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冬至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下着，有一阵清风拂过。叮铃铃的声响传来，是窗边挂着的风铃，上面还挂着未落下的雨滴。

　　下雨是最适合躺在床上的日子，冬至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点进某个聊天框，拍了拍一个小狗趴着头顶纸杯模样的头像。

　　小弟：「在。」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知了：「明天上学，徐佳宁约我吃早餐，帮我解决好宋煜。」

　　小弟：「不带我。」

　　怎么有一丝可怜的样子。

　　知了：「这不废话。」

　　小弟：「送你去？」

　　知了：「就在巷子头上，别担心我。」

　　又发了个抱拳的表情。

　　对方没再回复。

　　冬至欣赏着自己给夏望的备注，还是不由感慨欣慰。

　　说起备注，还是因为小时候夏望总被欺负不还手，她看见了就自告奋勇去帮忙，虽然没打输，但赢得也不光彩。

　　经过几次事情后，她便对夏望说了句“别害怕，大哥罩着你”，他不说话冬至全当默认了，自然而然他就成了小弟。

　　现在长大了，他凭借身高和气势，她反而不能理所应当做大哥了，只不过备注还没改。

　　刚开学，本来是他们四个一起去上学，因为正好这次高三分班就分到一个班。

　　宋煜是初中搬到这个巷子的，三人都在同一所学校。徐佳宁因为和冬至当了两年同班同学，家就住在附近的独栋小区，性格还很合得来，便开始一起玩了。

　　·

　　翌日，冬至正用吸管喝着冰可乐，无聊张望。

　　门外有颗枫树，可能太阳都嫌弃它太暗淡了，有束光正好打下，更显金灿。地上还有昨夜未干的积水，描绘路过的行人，一两片叶子的掉落将画饱满。

　　盯着那片叶子，想到送给过夏望一片，这种东西应该早丢了吧，毕竟他这么爱干净。

　　回首，见徐佳宁在往嘴里塞着最后一口小笼包，便递了张纸过去。

　　“暑假去哪玩了？”

　　徐佳宁接过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垢，边说边绘声绘色的描述：“去看了海爬了山，还吃了特产，比如菌菇什么的。”

　　“出幻觉了没？”

　　“你还希望我产生幻觉？没爱了知知。”

　　“才没有，提到这个我就有点刻板印象，当然最爱你了。”

　　到了教室，朝里面望去已经有很多人坐下，冬至一眼就看见了，趴着在睡觉的夏望。

　　他像心有灵犀似的，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随即抬头，撩了撩眼皮，迷糊的对上了站在门口瘦小的冬至。

　　她扎着低马尾，用清澈的眸光望向他。一缕微风飘过，吹起了她的刘海，又漾开一抹笑意，眼睛弯弯的犹如明月。

　　冬至气质干净又纯洁，和周围乱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

　　很快夏望又趴了下来，散发着倦意。

　　他一个人坐在了四组最后一排，宋煜就在他前两个座位。

　　顿了几秒走进来，坐到夏望前斜对面，把早餐放到了他的课桌上。

　　听到声音，宋煜原本玩手机的头抬了起来。

　　“两位姐才来呀，多亏我们来得早知道吗，不然你们俩都没得坐。”

　　徐佳宁嫌弃的瞟了眼宋煜，坐到了他后面。

　　“那我谢谢你行了吧。”

　　宋煜摆摆手说：“小事小事，不用谢。”

　　又看到夏望桌上的早餐，知道原因可还是向着冬至调侃：“知啊，不厚道，怎么只给阿望带早餐呀。”

　　“他有病，你有吗？”冬至坐下后，没好气的咧了下嘴，无语的回答。

　　宋煜握拳上下晃动，是打气的手势：“照顾病人，人人有责。”

　　冬至转身叫了声他的名字，见没有回应便抬手揉了揉夏望的头发，过了几秒也并未动，只是疑问的嗯了声。

　　“把早餐吃了再睡？”冬至轻声商量。

　　夏望声音沙哑缓慢，还带着点鼻音：“等会下课再吃，现在好困。”

　　刚不还能抬头吗，现在就困了？

　　“现在吃。”冬至紧锁眉头，厉声回复，怕嫌威慑力不够，又委屈巴巴补充，“不吃我会不开心的。”

　　效果很好。

　　过了几秒夏望仰面，胳膊撑着身体，眼睛都睁不开的征了会。

　　有些摇头晃脑，还有点可爱。

　　“别不开心。”

　　他悠悠掀起眼皮，伸手拿过早餐，就囫囵吞枣样的塞进口里。

　　昨夜熬到了凌晨三点，已经很累很困了。夏望知道她是为了他好，可他没那么在乎胃疼，他只在乎冬至，不想让她因为自己不开心。

　　“慢点吃。”她怕他吃的噎到，提醒了句。

　　夏望便真的放慢了速度。

　　冬至肉眼可见的开心，但还是小声嘀咕抱怨：“来的早，不吃早餐会死啊。”

　　没想被听见，他低沉着应声：“不习惯...”

　　冬至扫了他一眼打断后面的话，夏望便没敢再说下去。

　　总是不习惯，到底是谁胃疼难受。

　　还是死了算了。

　　他吃完倏忽趴下，冬至赏赐般的抚摸着夏望的发顶，他居然回应似用头蹭了两下她的掌心，瞬间吓得她收回手。

　　太犯规了。

　　犯困的夏望异常听话。

　　他在学校睡的时间更多，课间或者熟悉掌握的科目课堂，老师了解他的成绩自然不会多说。夏望更喜欢一个人闷在房里刷题、背书看书到转钟，有那么点自学成才的天份了。

　　刚刚的操作，徐佳宁和宋煜都看在眼里。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不自的感叹，不愧是青梅竹马。

　　徐佳宁拍了拍冬至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知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冬至眼尾往上扬了扬，声音带着点疑惑的软调。

　　“训狗大师。”

　　她顿了顿才明白，夏望的一些行为确实像小狗。

　　而且夏望。

　　望望。

　　汪汪。

　　汪汪小狗。

　　宋煜点头：“能治得了他这种人物的，只有你了。”

　　说起夏望，和市梧中无人不知。

　　与陆执祁并称“梧中双花”，从“何必单恋一枝花”的话述中得出。

　　梧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进来就已经很招摇了，还顶着这样一张帅脸，成功迷倒学校一片少女。

　　刚开始还有许多人去要联系方式，但都被拒绝，夏望对外脸上宛如写着“生人勿近”的四个大字，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疏离的态度。所以后来大家便相继放弃，因为“何必单恋一枝花”。

　　而且知道的是，夏望只对他的小青梅疼爱有加。

　　·

　　在班主任陶芷云管理下，新书顺利发放。

　　冬至很喜欢发新书的时候，因为可以一本本的像明星签名一样写名字，过了把明星瘾。

　　写完还意犹未尽，便打起了另个主意，将目光投向后桌上的一堆书。

　　想法是这样，动作也这么做了。

　　只见扉页清秀有力的字迹——夏望。

　　宋煜瞥见，招呼着：“知姐也给我写个呗。”

　　“给钱。”冬至把书轻放回原位，斩金截铁说。

　　“坑钱仔。”他学着她那天的骂辞。

　　冬至也不和他对骂，就装作哭唧唧的向着徐佳宁“告状”，说的头头是道。

　　有了人撑腰，就像是找到了靠山。她就在后面添油加醋，笑的不亦乐乎。

　　或许是几个人动静太大，夏望被吵醒。

　　第一个吓住的是宋煜，因为直接就对上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底。

　　“知姐救我。”

　　“吵醒的？”冬至扭过头看向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头微微偏了偏，声音温软。

　　事实虽然如此，但他不想她自责。

　　夏望摇摇头。

　　余光瞄见新发下来的书，拿过来准备看看内容。只见扉页已经写有他的名字，字迹熟悉。

　　只有冬至了。

　　她莞尔，邀功：“怎么样，我写的是不是很好。”

　　“还行，比我差点。”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又恢复到那副欠揍的语气。

　　冬至想起夏望刚刚的乖巧模样。

　　“人就不能一直犯困吗。”她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的字很好看。”

　　“自恋。”

　　徐佳宁拍了拍她的胳膊，插嘴：“知呀，别自夸了。我感觉应该是真出幻觉了，你快过来看我的真命天子，好像明天才来我们班。”

　　冬至把脑袋凑过来，和她仔细研究，仿佛一张照片能看出花来。

　　“长的还挺文静，我一看就是你的菜。”

　　话完她下意识侧头，把视线挪在夏望脸上，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他恶人先告状：“看我干嘛。”又随即调侃，“觉得我长的帅？”

　　冬至倒是认真的看着夏望，好像确实越长越好看了，没了少时的青涩。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眸，让面部更显柔和。端详着右眼角下的泪痣，竟让人生出一丝无端的想法。

　　冬至很快打消这个念头，拨浪鼓似的摇头，原话奉还了句“自恋”，便和徐佳宁回归话题。

　　看了这么久居然否定，任谁都不会信，夏望也没有信。

　　“我就知道你懂我。”

　　“姐妹必须懂你，你脸上就差写个理想型了。”

　　“没位置了，到时候会坐后面吧，两个帅哥放在一起我不太敢想。”

　　“我也不太敢想。”

　　夏望这个臭脾气，不敢想新同学受不受得了，怕是要遭罪了。

　　不对劲，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他。

　　太不对劲。

　　但很快下一秒她又抛到脑后。

　　·

　　可能是对成绩好学生的偏爱，经过学校的特许，夏望可以不参与一些活动和演讲，所以他常常就在座位上睡觉。

　　现在开学典礼刚结束，教室里嘈杂声格外大。他有点被吵醒，但还是照旧趴着。

　　不久。

　　冬至过来蹲在他旁边，下巴抵在他大腿上，双手艰难的伸进桌肚，摸索着书包的拉链。

　　感受到她下巴传来的暖热体温，鼻间喷洒的气息，夏望清醒一瞬，趴着的身体迟迟直立起来。

　　认真摸索的冬至没察觉动作，只是找到拉链拉开了。

　　夏望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他，嗓音还有点嘶哑：“小偷？”

　　她讨好似的浅浅一笑：“拿零食，吵醒你了。”

　　“你拿。”他收回手，将身体往后仰了点。

　　“给你赔罪，买了瓶绿茶上来。”冬至笑意更深，晶亮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

　　夏望没有具体喜欢喝的饮料，可话又说回来，冬至给他买的，他都喜欢。

　　“未卜先知？”他扫了眼桌上放着的饮料，勾了勾嘴角。

　　“我知道我聪明。”

　　“嗯，聪明。”

　　之前冬至就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书本，夏望的桌屉里总是会有空位，她则是塞的满满当当的。于是便放不下的杂乱物件将主意打在他身上，一问回答就是“合理运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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