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章夜潜闺阁
沈知意骑血汗宝马跃上阶梯,一刻不停跨过谢家门槛。
谢府上下乱作一团,侍卫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
谢珩快步走出,“知意,你来了。”
他仍是那副谦逊有礼的模样,沈知意却只觉虚伪得刺目。
她从马上纵身跃下。
“小心!”他忍不住失声。
她挥手,枪头刺向谢珩,在他喉头前一寸堪堪停住。
谢珩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我们进屋谈谈吧。”
沈知意收回长枪,负手在身后,跟他入房。
谢珩转身将门关上。
沈知意立于桌前,并不看他。
“知意,”谢珩疾步走向她的面前看向她,语气焦急:“我派人去提亲了,你为何不应。”
“谢珩!”他竟然还有脸面问她为何不应,沈知意终于忍耐不住:“你在发什么疯,从你带人将我父兄押走,你就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谢珩垂着头,看不清脸色,他的指尖似是不受控制般颤抖了一下呼吸一滞,片刻后才换了冷硬的口吻:“知意,你该明白,谋反是死罪。”
“死罪?这不都是你一手布的局吗?”沈知意恨不得现在就拿长枪给谢珩捅几个洞以泄自己心头之恨,“难道这是谢大人给我沈知意送的贺礼吗?你怎么有脸来我家提亲的。”
“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
冰冷的话语落下,屋内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她握枪的指尖收紧,“我答应你。”
她伸手推门,手中的枪撞上门板,将精巧的雕花毁去一角,随后大步走出
往事纷扰,乱人心绪。
一阵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人。
沈知意心口一紧,手探到床侧,指尖一勾,将匕首握在掌中。
窗棂被人轻轻推开,夜风挟着凉意灌入。那人动作利落地潜入,又将窗户恢复原状。
身手不错,但在沈知意看来不过班门弄斧。
她饶有兴趣地等着,想知道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摸黑进她的闺房,等她抓到了,哼……
脚步声逐渐靠近,竟然生出几分莫名地熟悉感,在离床边还有几步之遥时顿住。沈知意有些不耐烦,只需再近两步,她便有十足把握一招将人擒获。
他又往前走近两步,沈知意唇角微勾。
“知意。”
熟悉的嗓音落下,她心口一震。
谢珩!
她脑中一片空白,心乱如麻。这个最讲礼数、最端方正直的谢大人,竟会做出夜潜闺阁之事?
“站住。”她的声音发紧,还好他先开口了,不然这会应该已经被她摔倒在地,她心有余悸地想。
思念三十二年的人就在帘外,无论她如何镇定,此时仍是一个怀春的少年,做不到无动于衷。她自嘲地想,纵使自己再心如顽铁,原也抵不过一声旧人的叩门。
帘外人影微顿,片刻后,传来谢珩低沉的声音:“知意,我们谈谈。”
她沉默不语,心底的潮水却早已汹涌。胸腔里的心跳急促得几乎要溢出,她只能死死攥住剑柄,将那份不合时宜的颤动生生压下。
“你父兄的事,我能想办法。”
又是这样,若非重生而来,她定要被他这直白得近乎冷酷的言辞气得心肝俱裂。
可如今,她已知晓那背后满是无奈的苦衷,又怎能真的狠下心肠?那句 “我相信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被她生生忍住了。
谢珩亦煎熬至极,他每日守候,不惧风雪,可沈知意始终没有出门,让他无从下手。为了护住沈家他已与皇帝生出间隙,他终于意识到,皇帝要的是沈家彻底的覆灭。
面对天子他第一次生出无力之感,他没有信心保住沈家,可他必须保住沈知意,他与皇帝纠缠许久,皇帝终于默许他娶沈知意,却不许他大张旗鼓。
谢珩明白,这是要他打沈家的脸,可为了沈知意,他不得不从。
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他跪在地上谢主隆恩。皇帝走上前,扶他起身,“谢卿,沈家军是把好刀。”
他垂眸,后退两步,再拜:“微臣明白。”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从他身旁走过。
谢珩却始终维持着行礼的姿态,直到一旁的小太监上前提醒这位皇帝的“宠臣”,谢珩才直起腰,千头万绪压在心头,他步履沉沉退出宫殿。
他明知此举有违礼法,仍不能再等下去,若是他不能护住沈家,他也要护住沈知意,哪怕她会因此记恨自己。
“谢大人的办法,便是强娶我为妻吗?”沈知意声音冷冽。
“知意,”他喉结微动,压抑着心口翻涌的痛,“你明知我是真心求娶。”
“真不真心的谁知道,反正我也不能拒绝,不然谢大人又要对我父兄动手了。”
谢珩胸口一窒,“知意,你父兄的事再给我一点时间,你先答应我,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有违此誓就让我谢珩……”
“好,我答应你。”她打断他,语气冷得彻骨,“谢大人,请回吧。”
她声音冰冷,像刀锋一般刺入他心口。谢珩胸口一紧,唇瓣微动,许多话到了喉间,却终究咽了下去。她已答应婚事,他理当退开,可双脚却仿佛生了根,半步也移不开。
他强忍着,还是轻咳了两声,急忙抬手掩住口鼻,将声音压得极轻,仿佛生怕将病气传到她身上。
沈知意眉心一紧,下意识想要转头去看,却又生生忍住。
帘外人影静默片刻,随即开口,嗓音沙哑,却仍旧温和如常:“知意,今夜是我唐突,我向你赔罪。”
谢珩转身离去,走到窗前时,他忍不住又低咳了一声,却仍伸手替她掩好窗棂,隔绝夜风。
翌日,沈知意再次执起银针。
这一回,她凝神静气,将运转内功时对力道的精微控制,尽数倾注于指尖。
但见针尖灵巧地穿梭,一个时辰后,一片脉络清晰的叶片终于在她手下成形,虽针脚仍显生涩,却已有了蓬勃的生机。
苏盈俯身细看,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许:“小姐一日千里,这份悟性实在难得。”
沈知意却平静地放下针线,摇了摇头:“是你有耐心,教得好。我清楚自己的天赋不在此处,不必强求。”她抬眸,眼中是通透了然的光,“婚服的重头戏,依旧托付给云锦阁的巧手。我只在衣角,亲手绣上一朵木兰便好。”
这番自知之明与干脆利落,让苏盈心生敬佩。她敛衽一礼,语气愈发敬重:“小姐心思明澈,拿得起放得下,难怪一夜之间便能窥得门径。请您放心,云锦阁必倾尽全力,不负重托。”
待苏盈退下,沈知意敛起心神。既已决定将婚服交由专业绣坊,她便不该在此事上虚掷光阴。
思绪一转,她凝神内视,试图运转那早已烙印于灵魂的生莲诀。然而,任凭她如何催动内力,丹田气海却沉寂如死水,再无前世那如臂使指、生生不息的熟悉迹象。
她眉头微蹙,明明口诀倒背如流,为何此番竟连入门也无法做到?
究竟差了哪一步关窍?
最棘手的是,她甚至不知该去何处寻那怪老头,连他姓甚名谁都无从得知。
那老头是沈知意在江南之时偶然遇上。
那老头一看见她就眼睛发亮:“小姑娘,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天资出众,是练一门绝世武功的好苗子。”
沈知意看了看这个武功平平、相貌也平平的老头,淡淡开口:“要饭找别人去。”
她手上的钱并不多,离府时未取谢府分文,怕被谢珩发现,一路上都是靠着做一些苦力挣的盘缠。
她不是没有挣钱的本事,只是一心放在尽快离京,远离谢珩上。
“哎!你这丫头!”老头气得跺脚,“老夫岂是那等招摇撞骗之人?”
沈知意又扫了他一眼,头发虽然花白,皮肤还不错,衣服虽然整洁,可也破破烂烂的,你说他饱经沧桑也不是,衣食不愁却也不像。
“看着就不像有钱的。”沈知意平心而论。
“你、你……”老头指着她,胡子直颤,“若非你是万中无一的‘净莲灵体’,老夫才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既是万中无一,”沈知意一边朝前走,一边淡淡道,“阁下说话怎不知客气些?”
她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尚未寻到落脚处,自然住不起客栈,只想找处能遮风挡雨的破屋暂歇。
“以你的身手,何至于过得如此清苦?”老头跟在她身后,语气不解。
“我天生贱骨头,过不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行了吧。”她遥遥看见山腰有座破屋,施展轻功一个跃身便藏入山林。既然这老头看出了她的身手,她也没有藏拙的必要,她不是没苦硬吃的人。
那屋子不知荒废了多久,她本打算在此凑合几日。之所以南下余杭,是因听闻“济世会”在南方活动,传言此乃仁人志士所创,专行救死扶伤之举。沈知意久居北方,不知虚实,便想亲身探访。若不成,凭她的身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她砍了些茅草准备铺床,待回到破屋,却见里面已多了一人。她目力极佳,远远便瞧见那头显眼的白发。
插入书签
谢大人,被知意抓到你就跑不掉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