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后我变成了小猫

　　第二天早上，陈澈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出租屋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熟悉的书桌上——桌上还放着昨晚没画完的古建筑修复草图，旁边是喝空的矿泉水瓶。他下意识抬手摸脸，指尖触到的是自己的皮肤，不是小猫毛茸茸的爪子。

　　“我变回来了？”陈澈赶紧坐起身，低头看自己的手、腿，又摸了摸头发，确认身上没一点猫的痕迹。昨晚在林薇家的画面还清晰得像刚发生：她暖乎乎的怀抱、身上的栀子花香、擦毛时温柔的指尖，还有那个铺着他旧毛衣的纸箱……难道是一场梦？

　　他抓过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没有小猫的照片，只有他和林薇的合照。可指腹好像还残留着蹭她手背时的触感，鼻腔里也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皂角味。陈澈盯着屏幕里林薇的笑脸，心跳突然快了半拍——不管是不是梦，他真的见到她了，还知道她现在好好的，这就够了。

　　手机闹钟还在响，陈澈按掉它才想起今天要去古城遗址项目现场。他匆匆洗漱完，抓了个面包就往工地跑。项目组最近在做古城景点开发，目前已经开放了部分游览项目，二期工程是要把几处老建筑翻修加固后改成游客能参观的展区。

　　到工地时，同事老张已经在戏台前等着了。“陈工，你可来了，昨天你看你情绪不对，请假了？甲方又催进度了。”老张递过来一份图纸，“这是建筑的修复方案，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陈澈蹲下身，指尖轻抚过那根斑驳的木柱，忽然怔住——去年秋日，也是在这里。林薇专程坐了四小时高铁来看他，他特意请了假陪她逛这座古城。那天碧空如洗，她站在这根柱子旁，举着糖葫芦笑问：“陈澈，你们这任务艰巨啊，能修好吗？”

　　“肯定能修好。”他抬头，看到秋阳为她的发梢镀上一点金色，显得毛茸茸的，“等修好了，我再带你来，让你看看我参与修建的第一个项目。”

　　林薇笑着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好，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得给我当导游，好好讲讲这座古城的故事。”

　　想到这儿，陈澈的手指顿了顿。他跟老张说自己想要再看看结构，起身往古城里面走去——那里有个小庙，去年他带林薇来过。院子角落里还有棵老槐树，树下摆着个石桌，当时他们还在石桌上吃了午饭，林薇把没吃完的桂花糕喂了院门口的流浪猫。

　　“那边还没开始修呢。”老张在后面喊他。

　　“我一起看看”陈澈应了一声，脚步没停。走到偏院门口，他一眼就看见那棵老槐树，那上面已经被游览的人们系满了红色的丝带，风吹过，丝带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

　　陈澈慢慢走到树下，不禁屏住呼吸。这正是他手机屏幕上两人合影的位置，也是他和林薇许诺不遵守约定就变小猫的地点。

　　去年他带林薇来的时候，树上还没有红绳。是那天逛到这儿，林薇看到庙前的这棵树，拉着陈澈非要把在纪念品店买的红带子在这里。还说要在上面写上各自的名字和心愿，可以保佑感情长久。陈澈本觉得有点幼稚，可看着林薇认真的样子，还是乖乖写了。两个人写完后，林薇小心翼翼地把红丝带系在树上，还对着古树拜了拜。

　　“你可不许笑我，”林薇当时拉着他的手，脸有点红，“我就是想让咱们好好的，不管离多远都别分开。”

　　陈澈当时把她的手攥得更紧，说：“我不笑你，我也想跟你好好的。”

　　难道自己变成猫这件事真的和这座土地庙里的神奇力量有关吗？

　　陈澈走到土地庙前，抬头看着那些红带。风吹过，它们发出细碎的响声。他踮起脚，在密密麻麻的红绳里找——那么多牌子和丝带，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写的那两条。

　　他找了好久，眼睛都看酸了，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两根丝带的颜色比旁边的浅一点，像是经历了更长时间的风吹日晒。

　　陈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慢慢伸出手，指尖碰到红带时，手有点抖。他小心翼翼地把两条丝带捋顺，轻轻展开其中一个——上面的字迹有点歪，是他的名字“陈澈”，后面跟着那句“愿和林薇一直在一起”。

　　另一个丝带展开，上面是林薇的字，娟秀又有力：“想和陈澈有个家。”

　　陈澈盯着那行字，鼻子突然酸了。他想起林薇以前总说，等他项目稳定了，一定要带她来看看，到时候晚上一起去逛古城夜市。那时他总说“再等等”，等发工资了，等攒够钱，可他没等到，却先提了分手。

　　他又仔细看了看丝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陈工？怎么样了？”老张走过来，看见陈澈在研究书上的红带，愣了一下，“这是……求姻缘的？”

　　陈澈赶紧放开丝带。“没什么，”他声音有点哑，“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老张看他脸色不对，没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累了就歇会儿，甲方那边我再去沟通。”

　　陈澈点点头，走到石桌旁坐下。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丝带上，晒得人暖暖的。他想起昨晚在林薇家，她抱着小猫说“眼睛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想起她擦毛时温柔的动作，想起她眼眶红红的样子——昨天发那句话，她肯定也不好受，只是没说。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林薇的聊天界面。上次发的“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下面，还是她那个“好”字。他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很久，终于打下一行字：“林薇，你还好吗？”

　　打完又删掉，改成“古城快修好了”，想了想又删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自己的问候太突兀，怕她不想理他，更怕听到她已经放下的消息。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陈澈的脸。他想起变小猫那天，在长途汽车行李舱里的颠簸，在林薇家门口挠门时的紧张，还有窝在纸箱里听她做饭声的安心。那些感受那么真实，不是梦。

　　“也许……我该再勇敢点。”陈澈小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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