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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程安篱立刻订了机票要回国,被江牧青拦在机场:“安安,现在不要回去。”
她怒不可遏:“江牧青,你凭什么拦我?!你看到你们家做的好事了吗?你有什么立场?”
江牧青恳求道:“你现在回去不安全,求你了,好不好?”
她瞪红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知道,对不对?”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话不算骗她,江牧乔提前致电,说事情有些失控,却没有细说,只叫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她,绝不能多说半个字。
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再问,大哥的话他总是听的。他没敢坐飞机,怕在飞机上的那一两个小时把人看丢了,挂掉电话立刻动身,连夜驱车往墨尔本赶,油门都快踩到油箱里,好歹是拦住了。
程安篱理智离线,但直觉上是相信他的,那双瞳仁乌黑的大眼睛真诚又专注的看着自己,很难不被说服。慢慢冷静下来,接受了无能为力的现实。
伤心过后,她重新租了房子,从别墅搬出来。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抱着床上那只毛绒狗崩溃大哭:“毛毛,爸爸不要我们了,爷爷奶奶也不要我们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们了。”
毛毛是大学时候江牧乔在娃娃机里替她夹的,跟随她从自己家,去了他们家,又陪她来到这里,如今成了唯一睹物思人的情感寄托。
就是这时候遇到Windy的。
搬家第二天是个大风天,受伤的小狗误打误撞遇到了好心人,喂它食物替它疗伤,从此找到了长期饭票和遮风挡雨的家。
她觉得自己和Windy特别像,不谙世事,伤痕累累,又不得不慢慢自愈。
不得不说,宠物真的有聊慰人心的力量,每次抚摸Windy细软微卷的毛发,看着它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就能让程安篱无数次重新相信,这个世界上依旧有fluffy love,让人无端生出许多勇气,去对抗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
就像曾经江牧乔给她的那样。
江牧青时常从悉尼飞过来,陪她渡过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光,开解她,帮她走出阴霾。
后来他毕业,原本打算继续留下来,没过多久却突然被家里急召回去,将近两个月都没联系。
再后来,某天清晨,她接到电话,对面传来委倦无力的声音:“安安,我在你门口。”
她去开门,Windy率先扑上去,前爪搭到他腿上,伸着舌头尾巴摇得飞快。
江牧青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拍拍狗头说“good boy”,他像一只长途跋涉赶了夜路的豹子,带着晨间的露珠,憔悴不堪,身心俱疲。
他一把抱住她,拉碴的胡子好几天都没刮,蹭得人脖子痒痒的。
“牧青?”
她想要将人推开,可却被搂的更紧:“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着问:“怎么了?”
“安安,我太难过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周身的悲伤藏都藏不住,从内到外溢出来,将脸埋在她肩头,整个脊背都因为克制的抽泣而颤抖,再也不说半个字了。
程安篱没办法,只好回抱他轻声道:“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她不停拍抚他的后背,也说不出多的什么安慰话了。
到最后江牧青也没说那天的情绪失控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心情,两天后离开,回去学习接手江家的生意,再也没提要留下来陪她的事。
他依旧隔三差五飞过来看她,纵使再忙,至多一个月也会过来一趟,还逐渐展开追求攻势,到后来莫名其妙发展成随时随地都能突然求婚的程度,有时候在餐厅,有时候在路边,有时候在电话那头。
程安篱无奈至极,警告无数次,甚至在他第七次求婚的时候忍无可忍,推了他一把然后破口大骂:“江牧青,你当我是什么人,当你自己什么人?搞搞清楚我们的关系,还是朋友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他只是安静笑着看她,等她发泄够了,走过来好脾气地说:“安安,别把我当朋友。”
“我们是家人,永远都是。”
在这件事上,他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孜孜不倦,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细想起来,程安篱对江牧青的情感其实很复杂,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前夫的弟弟,是可以相互托付的挚友,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江家人…
她亲近他,信任他,珍惜他,独独不爱他。
相反,对于江牧乔,她怨怼,愤怒,却也无比怀念曾经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无法停止想念他,更无法停止爱他。
这令她感到沮丧,不断内耗在两种极端摇摆的情绪里,无法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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