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训狗

　　白竽承的手段并不高明。
　　他通过中间人联系到节目组的化妆师助理，花了5000块换掉了纪凌野用的粉底。
　　粉底里提前放了易敏药水，在灯光照射下，皮肤很快就会起红色斑点。

　　纪凌野和顾衾时拍摄的是双人广告，剧情是两个人喝了冰点饮料后，携手闯入奇幻世界冒险。

　　拍摄正式开始，聚光灯瞬间点亮。
　　纪凌野刚念完第一句台词，就感觉脸颊传来阵阵刺痛。还在拍摄中，他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表演。

　　状态不佳，纪凌野的表现不太好。
　　“卡！”导演第十三次喊停，语气已经透出不耐烦，“纪凌野，你的表情太僵硬了！”
　　品牌方的人坐在监视器后面摇头，对呈现成果很不满意。

　　顾衾时敏锐地察觉到纪凌野的异常。
　　在又一次NG的间隙，他快步上前，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关切地问：“你的脸怎么了？要不要先暂停检查一下？”
　　纪凌野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摇头，想坚持把广告拍完再处理。
　　就在这时，顾衾时惊愕地发现，纪凌野的脸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疹。

　　“停拍！”顾衾时毫不犹豫地举手示意，“导演！纪凌野的脸好像过敏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都围了上来。
　　广告拍摄要求是提前跟品牌方沟通好的，如果节目不能及时呈现广告，需要支付违约金。
　　导演急得不行，“是不是吃了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纪凌野这两天跟我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要是说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顾衾时伸手摸了一下纪凌野的脸，有点发烫。
　　指尖蹭上了一点粉底液，他发现纪凌野脸上的粉底好像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将沾上的粉底在指腹捻开，又用另一只手从自己脸上蹭了些底妆下来。
　　“你们看他的粉底，没有细闪。”

　　两只手一对比，大家发现，顾衾时的粉底里有亮晶晶的星光微粒，而纪凌野的粉底却是哑光的。
　　节目组的人都是圈里摸爬滚打的老江湖，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广告导演面色铁青，吩咐助理去请随组医生，同时向品牌方代表说明情况。
　　“黄经理，您看这事......”吴导赔着笑脸，“纪凌野的状态今天肯定拍不了了，为了不拖累拍摄进度，让广告如期播出，要不然换个人？”

　　他看着黄经理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林清林您听说过吧？带货网红，能力很强，要不换他上？相信广告效果不会差。”

　　冰点的黄经理眉头紧锁。
　　都是练习生，让谁来拍本来不是个事儿，但偏偏纪凌野是宣传/部门的负责人指名要的人。

　　“吴导，实不相瞒，纪凌野是我们宣传VP亲自点名的人选。否则我不可能指定一个新人来拍。”
　　打工人就是夹心饼干，左右为难，黄经理叹了口气，“这样吧，现场的情况我和公司高层同步一下，看看那边怎么说。”
　　吴导演连连道谢，黄经理摆摆手，“具体怎么操作还要看领导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

　　吴导演这边赔过笑脸，转头脸色就阴翳了下去。
　　练习生们抢资源扯头花，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可偏偏把手伸到他这里。
　　他吩咐工作人员去调监控，“着重查替补可能性大的练习生，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捣鬼。”

　　化妆间——
　　顾衾时正用湿毛巾小心擦拭纪凌野脸上的粉底。
　　看着他脸上触目惊心的红疹，一向笑眯眯的眉眼中闪过厉色。
　　“过敏不是意外。”他轻声对纪凌野说，“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纪凌野艰难地睁开双眼，因为过敏反应，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我不能确定，”纪凌野的声音因为过敏变得沙哑，“今天下午拍摄的时候，我在化妆室附近见过白竽承一次。”
　　顾衾时的手指微微收紧，毛巾在他掌心拧成一团。

　　化妆间的门被再次推开，黄经理去而复返，面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他径直走到吴导面前，“总部刚来的消息，坚持要用纪凌野，原定的拍摄计划推迟几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纪凌野布满红疹的脸颊，“这几天里，希望节目组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

　　吴导连连称是，送走黄经理后，他立即召集工作人员彻查。

　　监控调查进展迅速，画面清晰。
　　化妆师助理小菊在给纪凌野上妆时，使用的粉底液瓶子和节目组统一采购的不一样。
　　面对铁证，小菊很快招认，化妆室的保洁承诺，只要给纪凌野用换过的粉底液，就有人给她一笔钱。
　　现金交易，她也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

　　当工作人员赶到保洁休息室时，却被告知保洁请假，已经离开了。线索断在这里。

　　由于纪凌野需要休养，双人拍摄暂停。
　　顾衾时独自完成了单人镜头后，得知节目组临时修改了分组规则。

　　“有人为了抢队友差点动手，节目组只好改成先选直播间，再按结果自动分组。”
　　林禹泽在宿舍门口拦住顾衾时，小声给他解释，“你回来的晚，现在只剩下农家陶和走地鸡两个直播间有还空位。”

　　“他选了哪个？”顾衾时用眼神示意自己紧闭的房门。
　　“农家陶。”林禹泽揽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排名要算业绩，农家陶卖不上价，业绩难做，选的人特别少。”
　　“不过……”他故意拖长语调，“我就知道你会跟来，所以我也选了这里。”

　　顾衾时轻哂一声：“反正我也是为了某个人才参加的选秀，大不了陪他一起淘汰。”
　　“呸呸呸，肯定能晋级！”林禹泽显然对他很有信心，“有你在怎么可能淘汰？”

　　“小道消息，现在好几个有背景的还没选呢，都盯着你这边。”
　　“有你的人气再加上他们的钞能力，我们私底下都管有你在的队伍叫‘保皇队’。”
　　“什么乱七八糟的。”顾衾时推开他，拧开房门，“我先洗个澡，晚上还要排练。”

　　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从行李箱翻了件白T恤和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出来，抱着浴巾走向淋浴间。
　　刚准备进去，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氤氲水汽扑面而来，纪凌野围着浴巾站在门内，显然没料到会与顾衾时迎面撞见。
　　顾衾时呼吸一滞，脚步猛地顿住，抱着衣物和浴巾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线条分明的胸腹。
　　水珠顺着流畅的颈线滑落，顺着紧实的腹肌滚落，最后没入腰际松垮系着的纯白浴巾中。

　　纪凌野显然也怔住了，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淡漠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随即被顾衾时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我...”顾衾时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纪凌野率先移开视线，侧身让出通道，声音比平日更低哑：“你用吧。”
　　擦肩而过的瞬间，顾衾时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残留的水汽拂过自己的手臂。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进淋浴间，关上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分组结果在下午18点准时发到每个人的手机上，就像林禹泽说的那样，顾衾时所在的队伍实力强得可怕。
　　今天被点名拍摄广告的几位“太子”尽数在列，此外，名单末尾并列着两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呼声极高的直播网红林清林，以及……白竽承。

　　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手机边框，顾衾时眼前掠过纪凌野脸上那片刺目的红疹。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林清林将手机屏幕举到白竽承面前：“如你所愿，分到一组了。”
　　白竽承低头点燃一支香烟，火光在昏暗的环境里明明灭灭，“农家陶直播间……正好。那些瓶瓶罐罐，随便碰碎一个就是直播事故。”

　　“你确定能成？”林清林皱眉，“下午粉底液的事……”
　　“上次是有人多管闲事。”白竽承吐出烟圈，眼底掠过阴霾，“这次在直播镜头底下，看谁还能替他兜着。等他把事情搞砸，品牌方自然会把他换掉。”

　　林清林沉默片刻，“记住，我要的是他彻底失去竞争力。”
　　白竽承掐灭烟蒂，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等着看吧，我一定要让纪凌野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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