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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王婶的广场舞宇宙
王婶把最后一瓣大蒜扔进腌菜坛时,院墙上的广播突然“刺啦”一声,传出村支书带着电流的嗓音:“通知通知!下周六镇里办广场舞大赛,冠军奖电动三轮车,各村限报一个队啊——”
“电动三轮车?”王婶手一哆嗦,腌菜坛的盖子“哐当”掉在地上。她拍了拍围裙上的蒜汁,扒着院墙往村委会方向喊:“支书!咱村广场舞队算我一个不?”
彼时是下午三点,村口老槐树下,五个大妈正围着石桌打麻将,听见王婶的嗓门,牌都忘了出。张大妈把“二筒”往桌上一扣:“老王,你不是说广场舞是‘瞎晃悠’吗?上个月我喊你组队,你还说不如在家腌萝卜干。”
王婶抄起院墙上挂的蒲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槐树下:“那不一样!以前是没动力,现在有电动三轮车啊!以后拉化肥、送孙子上学,多方便!”她把蒲扇往石桌上一拍,“就这么定了,咱村广场舞队,我当队长!”
接下来三天,王婶把全村搅了个底朝天。她先拽上打麻将的张大妈、李大妈、赵大妈、孙大妈,凑够五个人的“基础阵容”,又在村口贴了张歪歪扭扭的海报:“招广场舞队员,要求:能扭腰、能抬腿,目标:镇大赛冠军,奖品:电动三轮车(归队长统一调度)。”
海报贴出去第二天,村口来了个穿运动服的小姑娘,扎着高马尾,背着个双肩包,说是放假回村的大学生,叫林晓。“王婶,我能加入不?我在学校跳街舞的,能给咱编点新动作!”林晓说着,还当场来了个“托马斯全旋”,把王婶看得眼睛都直了。
“加!必须加!”王婶一把拉住林晓的手,“以后咱队就有‘技术指导’了!”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张大妈跳广场舞时总爱顺拐,李大妈记不住动作,赵大妈跳两下就喊着要坐下来嗑瓜子,孙大妈更绝,跳着跳着就往小卖部跑——说是“补充能量”,实则买冰棍吃。
王婶急得满嘴起泡,林晓出了个主意:“王婶,咱用‘奖励机制’!谁跳得好,您就奖点您腌的萝卜干、泡椒凤爪,保管管用!”
这话真说到了王婶心坎里。她家里的腌菜坛能从堂屋摆到院子,萝卜干、泡椒、酸豆角,样样都是绝活。当天下午,王婶就拎着个玻璃罐来排练,谁动作标准,就夹一筷子泡椒凤爪;谁记错动作,就罚站在旁边看别人吃。
这下效果立竿见影。张大妈为了凤爪,对着自家镜子练顺拐到半夜;李大妈把动作编成口诀,贴在锅灶上,做饭时都念叨;赵大妈嗑瓜子的时间全用来记舞步,孙大妈更是把小卖部的冰棍戒了,说“要保持体力跳广场舞”。
排练到第五天,村口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邻村的刘婶,骑着辆二手自行车,车筐里装着个大喇叭,往老槐树下一杵:“王建国(王婶的大名)!听说你们村也报名广场舞大赛了?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咱邻村的队,可是请了县文化馆的老师指导,拿冠军稳了!”
王婶一听就炸了:“刘翠花(刘婶的大名)!你别瞧不起人!咱队有大学生指导,还有‘秘密武器’,到时候让你输得口服心服!”
刘婶撇了撇嘴,骑着自行车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我等着看你们在台上顺拐!”
王婶气得直跺脚,林晓赶紧劝:“王婶,别气!咱确实得整个‘秘密武器’,不然真拼不过邻村。”她想了想,眼睛一亮,“对了!我表哥是开婚庆公司的,有那种会发光的广场舞鞋,还有能播放音乐的腰鼓,咱给队里配上,保证亮眼!”
王婶一拍大腿:“行!这事交给你!钱不够,我把家里的腌菜卖了凑!”
接下来的几天,王婶的广场舞队成了村口的“明星”。队员们穿着林晓网购的亮片舞衣,踩着发光的广场舞鞋,腰间系着会播放《最炫民族风》的腰鼓,一到傍晚,老槐树下就亮成一片,连隔壁村的小孩都跑来看热闹。
可就在比赛前一天,出了个大岔子——孙大妈的腰鼓突然不响了,林晓检查了半天,说是电池坏了,镇上的小卖部还没卖的。孙大妈急得快哭了:“都怪我,昨天练完没充电,这可咋办啊?”
王婶也慌了,正围着腰鼓转圈,突然听见村口传来“嘀嘀”的喇叭声——是村头修摩托车的老周,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了。“王婶,你们咋愁眉苦脸的?”老周停下车,看见地上的腰鼓,“这玩意儿坏了?我瞅瞅,说不定能修。”
老周蹲在地上,把腰鼓拆开,从工具箱里掏出个摩托车电池,比划了两下:“能装!就是有点沉,跳的时候得使劲勒紧腰带。”
孙大妈赶紧点头:“沉点没事,只要能响!”
老周三下五除二就把电池装好了,按下开关,《最炫民族风》的音乐瞬间响起来,比之前还大声。王婶笑得合不拢嘴:“老周,太谢谢你了!等咱拿了冠军,电动三轮车先借你拉零件!”
比赛当天,王婶带着队员们,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去了镇上。镇文化站的广场上,早就挤满了人,十几个广场舞队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的穿旗袍,有的穿军装,邻村的刘婶队更是穿了统一的红色运动服,站在队伍最前面,神气十足。
轮到王婶队上场时,台下突然安静了——队员们穿着亮片舞衣,踩着发光鞋,孙大妈腰间的腰鼓因为装了摩托车电池,显得格外“雄壮”。音乐一响,林晓编的动作开始了:既有广场舞的扭腰摆胯,又加了街舞的滑步、转身,孙大妈的腰鼓一敲,声音盖过了其他队的音乐,连评委都直起了身子。
可跳着跳着,意外发生了——孙大妈的腰鼓电池突然松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音乐戛然而止。台下哄堂大笑,刘婶在台下喊:“王建国,我说你们不行吧!”
王婶心里一紧,刚想喊停,林晓突然大喊:“王婶,按备用方案来!”
备用方案是林晓昨天刚编的——没有音乐,就用嗓子唱!王婶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队员们也跟着唱起来,张大妈忘了顺拐,李大妈记准了动作,赵大妈把嗑瓜子的力气都用在摆臂上,孙大妈更是捡起腰鼓,用手敲着鼓面,跟着节奏跳。台下的笑声渐渐停了,有人跟着一起唱,还有人拍手打节拍。
等王婶队跳完,台下掌声雷动,连评委都站起来鼓掌。王婶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孙大妈的腰鼓上,摩托车电池还挂在上面,心里又好笑又感动。
颁奖的时候,主持人念出冠军名字:“幸福村广场舞队!”王婶激动得跳起来,队员们抱着她又哭又笑,刘婶站在旁边,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你们跳得确实好。”
王婶接过电动三轮车的钥匙,把队员们都喊过来:“这三轮车,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咱全村的!以后拉化肥、送孩子、卖腌菜,谁用谁骑!”
回到村里,王婶的广场舞队成了名人。镇里的电视台来采访,县文化馆的老师来请教编舞,连邻村的刘婶都带着队员来学习,还提着一篮子鸡蛋,说是“拜师礼”。
王婶干脆在村里办起了“广场舞培训班”,每天傍晚,老槐树下就挤满了人,有大妈,有大叔,还有放学的小孩,连修摩托车的老周都来学,说是“拉零件累了,跳跳舞放松放松”。
林晓开学回学校那天,王婶带着队员们去送她,骑着那辆电动三轮车,车上装着满满一筐腌菜。“晓啊,有空常回村,咱的广场舞队还等着你编新动作呢!”王婶拉着林晓的手,舍不得松开。
林晓笑着点头:“王婶,我放假就回来!到时候咱整个‘广场舞宇宙’,把邻村、邻镇的队都联合起来,搞个大比赛!”
王婶眼睛一亮:“好!就叫‘王婶广场舞宇宙’!到时候,冠军奖……奖两筐腌菜!”
林晓走后,王婶的广场舞队越来越火,不仅村里的人来跳,连镇上、县里的人都慕名而来。老槐树下的石桌,成了“报名处”,王婶每天除了腌菜,就是带着大家跳舞,电动三轮车也真的成了“公用财产”,今天借老周拉零件,明天借张大妈送孙子,后天借李大妈拉玉米。
有一天,王婶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腌菜去镇上卖,路过镇文化站,看见墙上贴着张海报——“全县广场舞大赛,冠军奖电动面包车!”
王婶停下车,盯着海报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她掏出手机,给林晓发了条微信:“晓啊,全县大赛,咱报名!这次的秘密武器,我想好了——给孙大妈的腰鼓,装个汽车电池!”
手机那头,林晓发来个大笑的表情,还附带一句:“王婶,我放假就回来,咱的‘广场舞宇宙’,该扩大版图了!”
王婶收起手机,骑着电动三轮车,迎着夕阳往村里走。车斗里的腌菜坛,随着车身晃悠,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在跟着《最炫民族风》的节奏,为即将到来的新比赛,提前伴奏。老槐树下,队员们已经开始排练了,张大妈的顺拐彻底改过来了,李大妈的口诀编成了歌,赵大妈把嗑瓜子的袋子换成了舞扇,孙大妈的腰鼓,又被老周加固了一遍,据说这次,能装下两个摩托车电池。
王婶知道,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只要老槐树下还有音乐,还有队员们的笑声,还有这口腌菜坛的“咕嘟”声,她的“广场舞宇宙”,就永远热闹,永远温暖,永远充满让人笑着向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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