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好像不是人

　　周复疑本该和沈栖继续互演，可沈栖的言辞实在太眼熟了，眼熟到他无法忽略。

　　脑海中总划过一道灵光，沈栖的表演周复疑不仅认识他还看过。

　　到底是哪个狗血爱情电视剧出品？

　　他特意找到原剧情原台词比对，得出结论：沈栖不仅照着狗血爱情剧抄台词对付他，甚至连语气停顿表现神情都一模一样。

　　事实证明狗血剧经久不衰是有它的原因，至少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成功迷惑了周复疑让他和狗血剧男主一样不再继续追究沈栖，甚至生出一点愧疚……他不该咄咄逼人，刻意为难沈栖。

　　反应过来后周复疑很是自闭了几天。周复疑认为沈栖手段了得。

　　如果不是沈栖失去表情管理，周复疑不一定会发现沈栖在演他。

　　周复疑离开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让人调查沈栖的详细背景。

　　资料很快送到周复疑面前，第三方调查和周复疑的认识很不一样。

　　有钱有势家的孩子手边多多少少会配有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助理辅助他们处理日常杂事，安排他们日常生活。

　　周复疑曾经就有那么一支人数众多的助理团队，即便如今周复疑早就丢掉他们他也不得不承认专业的私人助理会为人带来无法想象的便利。

　　周复疑现在的总助刘助理便是他精心挑选的专业助理，专门为周复疑处理一些私人问题。

　　比如调查某些人过往。

　　周复疑打开资料仔细看过，资料里的沈栖和他所知晓的剧情中沈栖前期形象一样，性格清高不畏强权，待人赤诚一派天真。

　　放在那个堪称天崩的家庭里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耀眼到令人瞩目。

　　哪怕家庭拖累，放‘沈栖’身上也算不得大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

　　可惜了，‘沈栖’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就遭到了一些挫折。

　　周复疑站在病房外迟迟不动，他看到沈栖正专注的看向前方，周复疑知道那是电视机的位置。

　　他想尽管沈栖和'沈栖'有着同一副皮囊，过往经历对得上，但周复疑仍然怀疑沈栖是原著主角的真实性。
　　他见到的沈栖虚伪还不聪明，眼里的渴望藏都藏不住，像是某种野性未失的动物，冷酷残忍，善于伪装。

　　再加一条，沉迷狗血剧情。

　　周复疑看着沈栖靠在枕头上显得单薄瘦削的身体，想到之前让沈栖做得身体检查，他问：

　　“沈栖的身体检查结果怎么样。”

　　站在周复疑身后的刘助理头脑风暴了一会 ，他在思考什么身体检查，沈栖说得是他想得那个沈栖吗。

　　刘助理是周复疑的私人助理不错，但他最近两天才结束休假，前两天他都在对接检查休假期间的工作，医院这边更详细情况他还不是特别清楚。

　　幸好助理工作群有工作记录，趁着周复疑没看他刘助理偷偷瞧了一眼助理工作群的工作记录。

　　里面显示沈栖做过全身检查，就是追加的智力测试结果不太理想。

　　周复疑催促，“刘助理这很难回答吗？”

　　“沈先生身体很健康，腿上的伤好得很快不必担心后续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不过沈先生智力测试出了点差错。”

　　刘助理没把最终测试结果说出来，助理群关于沈栖智力测试结果的讨论吵翻了天，几乎都在说智力测试结果错误，没一个人认为沈栖是智障。

　　智障，多么稀奇的品种，人长得那么好看至少不应该啊。

　　见周复疑疑惑，刘助理就知道周复疑不信。

　　直接说沈栖是小智障？

　　从周复疑为了更详细的背景调查打扰正处于度假期间的他，刘助理心中便感觉周复疑有什么变了。

　　刘助理第一次见周复疑那么关注一个人，以前周复疑可从未打扰过任何一个休假的员工。

　　刘助理还想继续为周复疑工作，毕竟这年头像周复疑这样好说话还给人放假的上司不多了，刘助理哀叹他该如何委婉不失事实的说明一切。

　　“说吧，是不是测试结果不太理想。”

　　一听刘助理的话周复疑就知道有问题。

　　刘助理实话实说：“评分在70以下。”

　　周复疑：……

　　周复疑怀疑他听错了。

　　刘助理小声说道：“您别担心，测试也不一定百分百正确，沈先生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

　　“不用安慰我，别说了。”

　　周复疑还是不相信有人测试会得出如此结果，“你再去帮我拿一份智力测试表，我要亲自给他测试。”

　　“……”
　　刘助理没有劝阻周复疑，周复疑就像那孩子成绩倒数被老师通知的家长，一时不肯承认真相。

　　助理工作群内讨论也包含了重新测试的结果，等周复疑亲眼见到他才会失望。

　　阳光穿过玻璃窗，花叶翠绿。

　　对着电视目不转睛的沈栖蓦然扭头，朝着门外的周复疑裂开一个大大的笑，仿佛正欢迎周复疑的到来。

　　被发现的周复疑头一次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感到不适，像是有人强制向机器输入微笑程序，最后得到个古里古怪的结果。

　　正常人的笑无论冷笑讥笑开心笑大多含有感情，而沈栖的笑没有。

　　电视剧里说想要某种东西就要先讨好他人，一个标准微笑算不算讨好？沈栖第一次当人还不太熟练。

　　这都是为了他的美好未来，想吃到甜甜人类就得学会伪装。

　　人类说这叫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的沈栖的视线追着周复疑移动，直到周复疑拉开窗边的椅子坐下。

　　好近，好香。

　　沈栖迷迷糊糊，像吸多了猫薄荷的猫咪。

　　医院里也有很多香香人类，比如给他换药的护士，个别医生，部分病人，可他们都没有甜甜人类香。

　　沈栖是个挑食的小邪祟，他不想将就那些次品。

　　周复疑无视沈栖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并把人推回枕头上，开门见山道：“你想好了？”

　　“朱蒂，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无论贫穷、富贵……”

　　电视里的一对男女深情对望。

　　周复疑破功了，他再也维持不住严肃正经的表情。

　　很快病房中充斥着狗血爱情剧的背景音戛然而止，是沈栖抬起绑着绷带的手腕暂停了电视剧播放。

　　周复疑收回看向沈栖手腕的目光，他什么又受伤了？

　　沈栖慢吞吞地说：“不好意思，你来之前没通知我，而且距离你上一次来看我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医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栖已经几百年没见过甜甜人类了，分身屁用都没有！

　　沈栖怨念丛生，他在周复疑看不见的角落里狠狠瞪视藏在周复疑影子中的分身，时间久了距离远了，分身学会背叛了，它竟然拒绝提供周复疑信息！！

　　沈栖虚弱期还未结束，暂时不能撕出令一个分身替代不听话的它，伟大的邪祟大人被一个小小地分身难住了。

　　周复疑怀疑沈栖是在指责他，但他没证据，甚至他还对他道歉。

　　不过沈栖的道歉起了作用。

　　“我担心一直出现在你面前影响你心情，你的伤我很抱歉，希望你早日康复。”

　　“……你不会影响我，我身体没问题。”

　　想到石膏下面几乎好得差不多的腿，沈栖疑惑，他属于人类的腿碎了没事，本体的腿碎了还可能有些麻烦，为什么甜甜人类要对他道歉？

　　沈栖想他了解的人类知识还是不够，他要继续学习。

　　沈栖清澈明亮的双眼中充满疑问，疑问多到周复疑增加了对刘助理说沈栖智力测试有问题的信任。

　　“好吧不会受我影响，”周复疑不相信沈栖的话但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他来医院是有重要的事的。

　　周复疑再一次问沈栖：“听助理说你想好了要求，我来履行诺言。”

　　“为什么我要通过助理才能和你交流，我想直接和你说话。”

　　沈栖抱怨周复疑的无情，“你连这一个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我，我怎么信任你会履行承诺。”

　　一起开口的周复疑彻底被沈栖的指责淹没，周复疑想他要对沈栖说什么？

　　原来是他和沈栖沟通隔了中间商，他忘了沈栖被送来医院时身无分文。

　　“手机我买，不过我问的是你想要什么？”

　　没带歪周复疑让沈栖有些失落，狗血剧也不是万能的，明明上次就成功了啊？

　　“沈栖，”周复疑加重语气，试图唤回神游的沈栖。

　　“我在，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周复疑：“……”

　　沈栖黑色的长睫一闪一闪，纯黑色的眼瞳星光闪烁，是期待的姿态。

　　他在期待周复疑答应他。

　　周复疑身体后仰，沈栖怎么这么轻佻？周复疑又觉得沈栖是原著主角了，假如沈栖很端庄，他怎么吸引那么多爱慕者。

　　周复疑：“没有谁和谁能永远在一起。”
　　他说得是事实。

　　“好吧，那你能靠近我一点吗，”沈栖很失落，“靠我近一点吧，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求你了。”

　　沈栖本该明媚热烈的面容布满乌云，周复疑为什么要拒绝他？！

　　甜甜人类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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