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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女主(修)
事后,金水给雷惊蛰转播战况:“你晕倒之后汲洄甚至比乌景丛先离开,不过汲家的人倒及时送了瓶消肿的药过来。”
大概是她自己掐手时太用力,以至手背过于红肿可怖,格外醒目。
当事人满不在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这样算完成男女主初相遇的任务了吗?”
“完成度70%。”金水点头,打开药罐给她的手涂药,“女主见到男主,至于她什么反应,那是她的事,我又控制不了。”
虽然听上去觉得这剧情判定实在四处露风,但想想似乎也对。
雷惊蛰躺倒在床上:“但为什么我会真的晕呢?”
“女主身上有万人迷属性啊,你只是被迷晕了而已。”
“啊?”她反问,“那为什么上次我救她的时候没有被迷晕?”
金水涂药的动作顿了顿,转眼一想:“上次为了救女主给你开了新手保护而已,不过经历了这次,后面你再见她就不会晕倒了。”
“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你的测绘能力觉醒7%。”她赶忙转移话题,“汲洄回家休养,你可以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
谪星楼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是结构出了问题。主楼核心支撑部分的梁柱排布有个很巧妙的缺陷,经过长时间的自然磨损便会让楼的核心结构不稳进而坍塌。木料自然磨损的时间,有经验的工匠是可以准确估算的。
而谪星楼是孙裘主持设计和修建的,六年前他正是凭借着谪星楼一举成名,让孙氏营造在上京有了一席之地。
这样极易遮盖过去的缺陷,若非雷拥拿着图纸在坍塌旧迹反复稽查和推演,是决计发现不了的。
原书里就是如此,因而那回孙裘也并未受到惩罚。
但如今孙裘等人锒铛入狱,等候发落。此案牵连汲家与许多无辜百姓,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难逃此劫。
好巧不巧,调查布告张贴的当晚,汲府中汲溯居住的院子起了场大火,烧了一整夜,把里面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纷扬的灰烬飘满上京城,颇有种沉冤得雪的意味。
边关战事吃紧,汲无挽无法赶回主持汲溯的葬礼,汲洄便代替父亲,大开府门,为兄长举行丧葬之礼。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此前坊间虽已行过吊唁之举,但汲家因真相不清未给汲溯办正式的葬礼,只让他早些入土为安。谪星楼一案水落石出,也算还了个公道给汲家,还了个公道给汲溯。
雷惊蛰随着雷拥一同前往汲府,此行她不光是为了吊唁汲溯,也要代替乌景丛陪在汲洄身边。
原书中此时死去的人是在边关打仗的汲无挽,汲溯前往边关迎回他的棺椁,留下伤心欲绝的汲洄独留上京。乌景丛借机伴她左右,和她一起处理了许多事务,赢得了不少她的好感。
但谁也没想到,因为剧情变动,现下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雷拥带着雷惊蛰跟在引路的小厮身后,一路去往灵堂。不过灵堂之中摆放的不是棺木,而是汲溯的灵位。
白幡在冷风中飘荡,司仪高亢的唱喏衬得眼前景象更加萧索。跪拜,上香,奠酒,焚纸,至此礼成。
汲家一众亲属在旁答谢,却不见汲洄。
雷惊蛰暗自张望,瞧见她跪在灵堂后方。她的身影被层层白幡掩映后若隐若现,雷惊蛰想探身去看仔细些,却被身旁的雷拥摁住。
他神色凝重:“切不可胡闹,待吃过丧宴后,你便同我回去。”
“爹——”雷惊蛰打算胡搅蛮缠一下,“既然我救了阿洄妹妹,那么我就得对她负责到底,我觉得我应该去陪陪她。”
“不可无礼。”雷拥低声训斥,想伸手拉她,却只探到一片衣袖。
雷惊蛰迅速往旁边人的身侧躲闪,朝他摆摆手,借着人多晃眼之便跑进白幡中。一路并未有人阻拦,白幡之后像另一重世界,只容得下至亲的哀思。
汲洄跪在软垫上,守着火盆和数盏长明灯。她一袭白衣,低着眉目静静往跳动的火焰里送纸钱,只是那焚烧纸钱带来的暖意,沾染不到她半分。
无论是失去父亲,还是失去兄长,于她来说都悲痛欲绝。雷惊蛰暗自叹气,没有出声惊扰,只默默和衣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只是她等啊等,乌景丛竟然没有出现。
天色暗下来之后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寂静,再无人登府。汲洄终于抬头,望向这个不说话但并不算安分,整一下午都在她身侧动来动去的,人。
此时雷惊蛰正揉着伸得有些酸痛的脖子,她扭头,对上汲洄映着火光的眼眸。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明晰地看清汲洄的容貌。
皮囊美到某种程度会有勾人魂魄之嫌,尤其她处在众白当中,黑发金瞳渲染被冷冻透的雪肤,如同一幅诡艳的白描画。周遭也凝起无声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雷惊蛰慌忙移开眼睛,只小声安慰:“阿洄妹妹,节哀顺变。”
一缕淡淡的苦意再度在舌尖泛起,汲洄往下咽了咽,倒是与上次不同——没有那股莫名出现的莲子香气。
上次她听到雷惊蛰说话时,一点苦意凭空出现在她口中。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先前喝的药里有莲心,可回去查了药方,发现并非如此。
如今看来,这个异象确与眼前之人相关。
汲洄转而拿起手边的铃铛摇了摇,一位侍女从屋后跑上前来。接到汲洄的会意后,她去到雷惊蛰面前:“雷小姐,奴婢带你去偏厅用饭吧。”
“阿洄妹妹你不去吗?”雷惊蛰站起来捶着腿。
侍女解释道:“小姐要守灯,不能离开。”
雷惊蛰犹豫半晌:“那我也不去了。”
“我陪你。”她兀自坐下,又向侍女伸手,“可否给我一个软垫?”。
汲洄没有抬头,细细品味着那股苦意——像是一盏醇厚末茶初入口时的滋味。
侍女见状,把软垫拿给雷惊蛰后就退下了。
太静了,周围的一切都太静了,因为是冬天,也听不到什么小昆虫的声音。
雷惊蛰靠在柱子上缩在毛绒披风里,忍不住打起瞌睡。
半夜,天下起了大雪。
雪落在外间地上的声音像人的脚步声,接着寒风袭来,几抹冰凉落在颈下。雷惊蛰被惊醒,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察觉那抹冰凉在缓缓上移。
颈侧,下巴,再沿着下颌往耳垂攀爬……
耳廓,头皮,丝丝缕缕蔓延到天灵盖……
想起一些人死后回魂的说法,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汲溯你可别来找我啊,不是我害的你……”她在心里碎碎念,“求求你别来找我,求求你……”
脸颊传来一点痛意,像是有人用手在揪她,又轻轻点了点她。
雷惊蛰浑身汗毛竖起,不受控制地猛一下睁开眼睛。
汲洄就在眼前,与她吐息缠绕。
雪色与焰色交相辉映中,昳丽的眉眼,铺上细密光晕的玉鼻,如同花瓣一般秾艳的双唇,浓稠的香气满溢。看向她的墨瞳里倒映出她的模样,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竟然连情绪也没有半分。
她懵懂,她静谧,可她素白的手正抚在自己脸上。
像传说里的鬼一样踏雪而来,所以还带着地府的阴冷。
面前的人是汲洄?还是——汲溯?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雷惊蛰颤微试探:“阿,阿洄妹妹?”
烛火摇曳,她的视线被吸引。这才发现,那些长明灯全都灭了。
后背已尽是冷汗。
可是今日早就过了汲溯的头七,他的死因也得以查明。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亏心事,汲洄就更不可能做。所以他不该来,不会来才对。
雷惊蛰努力冷静下来。
她缓慢伸手包裹住那冰冷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点暖意,来证明她是活着的。
“阿洄妹妹,你在害怕吗?”
“你是不是想念哥哥了?”
“别怕,我陪你。”
那味道竟然变甜了。
面前的人眉心微蹙,手从对她来说有些发烫的手心里滑出,顺带着轻轻勾出缠在雷惊蛰颈间的那缕发丝。
见汲洄又坐回火盆旁,雷惊蛰暗自松了口气,捂着胸口感叹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不敢再问刚才是什么情况,被汗浸湿的后背开始发冷,她缓缓移到火盆旁边,伸手烤火汲取暖意。
长明灯灭了,周围暗下不少。如果太安静,感觉又会听到些不该听的声音。
想起书里提起过汲洄发病不能说话时,家里人便会用手语和她交流。雷惊蛰便做起手语,问她:“阿洄妹妹,不重新把长明灯点亮吗?”
大学时她选修课修过手语,还去特殊学校上过公益课。日常沟通用不到的东西,没想到穿书用上了。
虽然这是古代,但总归能看懂一些吧。
汲洄看着她缓缓摇头,抬起手回答:人死如灯灭。
雷惊蛰嘴角颤了颤,默默往盆里添了些纸钱,又问道:“那你阿兄是个如何的人呢?”
汲洄偏头,似是不解:为何这般问?
“因为我很——”雷惊蛰把好奇换了个说法,“仰慕你兄长。”
汲洄下撇的眼睛略微失焦,原来仰慕的滋味是带着涩意的甜啊。
雷惊蛰却以为触到了她的伤心事,连忙凑过去安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很喜欢你……和你哥哥。”
他很喜欢雪。
汲洄用手和腕间带出的香气在她眼前下了场雪。
“原来他喜欢下雪啊。”雷惊蛰转头望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呢喃,“那有大雪送他,他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是啊,他喜欢下雪,因为雪就是最好的掩埋痕迹的道具。
汲洄盯着她因方才动作而添上艳色的侧脸,舌尖抵在齿间想用血腥的味道来驱散渐渐浓郁的甜。却忽地记起釉质触感,她天然地想伸手去摸,还未碰到,女孩已经晕倒在地上。
她转而凌空勾了勾手,原本隐在雪地里的几抹暗色瞬时去到她面前。其中一个开口:“他们计划今晚趁着大雪从牢里假死脱身。”
把身旁最后一沓纸钱投进火盆,汲洄解开身上的披帛扔到雷惊蛰身上,同那几抹暗色消失在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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