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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奸
半空中的晚霞如点燃的火把,从远处的云朵烧至眼前。海边的风裹着咸湿的空气跃过玻璃吹了进来。
我很少见到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林中度过。我想伸手去窗外感受一下,车窗却快速升起,将我的手挡回。
丹殊:“外面有风,别着凉了!”
我:“……”
我猜他真正说的是“吹不死你个贱民!”
很好!这么一翻译,浑身都舒服了!
“刚才在给程宸发消息?”丹殊温和地笑着,注视前方汇入的车辆,“要不要把他喊到家里吃顿饭?”
我继续翻译:你跟那个男的别想着进我妈留的房子,敢进去我就毒死你们这对奸夫□□!房子是给你了,但那是我妈,识相点把遗产吐出来!
我:“再说吧!他最近忙。”
这是实话,他没参加这次研学,而我每天都在朱莎老师小课堂上精进捧哏技巧。
听到我的回复,程宸嘴唇微张,似乎有些惊讶,嘴角上扬的弧线又很快被压下,最后只给我一句叮嘱,“程家的门可不好进,他爸是当年曝光基因融合的记者,听说他爸妈最近在给他安排相亲,你要看紧点。”
我:“哥哥这么关心我,是也有要结婚的对象吗?到时候我们四个人的婚礼可以在别墅里一起……”
“吱——”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划破丹殊伪装的面具,他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爆出青筋,视线死死盯着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强行插队的车辆甩了我们一脸尾气后,扬长而去。
气什么呢?丹殊,我给过你机会闭嘴的。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想象着没有我,你妈就能爱你。想吧!等你想疯了,我把你关起来,你的遗产也是我的!
我已经做好了他发疯把我丢下车的准备。耳朵听见的却是,“先吃饭吧!”
我震惊地看着他,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泛红的眼眶与眸子里是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情绪。
我:“……”
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了,这孩子真的被他舅舅养成变态了。难怪丹璃死活不回丹家,你家跟疯人院似的!
我侧身往后,拽住他放在车后座的黑色大衣一角,裹在身上,闭眼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
隔着衣服,我仍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你慢慢恨吧!反正我活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熬死仇人。
恨我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程宸不给我生孩子,我就踹了他找下一个。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困在原地,没出息的东西!
睡醒时天已经黑了,黑沉沉的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甚至看不到一点星光。
颇为意外,他没带我回别墅,车子停在莫莱特连锁酒店。对面是我白天没逛成的博物馆,方便我明天继续研学。
路灯下的丹殊沉闷地抽着烟,只穿了一件黑色打底衣勾勒出他良好的腰线。原本锋利的眉眼在路灯照射下变得柔和,白皙的皮肤像是润泽的海水珍珠。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
丹青,你真是饿了!
我拿着大衣下了车。
一阵寒风刮过,我才想起已是深秋。
他不冷吗?
注意到我的动静,丹殊的视线向我投来,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我快步走近,迅速将大衣披在他身上。
我:“外面风大,先进去吃饭吧!我饿了。”
他伸手想抓我的手腕,我后撤两步绕开。
我不想跟他演什么敌对兄妹重修于好合家欢,也不想玩什么养兄妹恨海情天终相恋。
他最好识相点,吃完饭给我滚蛋!
“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酒店大厅播放着旧世纪的经典歌曲,他也在身体力行想我诠释这一句。饭桌上的他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已入戏到天人合一。
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闭,从我还没怀上的毕业论文,问到毕业后打算从事的工作。
实习?什么实习?协议?什么协议?
档案?什么档案?方向?什么方向?
自从通过联考步入大学,我再也无法理解复杂冗长的句子,开启自动屏蔽的大脑抓取着一些关键词。我就看着他的嘴一闭一张,“啊?”“嗯!”“哦?”“唉!”这些字轮流从我嘴里蹦出。
毕业论文选什么方向?
要做一份怎样的工作?
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太过沉重的课题推动我脑子里生锈的齿轮转动,因润滑不足导致齿轮彼此不停挤压,蹦出的铁屑一瞬间炸成智慧的火花!
“教会怎么样?”
那是我过去的一份体面工作,虽然是没有编制的外包人员,但是待遇不错,整日在林子里闲逛,没有人对我喊打喊杀。如果我当年没有想逃离舒适区,放跑了一批异教徒,导致人类科技恢复发展,现如今应与他们仍保持密切的合作。
“什么?”丹殊眉毛拧紧,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让我想起今天夕阳下的海浪。
丹殊:“你还小,先考虑你明年毕业的事情,再想别的!”
不是聊工作吗?关键词抓错了?
或许,他现在才察觉我可能真没听懂他的长篇大论。又或许,在捧哏这一赛道,我已被朱莎训练得极为出色。
算了,不重要,只要他离我远点就行。
我晕晕乎乎回到房间,打开门——好多人啊!
“你好,我是莫莱特酒店的生活管家!……检查……你……留心。”
“流心?哦,你们的芝士流心是不错。”生活管家的瞳孔放大,握住终端的手也停滞在半空中。
我:“……”
自动屏蔽忘关了,抱歉!
管家:“额……我们接到举报有异种混入室内,正在逐一排查。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还有三分钟就可以结束了,作为补偿我们酒店会为您提供一份芝士流心蛋糕。”
哟吼!还有额外收获?福利这么好,他们工作人员待遇不错吧!
我:“谢谢!对了,方便问一下你工作时间是什么样?”
“您放心,莫莱特酒店提供24H服务,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呼叫我……”
“24H随时呼叫”在我脑子里不停打转,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已听不进去。
人类真有钢铁般的意志,他们被学业压榨完还能继续被工作压榨。就像是剥了壳的花生,反复碾压总能再出点油!
我真傻!真的!
放着好好的异种不当,非要走出舒适区!好怀念以前,我整日在林子里游荡,无需思考未来。教会把异教徒丢到林子里,我感谢上天赐予我的每一顿免费自助餐(不包括今天这顿)。
“唰啦——”
水流从浴室顶喷流出,几根红线顺着水流钻出,我往后撤了两步拿着浴袍裹上。“红线”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急速朝我袭来。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红线刺入,接着我的视线变得模糊,半眯着的眼睛颤抖,浴室内的水汽凝聚在我的睫毛上,汇聚而成的水滴落下,那股诡异的快感再次充斥着我的脑子,原本上了锁的“潘多拉魔盒”再次开启。
浴室地面上多了一团透明粘液裹着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内核,团成团的“红线”裹着这颗内核想吞噬,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溶解。内核周围的黏液被染成淡粉色。
良久,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我拿着花洒将它们冲刷进地漏,额头出了层密密麻麻的汗,又洗了遍澡。我的消化能力真的变差了好多,应付这样的异种都吃力。
“叮咚——叮咚——”
程宸倚靠着门框,盯着手里端着的蛋糕。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他想再敲门,听着屋内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举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他唇角微勾,站直了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喀哒——”
我裹着浴袍,半打开房门。
看见程宸正西装革履地端着一块芝士流心蛋糕,本就肩宽腰窄的身材被他的西装衬得极为明显,许是那儒雅的气质看着一点都不像酒店的工作人员。
“我能进去吗?”他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我,一侧虎牙轻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为情,“我终端被没收关了好久禁闭,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找到你。”
“不行……”我嗓子有点哑,呼吸急促,身子也已经开始发热,都不用照镜子,我也能猜到脸上红成一片火烧云。
程宸:“是朱莎在里面吗?等了你好久才开门。”
绯红爬上了他的双颊,泛着水光的眼微微上挑,松开的下唇变得愈发红润,像颗饱满的樱桃。
我胡乱点头,“嗯!”
快走吧!真没功夫陪你闹了!
你打扮成这样又要操贞洁烈夫的人设,死活不给我睡,谁有心思陪你聊?
程宸听到我的回复,胸口剧烈起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那我把蛋糕放着就走也不行吗?”
“我自己来,你先回去吧!”
我松开房门,伸手去接蛋糕。程宸却抬脚卡住门,伸手一推,大步流星向房内走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关着,终端被没收谁也联系不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快把他逼疯了,好不容易赶上朋友订婚宴,愿意帮他逃出来。他一路上笑得跟傻子一样,现在来看真是傻子!
平日里恨不得挂他身上的人,这么久没见却百般推诿,不让他进来。分明就是有鬼!
他偏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没长眼,敢勾搭他的人!
门口的浴室没有使用的痕迹,床单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床底也没人,衣柜是敞开着。他果断冲入里间的浴室。
浴室内的水汽还没散去,空气中混着佛手柑的沐浴露气味,地上还有几滴没处理干净的血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跟过去,浴室里的痕迹大部分是清理完的,剩下的那点被误认为是经血也无可厚非。
我将蛋糕放进冰箱里,等着他出来。
我:“检查完了就回去吧!我身体不舒服你也看见了。”
程宸:“对不起!我,我不该怀疑你,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人在知道自己犯错后会心虚,异种就不会,我只会倒打一耙!
没理尚且占三分,现在道德的至高点已经被我牢牢占据!
准备接受异种的道德审判吧!
我:“因为你背着我相亲,所以怀疑我跟别人开房?是这个意思吧!”
程宸:“我没有!那是我爸妈的意思,我一个都没见!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又不让我进来,我,我……我昏了头,没想过你身体不舒服,对不起。”
他的话音越来越小,我冷着脸不去看他,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
程宸:“你别喝冷的!我去楼下帮你买卫生巾。”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么高级的酒店,浴室都有俩,还需要你专门买卫生巾?我打赌,床头柜就有!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翻找着,还真在床头柜找到了。
“别生我气了……”程宸从我身后环住了我,“我帮你煮一杯姜茶,你先去卫生间换一下。”
卫生间里的我盯着手里的卫生巾,只觉得好荒谬!
这是具备生育能力的人类女性才配使用的东西,现在被我这个异种当成伪装人类的作证!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跟人类有生殖隔离?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理论上根据《白蛇传》、《聊斋》、《西游记》、《海的女儿》等古籍作证,我跟人类没有生殖隔离。实践上,我跟初恋哥在林子里颠鸾倒凤多年,除了多长几个支核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是蛋糕上的草莓点缀,只方便人类抓捕我后盘算把我分成几份。
可恶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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