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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怔然间,一股玫瑰的幽香在他的鼻尖萦绕,他的神经被微微麻痹。
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嗅闻,鼻尖即将落下的时候,他终于醒悟了,立刻撤回,因为力道过猛,身子都趔趄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玫瑰的气味?
是信息素吗?
但是裴雾不是Beta吗?
无数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当中,令那个最开始的问题:裴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全被遗忘了。
他看着床上的青年,咽了咽喉咙,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重复这个动作,此时此刻,他仿佛一头被各种欲望挑拨诱惑的饿狼,饥肠辘辘的盯着自己到嘴的食物。
这食物太诱人了,他想靠近,想遵循本能的吞咽,但是,他还存有一丝理智,这恼人的理智,令他举步维艰,只能远远看着。
突然间,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露出了那个最脆弱的地方——脖颈。
那段脖颈恰好在那道月光的下面,微微发着冷调的蓝光,看上去那么的细滑、诱人。
和......记忆里的一样。
太想要了。
理智完全消散,他一步步走近那个玫瑰味儿的深渊。
突然,气味消失了,他怔在原地,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然后,巨大的空虚将他包裹,他立刻调动所有的嗅觉,还是闻不到。
刚才诱人的甜蜜全部消失了,身体重新陷入了焦渴,而床上的那个人就是他的水源,他急步向前,忘记了发生在自己和他之间的一切,在近无可近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伸出手指。
细看起来,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想要触摸他,就摸一下,就一下。
这时候,或许是外部的睡眠环境影响了床上的人,裴雾又翻身了,眉心微微蹙着。
有那么一秒钟,梁砚修已经做好了四目相对的准备,他甚至期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但是,没有。
床上的人始终闭着双眼,睫毛那么垂顺。
等梁砚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对方的眼睛上面,他的指心传来很轻微的感觉,柔软,转瞬即逝,几乎像一个吻。
他像是触到了火,猛烈的将手抬起来,呼吸急促。
我在干什么?
他问自己。
一种近于羞耻的感觉撅住了他的整颗心脏。
理智在回潮,他意识到自己被欲望控制了,这是Alpha的欲望,是兽的欲望。
但他无法理解自己会对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产生欲望。
他记起了自己的信息素紊乱。
都怪这个病,都怪它!
他攥紧了拳头,想把这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连连后退,在逃避。
他逃到了玄关,已经不敢再回头了,推开门,用全部力气将门揭开又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靠在门边的墙上,喘着气,额角又出汗了。
十分钟后,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浑身肃冷。
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朝周围照了一圈,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走错房间了,至于为什么他的卡可以刷开这间房的房门,他没有做出思考。
离开,必须立刻离开!
他对自己说,朝门口走去,依然是在玄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支玫瑰。
黑暗中,他的身形顿了一下,他想到了刚才出现的气味,尽管现在理智告诉他那应该是他的一种幻觉,但是此刻,他还是久久凝视着这朵玫瑰。
最终,他从上面扯下一片花瓣,等从这道门里出来,重新进到自己的房间,他才小心翼翼的,将这片花瓣放在自己的鼻端闻了闻。
和刚才的味道不一样。
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身上的汗已经干了,浑身黏腻难受,他得去浴室洗澡。
等他全身赤果的站在浴室里的镜子面前,阴鸷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紊乱带来的痛苦,好像消停了。
.
第二天,裴雾从床上醒来,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下床。
因为睡眠通常很充足,裴雾很少赖床,像刚才那样的举动,经常发生在他没有睡好的情况下。
照常洗漱吃早餐,今天剧组就要开工了,恰好也有他的戏份,他得去片场。
他没有保姆车,这个酒店距离片场有一定的距离,他过去得靠打车,坐在车上的时候,他接到了助理发来的最新通告单,点开一看,他的戏份有变化。
很快,他收到了助理的一条语音,习惯性的语音转文字,发现是助理在告诉他,他的戏份增加了。
裴雾久久看着这条信息,脑海中映现出梁砚修的脸......他同意和他演戏了吗?
到了片场以后,助理先迎了上来,她这是个Omega女孩,叫乐橙,圆脸,性格活泼,一见到裴雾就热情的喊“裴老师”,然后告诉他:“赵编正在休息室等你。”
裴雾沉默不语,他本来就话少,睡不好的话,话会变得更少,听助理这么说,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好在乐橙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起往休息室所在的方向走。
走到半中腰的时候,碰上了梁砚修。
他穿着戏里要求的旧夹克,那件夹克极窄,根本就不合他的身,穿在他身上,有种大人穿小孩衣服的不适感。
裴雾不知道要不要去和他打招呼,他在观察梁砚修的用意,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终于,就在他的鞋子刚触到梁砚修鞋面前的那块地面时,他被抓住了——梁砚修拉住了他的裸露出皮肤的手腕。
乐橙早就停下了步子,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一幕,因为他注意到梁砚修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看见我吗?”梁砚修开口,声线是下压着的,很沉,带着威胁。
裴雾狭长的眼睛瞥了一眼自己被束缚住的手腕,梁砚修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就松手了。
“我不想碰你的。”梁砚修板着脸强调。
裴雾抚摸自己刚刚被触碰过的部分,看着他。
梁砚修微微移开了视线,“加戏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裴雾瞧瞧观察他,莫名感觉梁砚修对他的态度比前一天好了一些。
他在看梁砚修的同时,梁砚修也在看他,恍惚间,他在余光里看到了Beta的那段脖颈,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把,很突兀的把人放走:
“你最好尽快把词背下来!”
说完,他也不去听裴雾的回复,穿着他那略显局促的夹克,直直离开了。
裴雾有些无措,手腕上不争气的热烫着,让他心里直发痒,他克制了一下,收回神。
“裴哥,那个,我们现在去找赵编吗?”
乐橙的声音提醒了裴雾,裴雾点了一下头,加戏毕竟是好事,虽然看起来,这是梁砚修突然发了慈悲施舍给他的。
他们一起前往休息室。
赵照见他进来,脸上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她要交代给他的内容,裴雾刚才已经预料到了。
果不其然,赵照说:“也不知道梁砚修那家伙是怎么想的,今天一大早就联系了我,说是同意和你演戏了。”
“那时候才是凌晨五点呢,我昨晚通宵研究剧本,刚要躺下的时候,他的信息来了。”
“是吗?”裴雾有些怔。
他不太理解梁砚修的心理活动——是终于觉得没必要用私生活里的矛盾干扰工作吗?
赵照笑了一下,叮嘱:“现在先给你加这一场,好好演,你还要过林导那一关呢。”
“我知道了,谢谢赵老师。”裴雾道。
赵照伸出手,想拍一下裴雾的肩膀,但是她的手即将落下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裴雾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闪躲的动作。
赵照愣了一下,敏锐的捕捉到裴雾的防备心很重。
她扶了一下眼镜,笑道:“小裴,你可得做好心理建设,演员少不了亲密戏。”
裴雾敛着眼睫,朝她说了声抱歉。
他不习惯和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否则的话,就像刚才梁砚修触碰他的手腕一样,他会......不舒服。
.
裴雾做好造型来到片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他们拍的这部戏名字叫《逃离虹》是一个逃离与救赎的故事。“虹”是一个KTV的名字,主人公叫陈杨,原本是一名大学生,因为打工误入这里,待了两天,就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不对劲,表面上的歌舞不休只是它的保护色,实际上,包括老板在内,所有人都在从事着黑色的交易,陈杨想要逃跑,却屡屡失败,原来,他早已被老板盯上了。
裴雾看着眼前的梁砚修——陈杨的扮演者,此时,他不仅穿着那件促狭的夹克,还修剪了一个青涩的带着刘海的发型,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稚嫩一些。
而裴雾盯着梁砚修看的时候,梁砚修也正在盯着他看。
此刻,裴雾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短袖,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发型倒是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梁砚修的目光向下移动,散落在了裴雾的锁骨上,那里,一道白色的絮状毛边,正擦过裴雾锁骨上凹陷下去的皮肤,那么细微轻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梁砚修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裴雾时的样子,那是在一个酒会上,梁砚修出了厅堂,站在花园里透气,他看到裴雾就蹲在花坛边,正在埋葬一只死去的小鸟。
在某个瞬间里,他觉得裴雾和那鸟一样脆弱易逝。
所以后来他就真的消失,任他怎么找都找不见。
梁砚修不禁挂上一抹冷笑,警告自己不准再想下去了,同时,他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探究那股奇异的,能够安抚他躁动信息素的玫瑰气味。
“词背下来了吗?”他问,尽量用一种无机质的冷静的声音。
裴雾“嗯”了一声。
音落,拍摄就开始了。
所有人都万分期待的看着这场多出来的戏,在这场戏里,饰演刘阿楠的裴雾来这里的时间后于饰演陈杨的梁砚修,陈杨是看守他的人,他需要从陈杨的身上骗钥匙,他长得很漂亮,会用上一些色诱的手段。
此刻刘阿楠需要骗陈杨喝酒,他细白的手指握着深蓝色的酒盅,陈杨看了他一眼,挑眉:“白的?”
刘阿楠笑了一下,举着酒杯,人也凑了过去,这时候,陈杨突然欺身上前,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如同忽然扑食的猛虎。
他的这个动作几乎是出其不意的,吓呆了初出茅庐的刘阿楠。
裴雾拍的戏不多,还不能快速入戏,只是机械的做着赵照写在剧本里的要求,但是陈杨,或者说梁砚修,欺身压过来的时候,他和戏里的刘阿楠一样,都呆了,微微张着红润的嘴。
下一秒,他感觉梁砚修的下巴接触到了自己的颈窝,他好像在轻嗅着什么,像一只猎犬。
好在他的动作很快,快到裴雾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但裴雾还是推了他一把。
光线昏暗,裴雾对上了梁砚修的眼睛,那对眼睛很黑很亮,闪着某种贪婪的光,还有......失望。
他不知道,梁砚修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玫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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