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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协会
话音方落,一阵诡异的夜风骤起,卷起满地落叶。待风息叶落,行墓与陆宴天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陆宴天只觉眼前一花,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不过瞬息之间,双脚便已踏在实地上。他踉跄一步,扶住额角,这辈子头一次体验瞬移,还有点晕。
“真是神奇……”他低声感叹。
二人此刻正站在山下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行墓似乎心情颇佳,信步走到一旁文创店前,随手拿起一把精致的竹扇,“唰”地展开,颇为得意地轻摇起来。
“陆宴天,”她眼风扫来,“付钱。”
陆宴天认命地掏出手机扫码,凑近低声问道:“行墓小姐,我们真要在荒芜山等上半个月吗?”
行墓正欲端详扇面,指尖稍一用力,那竹扇“咔嚓”一声竟从中断裂。
她垂眸瞥见断面粗糙的劣质竹材,不悦地蹙起眉,随手将断扇弃于一旁。
“当然不是。”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眸望向远处璀璨的霓虹,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与期待。
“接下来,”她红唇微勾,宣布了一个让陆宴天措手不及的决定,“我要去旅游!”
陆宴天闻言,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规划路线:“旅游?行啊,这附近景点不少,我做个详细攻略……”
话未说完,行墓已抬手轻掩他的唇,指尖带着清冽草木香。“我说去哪里,便去哪里。”她眸光流转,不容置喙。
与此同时,荒芜山篱笆小院内,田野眉头紧锁,猛地一拍石桌:“走!扣工资就扣工资,我陪你上捉妖协会!”
刘多时被他吓了一跳,小声嘟囔:“我还当师兄想出对付行墓的法子了,原来是心疼工资……”
“你懂什么!”田野起身回屋,声音从里间传来,“今晚就动身。等我收拾全部家当——万一回不来,总不能从头开始。”
两日后,瑜那火车站涌出熙攘人潮。田野拖着行李箱,对身旁少年叹气:
“多时,我们谢师一脉不算捉妖正统……到了协会,你带路吧。”
刘多时茫然点头:“谢挑大师名震天下,竟没入协会?”
“分明是他们不要我们!”田野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不甘。
此刻陆宴天刚租下江南宅院,正与行墓悠然小憩。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行墓静坐窗边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光晕。
陆宴天不觉看痴了,悄悄举起手机。画面里她侧颜如玉,长睫垂落一片静谧阴影。
“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他正暗自赞叹,忽见镜头上移,对上行墓清冷的眸子。
“该走了。”她不知何时已立在面前,“去瑜那。”
捉妖协会所在的滕辛斋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田野与刘多时站在鎏金匾额下瞠目结舌。
“老天爷!”刘多时扯着师兄衣袖,“现在捉妖行当这么赚钱?”
两位俊秀门童笑着迎出:“客官用饭吗?本店菜系齐全,特色菜更是一绝——”说着便要拉人进去。
田野甩袖冷笑:“好个捉妖协会,竟成了气派辉煌的饭馆!”
他将懵懂的刘多时拽到身后,对门童正色道:“我们不吃饭。劳烦通传秦老爷子——就说,行墓现世。”
不消片刻,两人被引至后院一栋僻静楼阁。室内檀香袅袅,须发皆白的秦涛倚在太师椅上,枯瘦的手紧握着拐杖,气息微弱。
“你们来了,”他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坐吧。”
田野强压焦躁落座,开门见山:
“秦老,行墓现身荒芜山,是冲着我师父来的。当年您、我师父与张老三人联手封印,她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滕辛斋!”
秦涛缓缓戴上老花镜,浑浊的眼中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知道。她当年怨气深重,此番归来,复仇是必然的。我这条老命……她若想要,便拿去罢。”
“这就是你们捉妖协会的态度?”田野猛地拍案而起,额角青筋跳动,“你以为牺牲你一个,就能换来太平吗?!”
“放肆!”侍立在秦涛身后的秦祥林立刻上前,一把攥住田野的衣领。
“怎么跟我爷爷说话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出去!”
“祥林,”秦涛轻咳两声,抬手制止了孙子。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田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如今这一切,何尝不是你师父当年种下的因果?如今,却要拉上我们一同偿还。”
田野瞳孔骤缩,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秦祥林挡在祖父身前,语气强硬:“爷爷已召集各派,明日大会上自有分晓。请回吧。”
与此同时,陆宴天的悍马缓缓停在了瑜那城一处青砖小院外。
他利落下车,撑开一柄素雅的遮阳伞,细心为行墓挡住灼热的日光:
“瑜那的太阳比荒芜山毒多了,您先拿着伞进去,我去停车。”
行墓却抬手摘下墨镜,纤长的指尖探出伞外,感受着阳光在皮肤上跳跃的温度。她微微蹙眉:
“陆宴天,去准备一间冰室。”
“冰室?”陆宴天一愣,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刻应下,“好。”
他一边走向驾驶座,一边下意识掏出手机搜索:
“铁桦树……最适温度……”屏幕上跳出“耐寒”、“木材坚如钢铁”等字眼。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道立于炎炎烈日下却依旧身姿婀娜、清冷出尘的身影,实在难以将这“最坚硬的钢铁战士”与眼前风华绝代的佳人联系起来。
翌日清晨,滕辛斋后院会议室。
田野与刘多时早早到场,正襟危坐。室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他们心头的忐忑。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亮黄色外卖制服的年轻人探头进来,嘴里还叼着半截包子:
“哟,生面孔啊?哪家的?”
田野尴尬起身,与对方沾着油渍的手握了握:“荒芜山,谢挑门下。这位是青城山守塔人,刘多时。”
“谢挑?!”年轻人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惜了……”
话音未落,又进来两人。一位西装革履,活像保险经理;另一位则举着运动相机,像个网红。
田野只觉眼前一黑,心头那簇对抗行墓的微小火苗,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一缕青烟。如今的捉妖行当,竟已没落至此?
不多时,会议室竟也坐得七七八八。形形色色的“捉妖师”们互相点头致意。
秦涛在秦祥林的搀扶下缓步走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让嘈杂的会场安静下来。
“诸位,”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今日召集大家,只为一事——行墓,复活了。”
满座哗然!
那位外卖小哥——白先生猛地站起:
“她真的活了?可咱们现在……拿什么跟她斗?”他环顾四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白先生稍安。”秦涛抬手虚按,“她此番归来,必为复仇。张秋望已故,谢挑失踪,唯剩老朽苟延残喘。若以我这条命,能换她息怒,保世间安稳,也算……死得其所。”
田野闻言,眉头紧锁,在桌下用力捅了捅刘多时。
刘多时一个激灵,怯生生地站起来,声音细若蚊蝇:“各、各位前辈,行墓她让我们传话,要协会帮她找一个同类,名叫见血封喉。”
“哐当——”
秦涛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瞬间灰败。在座的几位老师傅亦是面面相觑,神色惊惶。
那位网红立刻敏锐地捕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
“秦老爷子,看来这里头有故事啊!既然是关乎大家性命的事,有什么秘密,不如摊开来说清楚?”
满室目光聚焦于身,秦涛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他闭上眼,良久,才从喉间挤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此事……乃我捉妖师一脉,百年来的耻辱。”
“那时节,民间常有百姓莫名中毒,随后便有妖物趁乱制造大规模伤亡。我等历经多方查证,始作俑者是异变的铁桦树——行墓。”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第一次围剿,她负伤逃脱。后来,我们再次发现了她的踪迹。谢挑亲自带领我与张秋望一路追击。”
说到这里,秦涛的指尖微微发颤:“但很快,我们发现事情不对劲。谢挑他……根本不是在除妖,而是在虐杀。”
“他用十八童子的纯阳之血布下禁制,让行墓妖力溃散,求生不得;他斩断她的双臂,却仍放任她拖着残躯逃窜;待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又追上,砍去她的双腿……”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只有秦涛苍老而痛楚的声音在回荡:
“最终,在行墓奄奄一息之际,谢挑才完成了封印。我们都以为……此事便算了结。”
他闭上双眼,仿佛不愿回忆那残酷的真相:“谁知七年之后,相同的害人手法再次出现。而那个凶手……竟与行墓长得一模一样。直到我们将她诛杀,才终于明白……”
“我们冤枉了行墓。”
“那毒,源自见血封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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