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神后我掀了祭天鼎

　　初曦踏上寻找仙山的旅途，怀里只揣着一块温润的月亮石。

　　那是族长——白流霜临行前塞进她手里的，石头上淡金色的纹路，据说会在靠近仙山时发出微光。

　　她已经走了整整三天。

　　起初还有沿着溪流的小径可循，后来连猎户踩出的毛路都消失了。

　　森林变得越来越幽深，抬头望不见天空，只有层层叠叠的墨绿。

　　第四天清晨，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一天歇脚的那棵歪脖子松树下——树上还系着她昨天留下的红布条。

　　月亮石静静地躺在掌心，纹路暗淡。

　　她在溪边蹲下，捧起冰凉的山水洗脸。水波渐渐平息，倒映出她的脸，突然她感觉身后有一个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初曦猛地回头。

　　只有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

　　“谁在那里？”她握紧防身的柴刀。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白色的羽毛，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她捡起羽毛，柔软得不似凡间之物。揣着疑惑，她继续赶路，这次特意留意身后。

　　果然，眼角余光总能瞥见那个飘忽的白影，始终保持二三十步的距离。

　　傍晚下起细雨。

　　初曦躲进一个浅山洞，生起一小堆火。洞口光线一暗，那个白影终于现了形。

　　是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衣袂飘飘，不沾半点雨水。他腰间系着个小巧的朱砂葫芦，面容清俊，只是神色冷淡。

　　“你跟了我四天。”初曦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

　　“为什么？”初曦平静的转身看着他。

　　“你走错方向了。”少年声音清越。

　　“照这个走法，再过三十天也到不了十方境。”少年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十方境？”

　　少年不答，径自在洞口坐下，望着洞外绵密的雨丝：“今夜我守夜。明日卯时，跟我走。”

　　初曦有很多疑问，但连日的疲惫让她很快靠着岩壁睡去。

　　初曦半夜醒来，雨停了，火堆将熄未熄。

　　她看着这个来路不明，有些怪异的少年。

　　少年依然坐在洞口，背挺得笔直，仰头望着从云层中露面的月亮。月光给他的侧影镀上一层清辉，非尘世中人。

　　第二天，少年果然带她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说是路，其实只是岩石间隐约的缝隙，被厚厚的青苔覆盖。

　　“我叫初曦。你呢？”她跟在后面问。

　　“含光。”他头也不回。

　　含光步履轻盈，踩在青苔上几乎不留痕迹。初曦跟得吃力，脚下一滑，眼看要摔下陡坡，含光头也没回，只反手一挥袖子，一股柔和的力量就把她托回了原处。

　　“谢谢。”她惊魂未定。

　　“看路。”他依旧冷淡。

　　正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绝壁前。瀑布如白练倾泻，轰鸣着坠入深谷。

　　“没路了。”初曦看着垂直的岩壁。

　　含光走到瀑布前，伸手在空中虚划几下。水流竟然从中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后面是个隐蔽的山洞。

　　“跟上。”他率先走入。

　　洞内幽深，石壁上凝结着露珠，发出莹莹微光。

　　初曦怀里的月亮石第一次有了反应，发出柔和的、呼吸般的暖光。

　　“它亮了！”她惊喜地捧出石头。

　　含光瞥了一眼：“还早。这只是入口。”

　　他们默默走了一段。

　　在那些发光的露珠映照下，初曦注意到含光的道袍下摆有些不对劲——在光线变换的某个角度，变得有些透明，几乎能看到后面的岩石。

　　“你……”她迟疑着开口。

　　含光突然停下，示意她噤声。

　　前方传来汩汩水声。

　　洞窟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地下湖，湖中心有个小岛，岛上长着一株从未见过的植物——通体晶莹如玉，枝叶间结着三颗樱桃大小的红色果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朱果。”含光低声道，“三十年一熟，能祛百病，增寿元。但守护它的东西也该醒了。”

　　话音刚落，湖水开始翻涌，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一条青黑色的巨蟒，鳞片有碗口大小，竖瞳是暗金色的。

　　巨蟒的目光锁定了岛上的朱果，显然也到了成熟的时刻。

　　含光将初曦拉到身后，解下朱砂葫芦。就在巨蟒即将触及朱果的瞬间，他弹出三滴深红色的液体。液体在空中化作燃烧的符文，印在巨蟒的额头上。

　　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整个洞窟都在震动。

　　“去摘果子！”含光喊道，双手结印，更多符文从他指尖飞出，组成光网困住巨蟒。

　　初曦冲向湖边，才发现没有路。情急之下，她直接跳进冰冷的湖水，奋力向小岛游去。湖水刺骨，水下的黑暗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游动。她不敢多想，拼命划水。

　　爬上小岛时，她几乎冻僵了。颤抖着手摘下三颗朱果，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就在这时，她看见植株下方的泥土里，半埋着一块残破的木牌，上面有个模糊的“青”字。

　　含光那边情况不妙。巨蟒挣破了光网，一头撞在岩壁上，碎石如雨落下。一块石头击中含光的左肩，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变得更加透明了。

　　“含光！”初曦惊呼。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决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悲伤。

　　“走！”他喊道，同时咬破指尖，以血在空中画出一个更复杂的符文。整个山洞开始剧烈摇晃，顶上出现裂缝，天光泻入。

　　初曦看到一条通往外界的狭窄石缝。

　　“一起走！”她不肯独自离开。

　　含光没有回头，血符已成，金光大盛，将巨蟒彻底压制回湖中。而他自己的身影在强光中越来越淡，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初曦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在含光完全消失前抓住了他的手——或者说，抓住了一团有实感的空气。触手冰凉，像握住了清晨的雾气。

　　“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发颤。

　　含光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微笑的表情：“巡路使。你的引路人。”

　　“为什么帮我？”初曦疑惑的说道。

　　“因为你需要。”他的声音开始飘忽，“也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洞顶落石越来越多。初曦被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向石缝。在彻底离开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含光站在渐渐平静的湖岸边，身体已经透明得如同琉璃。他对她微微颔首，然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洞穴的微光里。只有那枚朱砂葫芦从空中落下，轻轻滚到她脚边。

　　她捡起葫芦，还有怀里温热的朱果，和那块越来越亮的月亮石。

　　石缝外，云海翻腾，远山如黛。一条若有若无的石阶小路蜿蜒向上，伸向云雾深处。

　　初曦握紧朱砂葫芦，踏上了新的路程。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仙山还在远方，而引路人用另一种形式，依然在陪伴她前行。

　　风穿过石缝，带来遥远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祝福。

　　初曦走出石缝，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延伸出的平台上。

　　云海在脚下翻涌，远处群山如黛，那条若有若无的石阶小路蜿蜒向上，隐入云雾深处。

　　她握紧手中的朱砂葫芦，带着微凉的玉质温润。

　　她继续前行。

　　石阶时有时无，有时是天然形成的岩石凹凸，有时又像是被精心打磨过。

　　越往上走，空气越清新，带着草木和露水的清甜。

　　怀中的月亮石稳定地散发着柔光，比之前更亮了些。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子并非寻常的翠绿，而是泛着淡淡的紫色，竹节处有银色的天然纹路。

　　风吹过时，竹叶相撞发出风铃般的清脆声响。

　　初曦正要踏入竹林，含光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轻得像一声叹息：“左三，右七，避实就虚。”

　　她愣住，四下张望，却不见白衣少年的踪影。只有朱砂葫芦在她掌心微微发热。

　　“含光？”她试探着问。

　　没有回答。只有竹叶继续奏着无声的乐曲。

　　初曦深吸一口气，按照提示，向左走了三步，又向右走了七步。

　　这一步踏下，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原本密不透风的紫竹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她回头看去，来路已隐没在竹影之中。

　　她沿着小径前行，紫竹在她经过后悄然合拢。
　　走了约百步，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处被紫竹环抱的清澈水潭。

　　潭水碧绿，深不见底，水面漂浮着几片睡莲叶子，莲花却是透明的，如水晶雕琢。

　　潭边立着一块青石，石上放着一把古琴。琴身乌黑，琴弦如银，无人自鸣，流淌出清越的曲调。

　　初曦被琴声吸引，不自觉地走近。

　　就在她距离古琴只有三步之遥时，琴声戛然而止。水面泛起涟漪，一个身着淡紫纱衣的女子从潭中缓缓升起，长发如瀑，眉眼柔和，手中捧着一盏白玉茶杯。

　　“有缘人，”女子声音如水滴玉石，“可要饮一杯‘忘尘’？”

　　杯中茶水碧绿，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异香。

　　初曦几乎要伸手去接，怀中的朱砂葫芦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她猛地惊醒，后退一步：“谢谢，但我不渴。”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入我紫竹林，不饮忘尘茶，便需答我三个问题。”

　　“请问。”

　　“第一问：你为何寻仙山？”

　　初曦抚上心口，那里揣着的月亮石：“为完成一个承诺，也为寻找一个答案。”

　　女子颔首：“第二问：若仙山无你所求，当如何？”

　　初曦沉吟片刻：“既已上路，所求便在路中。”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第三问：若登仙途需舍凡尘，父母亲朋皆作云烟，你可舍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入初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不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若成仙需绝情，这仙不成也罢。”

　　紫衣女子凝视她良久，忽然衣袖轻挥，古琴与茶杯皆化作轻烟消散。她指向水潭对面：“你的路在那里。”

　　初曦望去，只见对岸的紫竹不知何时已让开一条通路，石阶继续向上延伸。

　　她向女子躬身致谢，绕潭而行。经过女子身边时，听见她轻声道：“记住你的答案。仙山上，或许会有人再问。”

　　踏上对岸的石阶，初曦回头望去，水潭与紫衣女子都已不见踪影，只有紫竹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

　　接下来的路更加崎岖。石阶变得陡峭，有时几乎是垂直向上。

　　云雾越来越浓，五步之外便不可见。

　　初曦只能凭借月亮石的光芒和朱砂葫芦偶尔的微热来辨别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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