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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裂痕
顾琛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份关于他母亲的调查报告。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无法拒绝那份追寻多年的答案，与上官静无关。但内心深处，他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将报告锁进办公室的保险柜后，他召来了周明轩。
“查一下，苏晚晴和秦昊阳最近在接触公司哪些人。”
周明轩效率极高，半小时后便带着结果回来了。
“他们主要通过中间人接触了赵铭董事，希望能参与我们新季度的供应链项目。”周明轩将一份名单放在桌上，“赵董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明天下午的董事会，可能会提出讨论。”
顾琛看着名单，眼神渐冷。赵铭是公司元老，也是当初最反对他接任总裁的人。
“准备一下赵铭这些年经手的所有项目资料，包括那几笔有问题的海外账目。”顾琛吩咐道，“明天的董事会，我来处理。”
周明轩会意，正要离开，又被顾琛叫住。
“还有，查一下上官静。”顾琛顿了顿，“特别是她十年前的活动轨迹。”
他必须知道，她所说的“光明”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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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董事会。
果然，在讨论新季度供应链合作方时，赵铭提出了引入秦氏企业的建议。
“秦氏虽然规模不大，但在本地资源丰富，可以作为我们的备选合作方之一。”赵铭说得冠冕堂皇。
顾琛静静听着，直到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才缓缓开口：
“赵董的建议很好。”他语气平和，“不过，在引入新合作方前，我认为应该先整顿内部管理。”
他示意周明轩分发资料：“这是近期审计发现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海外项目上。赵董，您经手的东南亚项目，有三笔款项去向不明，总计五千七百万。您能解释一下吗？”
赵铭的脸色瞬间惨白。
会议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清洗。
“我会给您三天时间解释。”顾琛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至于秦氏企业，顾氏永不合作。散会。”
他走出会议室，背后是一片死寂。
回到办公室，周明轩跟了进来，低声道：“顾总，刚刚收到消息，秦昊阳在楼下等您。”
顾琛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秦昊阳站在公司大门外，来回踱步，神情焦躁。
“让他上来。”
五分钟后，秦昊阳被带进办公室。不过几日，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早没了往日的嚣张。
“顾琛，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晚晴她...她病了。自从那天见过你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顾琛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知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秦昊阳语气近乎哀求，“但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不懂事。现在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补偿你，什么条件都可以...”
“补偿？”顾琛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拿什么补偿？”
他走到秦昊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
“当年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羞辱我时，可曾想过今天？苏晚晴把我写给她的信公开嘲笑时，又可曾想过今天？”
秦昊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回去告诉苏晚晴，”顾琛转身，背对着他，“她的眼泪，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秦昊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办公室重归寂静，顾琛却感到一阵空虚。复仇的快感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洞。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上官静给他的那份报告，久久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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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顾琛独自来到报告上的地址。
那是城郊的一处老旧小区，生母就住在其中一栋楼的四层。窗内亮着温暖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顾琛站在街对面的阴影里，点燃一支烟。
二十三年了。自从母亲抛下他和父亲离开，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父亲至死都不肯原谅她，而顾琛，甚至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
一支烟燃尽，他又点燃一支。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身旁。车窗降下，露出上官静精致的侧脸。
“不上去见见她吗？”她轻声问。
顾琛没有回答。
上官静下车，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那扇窗。
“她后来嫁了一个普通工人，生了一个女儿。”上官静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女儿去年考上了大学，学金融。听说，很崇拜你。”
顾琛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上官静转头看他，霓虹灯的光影在她眼中流转：
“因为我明白，真正的了解，不是知道你的过去，而是懂得你的软肋与渴望。”
她伸手，轻轻拿走他指间的烟，掐灭。
“别学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个动作莫名熟悉，顾琛恍惚了一瞬。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一个被遗忘的片段浮现在脑海——
十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晚。他刚从便利店打工回来，在巷口撞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少女。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手腕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痕。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将伞撑在她头顶。
“你还好吗？”少年时的他问。
少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创可贴，笨拙地帮她贴在伤口上。
“别这样伤害自己，”少年说，“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他把她送到附近的派出所门口，看着她走进去，然后转身离开。
从未想过，那个绝望的少女，就是今日的上官静。
“是你...”顾琛喃喃道。
上官静微笑，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
“你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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