过他本来的味道,让她逐渐也能在他的身上,闻见自己的信香。
临时标记的牵连和她想的不一样。
像是完成了上百场实验,收集到了令她满意的数据,达成了她想要的研究效果,餍足感丝丝缕缕绕上梁执枢。
梁执枢缓缓直起身,抿去唇上沾染的一丝血迹,看着楚自闲后颈上那个清晰的、带着血痕的齿印,仿佛对上了研究室里丧尸腥白癫狂的眼睛。
她对一切能让人——包括她自己——丧失理智、顺从本能的东西,都有着天然的好奇。无论是末世的神经毒素,还是这个世界的特殊链接。
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那个新鲜出炉的、带着血痕的齿印上方,感受着那里皮肤散发出的更高热量,以及两种信香仍在纠缠产生的微妙力场,几乎有些迷醉。
她现在,不就有了一个绝佳的活体研究课题么?
一次次的重蹈覆辙,至亲的血液一遍遍溅上他的侧脸,那些面目可憎的人在扭曲的焰火和晃眼的刀光中一回回闪现。
看到最后,楚自云只觉得心累到麻木。
让天地都纯白的雪盖下来,难以忽视的寒凉蔓延上四肢百骸,他抬手挡住眼睛,像是走到了这片白色的尽头。
梦醒了。
楚自云半靠在床头,连续的高烧把他的身体烧得酸软乏力,后颈也在隐隐作痛。
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哪怕是夜里的烛灯,他看着也觉得太刺眼。
他伸出手放在眼前挡了挡光。
远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
一抹绚丽的裙裾,像燃烧的霞光,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梦里的霜雪味道,也和来人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
还带着很隐晦的血腥味。
楚自云睁眼的时候,便根据这个地方的装潢猜出自己大概率在的是皇室府邸,也根据自己的状态,推断出来这些昏迷的日子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的意识像是还沉在雪里,机械地推断,却无法再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有任何的情绪。
只是,他没有想过,来人会是她。
那个传闻中备受圣宠、无法无天、行事放肆到连言官都懒得再上奏折的五公主。
楚自云缓慢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他顿了顿,无声而厌倦地叹了口气,放下手,看清了来人的脸。
皇家的发色和瞳色都比较浅淡,这种浅淡,会把人衬托得很薄情。而他面前的人,更是把这份薄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的五官都是精致的,半垂着的丹凤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烛光本是暖色的,但是打在她的脸上,把架在她鼻梁上的琉璃镜打出一抹近乎冷调的光,只显得她更加不近人情。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落雪的声音。
“现在,需要我怎么称呼您呢,殿下?”
清润的眼睛微微弯起,自然地盖住戒备和冷冽,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觉得他对自己有善意因此心生好感的笑。
梁执枢俯视着他,眼底依旧冰冷寒凉不起波澜,唇边却徐徐勾出一个笑来。
好聪明的人。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的确摸不清她的来意。
所以,他向她讨一个称呼,让她自己告诉他,她的来意。
同时,他也把自己放得够低,言语很乖巧,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抱着什么样的来意,都不会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冒犯。
和聪明人打交道,一向省时省力,恰好梁执枢也没什么耐心。
楚自云面上带笑等待她回答,其实脑子里很乱。
疲倦的大脑被翻出来关于五公主的所有信息,但是哪一条都没办法帮他解释当下的局面。
他深知这些天家贵胄的凉薄自私与任性,只是救他?不可能。
皇帝刚刚下旨杀了他的父母,公主怎么会为救而救?
她临时标记他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这是皇室新的玩弄方式?将他当成一件新奇的战利品,一个特殊的玩物?还是她本人和三皇子有合作?或者——她要插手朝廷了······
各式各样的猜想在她带着手套的手指触碰到他后颈腺体的瞬间变为空白。
那不是一个带着情欲或怜惜的触碰,而是……冰冷的,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像在检查一件物品的瑕疵。指腹不经意地划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混合着刺痛与陌生快感的战栗。
“梁执枢,”她想了想,补充道,“喊不出这个名字,就喊殿下。”
【男主好感度-50,男主好感度+1,男主好感度-5,男主好感度+4,男主好感度-2······】
【男主情绪波动值+10】
【拯救进度-1】
自从楚自云醒来见到她,这些系统播报声就一直在此起彼伏响个没完,直到她回答完楚自云的问题,这个系统播报才堪堪播报完。
梁执枢的手指绕过自己印下的牙印,继续去检查他的腺体。
她听见被自己标记过的坤泽唇齿间溢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泣音的闷哼。
楚自云的分化期渡过得潦草,需要精心准备仔细呵护的时期,他还在发着高烧。好不容易分化完,他就被梁执枢标记了。
他的腺体不可避免地比别人要脆弱许多,也更不经碰。
楚自云完全可以避开梁执枢,但还是僵着身子随她动作。淡粉的唇被他紧紧抿住,她停下的时候,他的唇色反上来一抹艳红。
下一秒,她微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扼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琉璃镜后的目光没有一丝对欲色的沉湎,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无机质的漠然,深处还藏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不许忍住。”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威胁,却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心悸。那是一种习惯于命令,并且不容许任何违逆的语调。
“不要向我隐瞒你的反应。”
————
接连几日,楚自云都活在一种高度紧绷的、迷茫任人摆布的状态里。
她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他的任何一种预想。
这位陌生的五公主,只是每日会固定来一次,停留的时间不长。
她偶尔会如那天晚上,一丝狎昵意味也无的检查他的腺体。
她问的问题古怪而直接。“信香波动最剧烈是什么时辰?” “后颈具体描述一下,是刺痛,胀痛,还是别的?”“看到我靠近时,除了抗拒,生理上是否有其他冲动?”
······
好奇怪的人。
如果不是他确定了她的身份,他真的要怀疑救他的是不是哪一位潜心研究信香的医痴大夫了。
她的语气始终平淡,像在核对一份清单,偶尔会因为他某个细微的迟疑或描述不够精确而微微蹙眉,那点不耐烦清晰可见,却与他认知中任何一种“恶意”都不同。
这种从出乎意料的古怪行径更让他心神不宁。他像一株她养的植物,她要定期记录他的情况,而他只能被动接受。
接连几日的大雪停了。
楚自云一身白衣裹着狐裘立在檀木窗前,放飞刚刚过来的一只白鸽。
这只白鸽舒展羽翼飞入湛蓝的天空中,很快便消失成了一个黑点。
自回廊过来的梁执枢目光清浅地扫过这只鸟,并没有任何反应。
梁执枢依旧保留着末世的穿衣习惯,喜欢简洁易变的装扮,五公主原来一头的金钗银钗玉珠宝石统统被她卸下,只留一根紫檀木簪簪起长发。
她如同往常一般例行公事地问完他问题并准备转身离开时,楚自云动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了她暮烟紫的光滑昂贵的衣摆一角。
梁执枢停下脚步,垂眸看了眼勾住她衣摆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撩眸去看他,她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被打断行程的询问。
他的眼眸墨黑润泽,在窗外的晴光下显得葳蕤潋滟,专注看人时,更是漂亮真切。
那双曾经映照着京城百花、烽烟孤月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镜花水月般的倒影。
“殿下,”他开口问道,“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您想要的?”
楚自云的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衣摆,因为紧张和虚弱,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梁执枢扣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移开,移开后却也没放开,继续捏着他的手腕。
“我需要你活着,”梁执枢淡色的眸子剔透疏离,盯着他的眼睛,“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我要为您做什么?”楚自云更是困惑不解。
怎么就听不明白?
她拧起眉,是他没给出她想要的反应时一贯的不耐烦,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把话给他讲明白。
“朝廷里的事情,不牵连到我,我就不会掺和。至于救你,”梁执枢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一点也不变地随口编了个借口,“我刚好在找驸马,你挺顺眼的。”
楚自云:······
“公主抬爱,”楚自云敛眸,“自云已是罪奴之身,恐怕配不上公主,实非公主良缘。公主说让自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日后自云所为,桩桩件件,惟恐牵连公主。”
“公主大恩大德······”
梁执枢冰凉的手指扼住楚自云的喉咙,楚自云识趣地闭嘴了。
他被按坐在了软榻上。
梁执枢的手扬了扬,楚自云就被迫抬起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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