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在的酒馆

　　厦门的清晨裹着一层薄薄的雾，像被人撒了把碎牛奶，黏在窗玻璃上，也黏在千屿阳台的栏杆上。千屿蜷在懒人沙发里，膝盖上摊着本翻旧的《厦门地志》，耳朵里塞着降噪耳机，循环着一首舒缓的纯音乐——音量调得不大，刚好能隔绝客厅里程海雨均匀的鼾声。
　　他瞥了眼客厅方向，程海雨四仰八叉地躺在布艺沙发上，身上盖着件皱巴巴的灰色毛毯，头发乱得像鸡窝，嘴角还挂着点若有若无的口水。“喝了多少啊，现在还不醒？”千屿对着空气叨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志上鼓浪屿的插画，“昨天喊着要‘不醉不归’，今天倒好，成了沙发土豆。”
　　“人家爱睡，就让人家睡嘛。”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齐暮掂着两个油纸袋走进来，袋口冒着热气，“早餐买回来了，你爱吃的海蛎煎，还有程海雨念叨了一早上的花生汤，都给你放餐桌上了。”他穿着松垮的灰色家居服，脚上的棉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走到千屿身边时，好奇地探头看了眼地志，“你怎么看上这玩意儿了？平时让你陪我逛环岛路，你都嫌我唠叨，现在倒自己研究起地儿了？”
　　“闲的没事，打发时间。”千屿合上书，把它放在沙发扶手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起身走到阳台边，推开窗户，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几分困意。他把手伸出去，雾珠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顺着指缝滑下去。秋老虎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厦门常年不低于20℃的气温，今天竟也透着股钻人的凉意。他回头看齐暮，后者正打哈欠挠头，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该洗衣服了，你那堆臭袜子再不洗，都能熏跑程海雨了。”
　　“行，把要洗的扔出来，我等会儿一起塞洗衣机。”齐暮揉了揉眼睛，转身走向餐桌，“你快过来吃早餐，海蛎煎凉了就不好吃了。”
　　千屿没动，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张嘉琳头像依旧是灰色的，显示“离线”，而艺霏的头像亮着，旁边还带着个绿色的小圆圈。他盯着两人的对话框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却没打出一个字——他知道艺霏最近在忙实习的事，不想用自己这点儿女情长打扰她。百无聊赖间，他翻到了和张嘉琳的聊天记录，最下面是昨天晚上的消息，张嘉琳说“明天下午在途纪见吧，社团聚会”。往上翻，是他摘抄的一句话，来自《龙族》里的红发巫女：“爱一个人是不容易的，得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大声说出来，我喜欢你。”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轻声呢喃：“我也好想有小恶魔啊。”声音很轻，被窗外的风声盖过，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最近的日子，总让他想起《龙族》里的路明非，一样的平凡，一样的喜欢着遥不可及的人，一样的在关键时刻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掏根烟抽，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昨晚回来太急，烟盒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就在这时，耳机里的音乐突然消失了，周围的声音也瞬间静止。千屿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原本熟悉的阳台、客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远处，有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背对着他站着，胳膊上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手链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还在这里干嘛，赶紧去啊！”
　　千屿猛地蹲下来，双手捂住耳朵，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不要吵了！”他用尽全力嘶吼，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隐约间，他听到齐暮在喊他：“千屿！千屿你怎么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阳台上，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亮着，依旧是微信界面。齐暮站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担忧，伸手想扶他：“你刚才怎么了？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还蹲在地上嘶吼，吓我一跳。”
　　“没事，刚才走神了，做了个噩梦。”千屿捡起手机，强装镇定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心脏却还在疯狂跳动，“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早餐不吃了。”
　　不等齐暮再说什么，千屿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出了门。楼道里的风更凉了，他裹紧了外套，走到楼下时，发现雾气比刚才更浓了，路边的芒果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他骑上停在楼下的小踏板，拧动油门，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大学三年，闲散的生活早已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让他多了几分松弛感——不用早起赶课，不用为了考试熬夜，社团活动也大多是随心所欲，可这份松弛，在今天却变成了挥之不去的紧张。他张了张嘴，想对自己说点鼓励的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烟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一丝熟悉的麻痹感。他环顾四周，平时这条路上虽然人不多，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冷清，连一辆过往的电动车都没有，只有远处的早餐店亮着灯，飘出淡淡的香味。
　　“要坐大奔吗？”一辆黑色的大奔缓缓开过来，车速和他的小踏板差不多，停在了他身边。车窗降下，露出果子带着笑容的脸，她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手里还握着方向盘。
　　“你车没油了？开这么慢，比我骑踏板还墨迹。”千屿看着果子，忍不住调侃道。果子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皮衣，搭配一条牛仔裤，头发扎成了高马尾，显得格外干练。
　　“所以，要不要上车？”果子靠在车窗上，笑着看着他，“我带你去SM广场，比你骑踏板快多了。”
　　“行。”千屿掐灭烟头，把小踏板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大奔的内饰很精致，黑色的真皮座椅，中控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薰，散发出淡淡的雪松味。他靠在座椅上，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几乎要瘫软在上面。
　　“社团聚会的事想怎么样了？”果子一边开车，一边嚼着棒棒糖，声音含糊不清，“你之前说想在聚会上表白，现在有头绪了吗？”
　　“没头绪，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千屿揉了揉眼睛，眼底满是疲惫，“要不你帮我想想？你点子多。”
　　“别想了，这种事你应该去问老混蛋，他最擅长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果子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像风铃一样，“不过说真的，你决定好要向张嘉琳表白了吗？可别到时候被拒绝了，像一条衰狗一样滚回来找我喝酒。”
　　“衰狗又如何，也是一条潇洒的衰狗。”千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把玩，“对了，问你个事，表白用什么花比较好？”
　　“玫瑰啊，表白不都用玫瑰吗？红玫瑰代表热情，粉玫瑰代表温柔，你可以选粉玫瑰，比较符合张嘉琳的性格。”果子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你真的想好了？别一时冲动。”
　　“想好了，喜欢她很久了。”千屿的语气很坚定，“对了，要陪我去买西装吗？我想正式一点。”
　　“你有西装？”果子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平时穿的都是休闲装，什么时候有西装了？”
　　“之前姐姐给我买的，说是让我面试的时候穿，一直没机会穿。”千屿笑了笑。
　　“还是再买一套吧，面试穿的西装太正式了，表白得穿点好看的，别让张嘉琳觉得咱们买不起高档的。”果子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一家西装店，款式很好看，价格也不算贵，我带你去看看。”
　　“切，你又不是我姐，这么关心我干嘛。”千屿笑着点燃了烟，“不过还是谢谢你。”
　　“要不是你姐让我看着你，我才懒得管你。”果子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奈，“我啊，只想宅在家里喝酒，才不想管你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千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他知道果子平时压力大，总喜欢用喝酒来缓解。
　　“对了，张嘉琳跟你说聚会在途纪是吗？”果子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千屿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问问。”果子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很快就到了SM广场，千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回头对果子说：“谢谢你送我过来，等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你去吧。”果子看着他走进商场，随后戴上了耳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老板。”
　　“怎么了？”耳机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生声音。
　　“那臭小子要去给暗恋的女生表白，我刚才问了，他们原本想在途纪聚会，你之前让我订的52赫兹云上餐厅，还需要保留吗？”果子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
　　“保留，按原计划进行。”那边的声音很平淡，似乎毫不在意，“另外，帮他把西装的账结了，就当是我送他的成人礼礼物。”
　　“好的，老板。”果子挂了电话，发动车子，消失在车流中。
　　千屿走进商场，直奔西装店。店员很热情，给他推荐了几款适合年轻人的西装，他选了一套深灰色的，试穿的时候，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平时总是穿休闲装的他，穿上西装后，竟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套西装不算贵，才900多块，对于有钱人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千屿很喜欢，觉得很合身。他把西装装进袋子里，又去了旁边的花店。
　　花店的店员给他推荐了各种花束，有向日葵、郁金香、满天星，但他最终还是选了一束粉玫瑰，一共11朵，代表着一心一意。他让店员用淡紫色的包装纸包装好，还加了一些白色的满天星点缀，看起来格外好看。他一手掂着西装，一手抱着玫瑰花，走出商场，朝着途纪的方向走去。
　　途纪是一家网红餐厅，位于海边，环境很好，张嘉琳之前说过很喜欢这里。千屿走到餐厅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路边等——他想等张嘉琳来了之后，再一起进去，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带上你的千军万马，但也免不了孤军奋战。”千屿皱了皱眉，反复看了几遍号码，确定自己不认识，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张嘉琳从远处走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手里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和他之前在幻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清纯动人。
　　“你在这里等我吗？”张嘉琳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还以为你早就进去了呢。”
　　“是啊，想等你来了之后，再一起进去。”千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手心都出汗了，“要一起进去吗？”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千屿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生声音：“您好，请问是千屿先生吗？这里是52赫兹云上餐厅，您预订的位置已经布置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记得我没有预订过餐厅啊？”千屿很疑惑，他根本不知道什么52赫兹云上餐厅，“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错，千屿先生，预订信息上写的就是您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是一位姓果的女士帮您预订的。”
　　千屿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果子帮他订的。他挠了挠头，对电话那头的店员说：“好的，我们等会儿就到，下午5点聚会开始，麻烦你们了。”
　　“好的，千屿先生，我们会做好准备的。”店员挂了电话。
　　千屿挂了电话，看着张嘉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我朋友帮我订了另一家餐厅，在双子塔那边。”
　　“双子塔？”张嘉琳双手背在身后，好奇地看着他，“是那家52赫兹云上餐厅吗？我之前听朋友说过，环境特别好，就是很难预订。”
　　“是啊，没想到我朋友竟然帮我订到了。”千屿笑了笑，心里满是感激。
　　他们打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双子塔下。双子塔很高，直插云霄，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壮观。他们走进双子塔，门口已经有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女服务员在等他们了，她的妆容精致，态度很热情：“请问是千屿先生和张嘉琳小姐吗？我是您的专属服务员，我叫小敏，这边请，我带您上去。”
　　他们跟着小敏走进电梯，电梯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张嘉琳趴在电梯的玻璃上，兴奋地看着外面的海景，嘴里还不停地感叹：“哇，好漂亮啊，从这里看海，视野真好。”千屿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欢喜。
　　很快，电梯就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他们走出电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眼前一亮：餐厅的装修很精致，以蓝色和白色为主色调，搭配着一些绿色的植物，显得格外清新。天花板上挂着很多水晶灯，灯光柔和，照亮了整个餐厅。餐厅的靠窗位置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格外美丽。
　　小敏站在一边，微笑着说：“千屿先生，张嘉琳小姐，这是为您预留的位置，您看还满意吗？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很满意，谢谢你。”千屿笑着说，拉着张嘉琳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张嘉琳走到旁边的钢琴边，轻轻抚摸着钢琴的琴键，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没想到这里还有钢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可惜后来就放弃了。”
　　“那你弹一首吧？”千屿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不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张嘉琳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座位上坐下。
　　“对了，这里可以存包吗？”千屿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西装和玫瑰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敏，“我怕放在这里会弄脏。”
　　“可以的，千屿先生，您跟我来，我带您去存包处。”小敏笑着说，接过千屿手里的西装和玫瑰花，“如果您还需要买什么东西，也可以让我们的服务员帮您去买，不用麻烦您自己跑。”
　　“好的，谢谢你。”千屿笑着说，看着小敏把东西存好，心里满是感激。
　　他们走出餐厅，打算在双子塔周围逛一逛，等社团的人来了之后再一起进去。张嘉琳走到旁边的花店，挑了两束满天星，一束白色的，一束粉色的，开心地说：“满天星真好看，我很喜欢。”
　　千屿接过她手里的满天星，笑着说：“喜欢就好，以后我经常买给你。”
　　他们沿着海边散步，公园里有很多人，有散步的老人，有玩耍的小孩，还有一些情侣在拍照。张嘉琳很活泼，一会儿跑到湖边看小鱼，一会儿又去采路边的小野花，千屿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满是欢喜。他忍不住幻想，等自己表白成功后，他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每天一起散步，一起看风景，一起做很多很多开心的事。
　　张嘉琳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傻笑着看着自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千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微泛红。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5点，社团的人陆续到了，一共有十几个人，都是平时一起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们一群人挤在电梯里，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餐厅。
　　千屿走进换衣间，把自己买的西装穿上，站在镜子前，反复整理着衣服，心里满是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千屿，你可以的，加油！”他想了想，又把自己准备好的表白台词说了一遍：“亲爱的张嘉琳，我喜欢你，你像光一样落在了我的身边，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们就像双子一样，你是我的另一半。”说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肉麻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己。
　　“还在傻笑呢，傻小子。”换衣间的门被推开了，艺霏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艺霏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黑色的背心，一条牛仔短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头发散落在肩膀上，虽然穿着很简单，但在人群中还是格外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屿很惊讶，他没想到艺霏会来，“你不是在忙实习吗？”
　　“我今天刚好休息，听说你们社团聚会，就过来蹭顿饭。”艺霏笑着走进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你穿西装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有吗？”千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有点紧张，怕表白失败。”
　　“放心吧，你这么优秀，张嘉琳肯定会答应你的。”艺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千屿跟着艺霏走出换衣间，看到张嘉琳正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大海。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美丽，就像邻家少女一样，温柔又清纯。
　　“张嘉琳。”千屿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张嘉琳回头看了过来，看到千屿穿着西装的样子，眼睛亮了一下，笑着说：“千屿，你穿西装真好看，就是缺了一条领带，有点可惜。”
　　“没关系，下次我买一条。”千屿走到她身边坐下，心里满是紧张。
　　艺霏走到他们身边，胳膊搭在千屿的肩膀上，笑着对张嘉琳说：“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漂亮女孩吧？千屿的眼光还不错。”
　　张嘉琳捂着嘴笑了起来，千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气氛很轻松。
　　很快，社团的人都到齐了，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热闹。有人提议让新生发言，分享一下自己加入社团后的感受，新生们都很积极，一个个站起来发言，说得很真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走到张嘉琳身边，深情地说：“张嘉琳社长，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千屿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表白，竟然被别人抢先了，而且这个男生，昨天还特意来请教他怎么表白。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无奈，原来自己就是一条衰狗，连表白都能被别人抢先。
　　他的头耷拉着，几乎要埋到桌子底下，心里满是失落和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发闷，手心发凉，他知道，自己的焦虑症又犯了——每次受到刺激，他都会这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秘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喂，衰狗，看够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千屿抬起头，看到艺霏站在他面前，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条蓝色的裙子，裙子上缀满了亮片，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美丽又耀眼。这条裙子，是他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名字叫“星辰之礼”，他很喜欢，就买下来，打算作为艺霏的成人礼礼物送给她。
　　“你怎么换衣服了？”千屿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次你是主角，主角怎么能在这里坐着呢。”艺霏走到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摘下了他脸上的眼镜——千屿并不近视，戴眼镜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安静，也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安，“去换衣服，服务员在外面等着呢，我帮你订了一套更好看的西装。”
　　千屿愣住了，不知道艺霏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站起身，跟着服务员走出了餐厅。
　　艺霏看着他的背影，摘下了自己脸上的眼镜，她穿的是平底鞋，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眼神里满是坚定。她知道，千屿现在很需要她，她不能让他在这里崩溃。
　　换衣间里，服务员给千屿递过来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面料很好，摸起来很舒服，比他自己买的那套好看多了。他换好衣服，走出换衣间，服务员又带着他去了旁边的化妆间。
　　化妆间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正坐在镜子前，看到千屿进来，笑着说：“哟，衰狗，终于舍得出来了？”
　　“阿透？你怎么在这里？”千屿很惊讶，阿透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一名很厉害的化妆师，平时很忙，很少有时间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给我化妆？”
　　“还不是有人托我来的，说你今天要表白，让我给你好好打扮一下，结果没想到，你竟然被别人抢先了。”阿透有些不屑地说，手里拿着化妆品，“别废话了，赶紧坐下，耽误了时间，我可不管。”
　　“等等，你都来了，小白是不是也在？”千屿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小白是他和阿透的另一个朋友，平时很活泼，最喜欢凑热闹。
　　“小白要上学，没时间过来。”阿透一边给他打底，一边说，“你啊，就是太怂了，喜欢人家这么久，都不敢表白，现在被别人抢先了，活该。”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千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满是失落。
　　阿透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给千屿化好了妆。千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眉毛被修得很整齐，眼睛被画得更有神了，皮肤也显得更白皙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好看。
　　“别臭美了，走吧，外面有人等着呢。”阿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千屿站起身，跟着阿透走出化妆间，回到了餐厅门口。服务员站在两边，微笑着看着他们。餐厅里，张嘉琳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只是她的对面，已经换成了刚才表白的那个男生，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看起来很亲密。
　　千屿的腰不自觉地弯了下去，他很想逃避，很想离开这里。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个活泼的声音说：“哥，腰挺起来，你可是初代社长大人，不能这么没骨气。”
　　千屿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程海雨站在他身后，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裙子上缀满了亮片，带着裙撑，看起来像一个小公主。“海雨，你怎么来了？”千屿很惊讶，他没想到程海雨也会来。
　　“我也是社团的一员啊，社团聚会，我当然要来。”程海雨笑着说，上下打量着千屿，“哥，你穿西装真好看，比平时帅多了。”
　　“对了，海雨，你看到我的眼镜了吗？”千屿突然想起自己的眼镜不见了，心里有些不安，“我刚才放在换衣间了，不知道有没有丢。”
　　“别找了，眼镜在艺霏姐那里，她让我告诉你，不用戴了，你不戴眼镜更好看。”程海雨笑着说，推着他走进餐厅，“赶紧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就在这时，餐厅里突然响起了钢琴声，一个温柔的女生声音唱了起来，唱的是《予光》：“总有一些微弱情绪让人猜不清，渴望倾诉如鲠在喉羞于被聆听……”
　　千屿跟着音乐向前走着，心里满是感慨。这首歌，是他和艺霏最喜欢的歌，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艺霏都会唱给他听。
　　“心像被握紧，仿佛乌云密布却未落下大雨，明明是平静的呼吸却像喘不过气……”
　　艺霏脱掉平底鞋，穿上高跟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和音乐的节奏完美契合。阿透和程海雨跟在千屿身后，眼神里满是鼓励。
　　“强迫自己笑着眼神却闪躲，心中的火焰逐渐褪去光泽，人群之中的我却如同在角落，眼中只有无边的夜色……”
　　千屿看着前面的艺霏，突然想起了《龙族》里的场景，诺诺穿着红色的裙子，走向路明非，把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现在，艺霏就像诺诺一样，走向他，带着光，把他从失落中拉出来。他很想逃，却又很想留下来，因为他知道，艺霏不会让他逃。
　　“你打破了沉默，像是打开心房的枷锁，仿佛要凭借过于耀眼的轮廓，点亮整个世界的颜色……”
　　艺霏走到千屿身边，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就像诺诺挽住路明非一样。她看着餐厅里的人，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来晚了。你们的初代社长大人，刚才去换衣服了，让大家久等了，请见谅。”她回头看了千屿一眼，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千屿，跟大家说句话吧。”
　　“各位，谢谢大家来参加社团聚会。”千屿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虽然我已经不是社长了，但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社团的支持和付出。希望大家以后能继续好好相处，把社团办得越来越好。”
　　“笨蛋，说点更感人的。”阿透在后面小声吐槽。
　　“这才是真实的他，不是吗？”程海雨笑着说，眼里满是骄傲。
　　艺霏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红酒，举在空中，笑着说：“各位，我提议，我们敬现任社长大人一杯，祝她高考顺利，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祝社长高考顺利！”餐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声喊道。
　　艺霏喝了一口红酒，看着千屿，笑着说：“走吧，我们去那边坐。”
　　他们走到钢琴边坐下，艺霏看着千屿，笑着说：“收拾收拾，还挺好看的，以后多穿穿西装，别总穿休闲装，像个小孩子。”
　　“是吗？我觉得还是休闲装舒服。”千屿笑了笑，心里的失落和难过，已经被艺霏的温暖冲淡了很多。
　　“你是对自己多没自信啊？”艺霏看着他，眼里满是宠溺，“其实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千屿刚想说话，艺霏突然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腕，笑着说：“各位，初代社长大人还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大家吃好喝好。”说完，她捻起裙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拉着千屿走出了餐厅。
　　餐厅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唱着：“在你的身侧，我已足够独自去抗争，光将我包裹身旁的一切消散那么透彻，往前吧带着炽热……”
　　他们走出双子塔，看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路边，车钥匙插在上面，没有拔。艺霏拉着千屿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笑着说：“上车，我带你去兜风。”
　　千屿坐在主驾驶位上，发动车子，法拉利的轰鸣声很大，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他拧动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
　　“遗憾吗？没能向张嘉琳表白。”艺霏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问道。
　　“不遗憾。”千屿笑了笑，“比起表白，我更想和你一起，开着法拉利在公路上狂奔，这样更开心。”
　　“你就嘴硬吧。”艺霏翻了个白眼，笑着说，“其实你心里还是很遗憾的，被别人抢先表白，换作是谁，都会难过。”
　　“衰狗有衰狗的福气，至少还有你这个美女陪我兜风，不是吗？”千屿把袖子往上拉，露出胳膊上的伤疤——那是他上次发病时，不小心划伤的，现在已经愈合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艺霏看着他的伤疤，眼里满是心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双子塔的餐厅里，张嘉琳看着远去的法拉利，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早就知道千屿喜欢自己，只是她不想耽误他——她马上就要高考了，而且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知道，千屿是一个很好的男生，他值得更好的，而艺霏，就是那个能给千屿幸福的女生。
　　法拉利行驶在海边的公路上，窗外的风很大，吹起了千屿的头发。突然，天空中响起了“砰砰”的声音，一道道火光升空，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了“1014YF”几个字。
　　千屿愣住了，转头看向艺霏，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当然知道，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千屿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束粉玫瑰，递给艺霏，“很抱歉，你的成人礼，我没能给你准备一个完美的礼物，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没关系，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艺霏接过玫瑰，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谢谢你，千屿。”
　　“祝你生日快乐！”千屿看着艺霏，眼里满是真诚。
　　“祝你生日快乐！”艺霏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两人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和烟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动听。
　　千屿把车停在路边，艺霏靠在座椅上，没好气地说：“真是累死我了，原本想蹭个饭，没想到还要给你救场，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多谢你了，我的大功臣。”千屿笑着说，“等我忙完了，一定给你补一个完美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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