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见晚舟

作者:旧梦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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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杨鸿铭退回款项和要求撤走守卫的信被原封不动地驳回后,杨家公馆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杨晚舟看着父亲日渐沉默颓唐,弟弟敢怒不敢言,心中的愤懑与无力感堆积到了顶点。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既然回避和沉默换不来安宁,那么,她只能选择面对。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向医院告了假,径直前往朝坤商会总部。

      那栋气派的西式建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更像一座冰冷的堡垒。

      前台的人显然认得她,或者说,是认出了“杨鸿铭女儿”这张脸。

      在听到她报出名字并要求见蒋会长时,对方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客气而疏离地请她稍等,随后打了个内线电话。

      片刻后,阿永从电梯里出来,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杨小姐,老板请您上去。”

      电梯无声地上升,杨晚舟的心也随着数字的跳动而悬起。

      她攥紧了手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表面的镇定。

      蒋觉民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平京城。

      办公室极大,装饰是冷硬的中西合璧风格,巨大的红木办公桌,背后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旧纸张混合的冷冽气息。

      他坐在办公桌后,并没有在办公,只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

      “杨医生,稀客。”他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终于主动送上门来的藏品。

      杨晚舟强迫自己迎视他的目光,摒弃了所有寒暄,开门见山:“蒋会长,请您撤走我家外面的人。”

      蒋觉民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雪茄,站起身,缓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他个子很高,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杨晚舟紧绷的神经上。他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

      “理由?”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需要正常的生活,不需要这种变相的软禁!”杨晚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家父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惊吓。我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更不值得蒋会长如此‘厚待’。”

      “惊吓?厚待?”蒋觉民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杨医生,你是否搞错了一件事?我提供的,是保护。平京并不太平,令尊是文化名流,树大招风。而你,”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她,“在城西那种地方出入,难道真以为自己每次都能凭运气化险为夷?”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连她在城西遇到的细微麻烦都一清二楚!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杨晚舟倔强地回应。

      “承担?”蒋觉民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你拿什么承担?凭你的手术刀,还是凭你一腔无用的正义感?”

      他的话尖锐而刻薄,毫不留情地撕开她努力维持的尊严。

      杨晚舟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被他话语里的轻蔑彻底激怒:“至少我问心无愧!不像有些人,依仗权势,行胁迫监视之事,与……”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未尽之语两人都心知肚明——与强盗何异?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蒋觉民的眼神骤然变冷,他向前逼近一步,距离近得杨晚舟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暗色。

      他没有动怒,但那种无声的威压比咆哮更令人恐惧。

      “杨晚舟,”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似乎还没有认清现实。在这里,在平京,我的话,就是规矩。我给的,你只能接受。我安排的,你就必须遵守。”

      他的话语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不容丝毫质疑。“至于你所谓的问心无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杨晚舟被他话里的冷酷和现实打击得浑身发冷。

      她以为自己鼓起勇气前来,至少能争得一丝喘息之机,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更彻底的碾压和羞辱。

      看着她眼中强忍的泪光和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脊背,蒋觉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如果没有其他事,杨医生请回吧。”他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后,下达了逐客令,“记住,安分守己,对杨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杨晚舟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知道,这次面对面的交锋,她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没有半分让步,反而用更冷酷的方式,将她牢牢地钉在了他设定的棋盘上。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重新坐回权力之座的男人一眼,然后转身,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蒋觉民拿起那支雪茄,在指间慢慢捻动,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上,久久未动。

      而杨晚舟走出商会大楼,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与她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混在一起。

      这一次,她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叫蒋觉民的男人,是一座她无法撼动,也无法逃离的冰山。

      自那次闯入商会不欢而散后,杨晚舟彻底沉寂下来。她不再试图与蒋觉民正面冲突,也不再对门口的“守卫”投以任何多余的目光。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无力与压抑。

      她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蝶,每一次振翅都在蒋觉民允许的范围内。

      蒋觉民依旧能收到关于她的例行汇报,内容枯燥而规律:医院、家、偶尔的义诊。

      汇报被放在办公桌一角,蒋觉民没有立刻去看。

      他处理完手头几份紧急文件,点燃了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他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她苍白着脸,眼神里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那种眼神,与他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不是恐惧,不是谄媚,也不是纯粹的恨意,而是一种……被玷污了信仰般的破碎感。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将一切变量置于股掌之中。杨鸿铭是他布局中需要掌控的一环,而杨晚舟,最初只是确保这一环稳固的附带品。

      几天后,康泰二院接收了一批在码头帮派火拼中受伤的工人,伤势惨烈,急诊室瞬间人满为患。

      杨晚舟被临时抽调支援,连续工作了近二十个小时,体力严重透支。

      在为一个重伤员进行紧急止血时,一阵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器械车。

      这一切,被恰好前来“探望”那位师长母亲、正与院长交谈的蒋觉民,隔着走廊的玻璃窗,尽收眼底。

      他看到她被旁边的护士扶住,看到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到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染血的手套,又走向了下一个病人。

      她的背影在混乱的急诊室里显得那么单薄,却又异常坚韧。

      当天晚上,杨家公馆的餐桌上,出现了一盅品相极佳的血燕窝,说是“医院体恤杨医生辛劳,特意送的”。

      杨晚舟看着那盅明显价值不菲的补品,瞬间明白了来源。她面无表情地将其推到一边,一口未动。

      第二天,她办公桌的抽屉里,多了一盒德国进口的、用于提神缓解疲劳的特效药片,没有署名。

      第三天,她常看的那几本医学专著旁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本皮革封面、装帧精美的《战时创伤急救新论》,是国外刚刚发表、尚未引进的权威著作。

      他没有露面,没有言语,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无处不在彰显着他的存在和……关心?

      不,杨晚舟更愿意将这理解为一种更高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

      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你看,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能给你你需要的一切,包括知识,包括健康。

      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这种“体贴”比直接的威胁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鸟,主人提供了最精美的食物和最舒适的环境,却独独剥夺了最重要的自由。

      她将那本《战时创伤急救新论》拿在手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皮革封面。这本书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她内心挣扎着,最终,对知识的渴求压倒了对馈赠者的厌恶。

      她翻开了书页,沉浸在那些前沿的医学知识中,但每一页都仿佛带着那个男人的印记,让她在汲取营养的同时,也品尝着屈辱的滋味。

      而在商会顶楼,蒋觉民听着阿永汇报“杨医生收下了书,并在阅读”,淡漠地“嗯”了一声,继续批阅文件。

      蒋觉民赠书的行为,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杨晚舟心中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她憎恶这种被窥探、被“施舍”的感觉,却又无法否认那本书的价值。

      这种矛盾撕扯着她,让她在深夜对着那本装帧精美的专著时,心情复杂难言。

      她开始更加刻意地“规训”自己的生活。

      除了医院和家,她几乎断绝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连城西的义诊也去得更加谨慎,仿佛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缩回一个他无法轻易触及的硬壳里。

      她甚至不再去那家常去的书局,宁愿托相熟的同学帮忙借阅或购买,尽管过程麻烦许多。

      这种近乎自虐的“安分守己”,很快以报告的形式呈现在蒋觉民的桌上。

      “杨医生近日深居简出,除了医院和住所,仅去过一次城西义诊,且提前结束。常去的书局也未再光顾。”阿永的声音平稳无波。

      蒋觉民的目光在报告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能感觉到她那无声的、倔强的抵抗。

      她在用这种近乎封闭自我的方式,来捍卫她那可怜又可笑的“独立”。

      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有些欣赏她这种宁折不弯的韧性。

      但这欣赏,与他掌控一切的意志相比,微不足道。

      几天后,杨晚舟在医院值夜班时,收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沉重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最新型号的、德国产的手术器械,闪着冰冷而精密的光芒。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是任何外科医生都梦寐以求的工具。与器械一同放在匣内的,还有一张素白卡片,上面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字:

      “有用。”

      连落款都没有。

      杨晚舟拿着那张卡片,指尖微微颤抖。他连她需要更新手术器械都知道,他是在用这种赤裸裸的方式告诉她,她的任何需求,她的专业追求,都在他的掌控和“恩赐”之下。

      这套器械比之前的书更直接,更不容拒绝,因为它们直接关系到她的工作,关系到她能否更好地救治病人。

      接受,意味着进一步的屈服。

      拒绝,受损的可能是等待救治的病人。

      她站在值班室里,看着那套冰冷而完美的器械,仿佛看到了蒋觉民那双深邃而掌控一切的眼睛。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她的软肋了。

      最终,那套器械还是留在了医院,被她“试用”。她无法因为个人的尊严,去赌上病人可能得到更好治疗的机会。

      每一次使用那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时,她都感觉像是在使用他延伸出来的触手,既精准,又带着屈辱。

      蒋觉民很快得知了器械被留下的消息。他正在欣赏一件新得的北宋官窑瓷瓶,釉色温润,线条优雅。

      听到阿永的汇报,他抚摸着瓷瓶冰凉的釉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欣赏着瓷瓶的完美无瑕,也清楚其易碎的本质。杨晚舟于他,似乎也正变得像这件瓷器——值得欣赏,需要掌控,但那份内在的坚硬与脆弱并存的矛盾,让他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想要小心拿捏的欲望。

      尽管他表达“小心”的方式,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如此的强势和不容置疑。

      他布下的网,编织的笼,正在用“有用”和“需要”作为材料,一点点地侵蚀着杨晚舟的边界。而她,如同被困在蛛网上的蝶,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那黏着的丝线缠绕得更紧。

      康泰二院的高级病房区比往日更显肃静。

      万成上将麾下那位师长的老母亲,病情出现反复,情况危急。

      医院组织了专家会诊,杨晚舟作为负责部分关键监测的医生,需要频繁出入病房。

      这天傍晚,她刚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从病房出来,轻轻带上门,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一转身,却看见蒋觉民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峭的意味。

      显然,他是来探视的,或者说,是来确认他“关照”下的病人情况。

      避无可避。

      杨晚舟深吸一口气,打算如同未见般径直离开。

      然而,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情况如何?”他问的是病情,目光却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杨晚舟脚步一顿,公事公办地回答:“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基础疾病严重,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力。”她刻意使用了最专业、最疏离的措辞。

      蒋觉民转过身,面对着她。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医院杂音。“尽力?”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我要的不是尽力,是万无一失。”

      这话语里的强势,与他养父万成一脉相承,仿佛医生的努力和生命的无常,都该屈从于他的意志。

      杨晚舟心底那股被压抑许久的火气,因他这轻描淡写却蛮横无理的要求,再次蹿起。

      她抬起眼,直视他:“蒋会长,医学不是权术,生命更非儿戏。没有哪个医生能保证‘万无一失’,我们能做的,只有遵循科学,竭尽所能。这一点,恐怕不是权势能够改变的。”

      她的反驳清晰而冷静,带着医学工作者的尊严。

      蒋觉民凝视着她,窗外的夕阳在她眼中映出两点倔强的光。

      他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距离,走廊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杨晚舟,你在挑战我的耐心。”他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杨晚舟没有后退,尽管他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如果蒋会长无法接受医学的局限性,或许不该将人送到医院来。”

      这话几乎是在指责他不讲道理了。

      蒋觉民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很少被人如此直接地顶撞。

      他伸手,似乎想做什么,但最终只是用手指虚点了点她白大褂的口袋,那里插着一支他之前赠予的、德国进口的钢笔。

      “用着我给你的东西,却对我说着最不中听的话。杨医生,你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他的话语带着冰冷的讥讽。

      杨晚舟脸色一白,那支笔此刻确实像烙铁一样烫人。

      她猛地将笔从口袋里抽出,递还到他面前:“既然如此,请蒋会长收回。”

      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动作和决绝的眼神,蒋觉民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刺痛般的冷意。

      他没有去接那支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收回的习惯。你不想要,大可扔掉。”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蒋会长?好巧。”来人正是林妙贤。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采访装,手里拿着笔记本,显然是来医院进行采访或追踪什么新闻线索。

      她目光敏锐地扫过僵持的两人,尤其是杨晚舟手中那支递出的钢笔,以及蒋觉民阴沉的脸色。

      林妙贤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冰封的湖面。

      蒋觉民瞬间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场针锋相对从未发生。

      他对着林妙贤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多停留。

      杨晚舟也趁势收回了手,将钢笔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林记者。”她低声打了个招呼,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妙贤何等聪明,立刻看出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寻常。

      她压下心中的好奇,对杨晚舟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杨医生,正好遇到你,关于近期公立医院资源调配的问题,我想……”

      “抱歉,林记者,我现在不太方便。”杨晚舟打断她,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蒋觉民的视线。

      她对着蒋觉民和林妙贤的方向微微欠身,几乎是逃离般快步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蒋觉民没有阻止,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

      林妙贤站在原地,看了看杨晚舟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色恢复古井无波的蒋觉民,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她原本只是来医院调查另一件事,却意外撞破了这一幕。

      蒋觉民对杨晚舟的特别“关注”,以及杨晚舟那隐忍却倔强的反抗,都让她觉得,这背后的故事,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加复杂。

      蒋觉民没有理会林妙贤探究的目光,转身,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只是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似乎扫了一眼刚才杨晚舟站立的位置。

      走廊里,只剩下林妙贤一人,她若有所思地记录下了刚才的时间、地点和人物。

      这条线,或许比她原本追查的新闻,更有价值。而这场发生在病房外的短暂交锋,因林妙贤的意外闯入,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但其激起的涟漪,却注定会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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