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者联盟

作者:江钰Fio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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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萧瑟天气凉


      1.
      来到古代已经有几个月了,周念已经感觉自己完全已经与这具名为“倩儿”的身体融为一体,她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灵魂可能永远回不到原来的周念身上的事实。她其实觉得自己的日子也过得去,除了自己美丽端庄和蔼可亲的“上司”以外,当然了让她感觉到日子舒畅的很有一部分来自于与嘉月和居厚兄妹俩的友谊。哦不,准确来说是与钱敏嘉和黄新二人灵魂的友谊。
      这天,周念正端着茶水准备给王夫人送去,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在干什么呢?”
      周念转过头去,嘉月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正准备跟她打招呼,但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声点,别被其他人听到了。还有,你怎么来了?”
      “怕什么,这里没人。”她眼睛调皮了眨了一下:“你问我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吗?我作为女儿来看望继母不是很正常吗?”
      “哦,明白了。你哥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怎么还提我哥啊,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嘉月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周念。
      “我......我可没有。”周念立马否定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啊,我想知道我朋友的状况不行吗?”
      “你别提他了,他每天忙的很。就我那爹,天天给他布置各种文章要写,还得给他看,不合他的眼就得重写。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时间去一遍又一遍看我哥写的文章。”
      周念听到这只能摇摇头,果真“鸡娃”这事从古至今都有啊,但是出于尊重,她还是礼貌而又客套的回复到:“你爹好不容易做这么大的官,他肯定希望你们家族的荣耀延续吧。再说如果不管什么门个人楣兴旺啥的。就是对你哥个人而言,对他学业上要求严一点也是对的,将来才能凭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而不是依附于自己的父亲。”
      “好吧,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然了,我可没有怪我那爹啊,只是不想看大哥那么累而已,他每天读书读到很晚呢。”
      “那你就要多提醒他劳逸结合啊。”周念略带关切的说道。
      “好好好,放心吧。有我在,他累不死的。”
      正当周念准备转身时,突然看到一个身着湖水蓝长裙的少女向自己和嘉月走来,她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亭亭玉立,全身散发着一种温婉柔美的气质,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看到嘉月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今天怎么都问这个问题啊……”嘉月刚到嘴边的话刹那间收了回来:“我有事要找一下夫人。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脸色不太好啊?”
      周念抬起头看着这张美丽的少女的脸,尽管她一直保持着微笑,但周念也能看到她眼神当中的忧虑。
      周念继续端详着她,她头上戴着几枚精致的珠花,周念本来还在想这珠花真是好看,但顷刻间她意识到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赶忙把头低下来行了一个礼:“大姑娘,请恕奴婢刚才无礼之罪。”
      “无妨,”少女轻轻甩了甩手:“我来的太突然了,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常。”
      “多谢大姑娘饶恕。”周念只能在心里默默夸赞,果真还是书香门第,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个个都温柔敦厚,谦逊有礼。果真来对地方了,否则以自己的一些行为估计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嘛,烦心事说出来心里总会舒畅些。”嘉月继续穷追不舍的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周念跟在她们的后面走进了内室,王夫人看到她们立马笑了起来:“你们姐妹俩今天怎么突发奇想一起来看我了?芸儿还不赶快倒茶。”
      周念小声的回复了一句:“是的。”然后就去给这三位“主子”倒茶去了,只听到嘉月在那俏皮地说:“我们一起来是坏了规矩吗?夫人至于这么惊诧吗?”
      “行了行了,没说你们不能来。我倒希望你们多来陪陪我呢。平时我在这个小院子得闷死。”
      “夫人真要解闷需要找嘉月吗?我可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啊,我爹不是经常来你这吗,你可以找他啊。”
      “你这姑娘天天想些什么啊?”王夫人又气又笑的回应道:“我看真得让你爹好好管你了。”
      周念一边给她们端茶,一边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位“密友”。
      刚准备退下,没想到王夫人让她继续待在这里陪着她们聊几句。
      “夫人别怨我了,”嘉月瘪了瘪嘴:“我每天可乖了,从来不惹一点事,对吧姐姐?”嘉月看了对面的神色凝重的姐姐一眼,但在顷刻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了,母亲,我们有正事要说,姐,你快说啊。”
      “妙仪,是出了什么事吗?”
      晏妙仪清了清嗓子,然后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到:“我发现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莫名不见了,还是好几件。母亲也应该知道,我自幼没了娘亲,这些东西都是娘留给我的念想。”她突然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妙仪求夫人明查这些遗物的去向。”
      王夫人见状立马上去扶妙仪:“快起来,我知道了,我会立马去查清楚。我绝不允许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在我们家出现。”
      周念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里感觉思绪万千。她一方面有点同情这个自幼丧母如今只能靠遗物来寄托的对生母无限情感的少女,另一方面又感觉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不就是查偷窃案吗,自己可是“专业”的呢。身为警察的正义感正呼唤着她站出来帮助眼前的少女,但是她用自己的头脑发现,自己想在这里体会一次当名侦探的感觉毫无可能:这里没有监控,没有指纹和痕迹鉴定,没有资料供考察——而这些都是她以前工作时必须的。
      我在异想天开什么啊,当了几年刑警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啊,周念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
      “多谢夫人。”妙仪行了一个礼:”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又跟自己的妹妹道了别,便离开了。
      嘉月见状也跟王夫人行了一个礼:“母亲有大事要处理,我就不在这惹您烦了。”
      “芸儿,去送送二姑娘。”
      周念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嘉月走了,这时她还有一点小兴奋,毕竟突然就有了和朋友独处的机会。
      周念把嘉月送到了王夫人所居的晚香阁门口,没想到嘉月先转身向她走了几步,在周念的耳畔悄悄的说到:“跟我走。”
      嘉月把周念带到了花园的一角——周念还记得这是嘉月在自己给王夫人讲故事后“审问”她的地方。
      周念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被什么人看见了。
      “喂,你不是那个什么刑警吗?我听大哥说你这个职业就是专门来查案子的。你怎么这时就当缩头乌龟了?”
      “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我查案子。我以前查案子可不是单枪匹马,是有很多人配合工作的,并且还有我们那时候的各种找寻证据印证证据的技术手段,我们才能将某件案子办好,找出真凶。这里有什么?我就是有马普尔小姐的智慧也查不了,更何况我就刑警这个职业来讲真的就是一个新人,一直是负责协助甚至打杂的,没有真正主持过一次案件,经验和能力真的不足。”
      “你说的这些我有点还是不太明白,”嘉月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听起来你这工作挺复杂的。不过马普尔小姐是谁。”
      “一个很有名英国女作家笔下的一个女角色,她查案子很厉害,那个作家好像跟你差不多的时代,不过她的作品传入中国估计就是在你穿越之后了。我们这一行呢,确实挺累的。办案子既不能忽视细节,也不能过于纠结与每一个细节;既不能不去联想,也不能太过浮想联翩。总之,今天这事我是真办不了,否则我违背了我的职业准则。还有,我现在这身份也不适合去查案子吧。”周念把手摊了摊,露出无奈的表情。
      “行,我知道你有苦衷,”嘉月拍了拍她的肩:“不过我这里有一些秘密要跟讲。”说着就将脸凑到周念的旁边叽里呱啦起来。
      听完她的话,周念感觉自己脸色都变了,一脸惊愕转头看着嘉月。
      但嘉月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现在这个东西算你说的什么线索吧。想不想试一试?”
      “你这不算线索,你这恨不得已经把真凶告诉我是谁了,我还要查干嘛?还有,你真确定那个人是李姨娘身边的?”
      “我真的确定,要是不是,我现在就不姓晏了!”
      “那好,我明白了。我待会把这事跟夫人说一声。喂,你为什么……刚才不说啊?”周念刚准备问话,却发现嘉月已走开了。

      2.
      虽然脑子一头雾水,不知道嘉月把这条“情报”告诉自己是出于何意,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夫人。但是她扯谎说自己是一次不小心撞到的,只是之前大姑娘在时因为自己不确定所以不敢多嘴。
      王夫人一听到周念的话就想下令抓人,但周念却出于谨慎的考虑叫她现在先别慌,到时候掌握证据找准时机抓她一个人赃俱获。
      王夫人也赞成了她的建议,还看非常郑重其事地说要让自己在此事上助她一臂之力。
      “哎,我果真还是逃不过这事啊”周念独自一人走在园子里,嘴上小声抱怨着。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后面有一个女声在叫她,而且叫的还是“周念”,所以她确信那是嘉月。她立刻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一路小跑溜了,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留下了一张字条。
      “这姑娘,又想干嘛。”周念蹲下身子将这将字条展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行格外娟秀的簪花小楷:晚上老地方见。
      周念深深吸了口气,就开始思索自己该找什么理由脱身出来。
      到了晚上,她正准备称病跟倩儿换班的时候,这时候阿湄过来找她。周念甚至当时把学生时为了回家休息装病找老师请假的阵势拿了出来,可没想到阿湄却说:“夫人说二姑娘和四郎想听你讲故事,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鬼啊?周念一头雾水,自己讲故事的“圣名”远扬了吗?不过如今也有正当理由去找嘉月了。等等,这点子不会是嘉月想出来的吧。
      “好好讲”阿湄瞪了她一眼。
      “是的。”周念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动身去往嘉月住着的地方。
      到了嘉月所居的的闻梅阁门口,就有一个侍女上前来热情地迎接她:“你就是芸儿吧,跟我来。”
      侍女把周念带到了内室前便退下来,打开门就看到了嘉月坐在书桌前,周念看到她礼貌的行了一个礼:“见过二姑娘。”
      “快起来快起来!”估计是第一次看自己这样对她,嘉月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在干嘛?”
      周念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语气略带阴阳怪气地问道:“你弟呢?不是你和你弟要听故事吗?人都没来我怎么讲?”
      “我这不是怕你脱不开身,所以编了能让你过来的一个理由,怎么样,我聪明吧?”嘉月嘴角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眉毛往上挑了挑。
      “确实聪明!这点子恐怕只有你能想出来。”周念还用手轻轻鼓了鼓掌:“不过你能骗过你身边的那些侍女吗?”
      “她们其实知道要听你‘讲故事’的人就我一个,不过我跟她们说对外讲是我和我四弟都要听。我这不想着要是就我这么大个姑娘突然要听故事有点不和情理,所以便扯了一个我弟,这样你不也更顺理成章的能过来,也不会遭人怀疑吗?”嘉月说完还跟周念做了一个鬼脸。
      “妙,实在是妙。”周念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我看你这瞒天过海的水平真的有当诈骗犯的潜质,或者是那种杀了人仍能以一套完美的说辞骗过警察进而逃过一劫的凶手。”
      “我有那么不堪吗?”嘉月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没办法,职业病,就天天想这些。”
      “好吧,你待会要好好帮我忙,我就原谅你,”嘉月露出一种骄傲的神色:“对了,什么是职业病?”
      “就是你干一行久了,你可能就会在不工作时也会做出一些你工作时才会有的举动。”
      “知道了,看来你是真的很不容易啊。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记挂着你的工作。”
      “行了行了,别扯这么多。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她清了清嗓子;“今天实在是太意外了,主要是今天自从知晓我姐东西被窃后,我身边的侍女就帮我清了一下我的东西,却发现我也有东西不见了。”
      听了这话,周念顿时目瞪口呆:“你什么东西不见了?贵重吗?”
      “反正我的侍女兰香说应该有一些首饰,都是我娘留下了的,也不知道贵不贵贵重。我后来又清点了一下,还有我爹送我的一支毛笔,论品质算不上最好的,我爹说了等以后我大几岁把字练的更漂亮再给我更好的。”
      周念瘪了瘪嘴:“我觉得这个偷东西的人有点意思啊,她怎么专挑你爹亡妻的留下的首饰去偷啊?我感觉背后定有人指使,而且还有什么用意?”
      “我感觉必然,说不定这幕后黑手就是……”嘉月压低了一点她的声音;“李姨娘。我先前以为只是一个侍女由于贪财,或者有什么突发状况缺钱用,所以选择偷这些饰品拿出去换钱。不过今天我的东西遗失后,我去找了我姐一趟,她说了一个点让我分外留心。就是她遗失的几件东西正巧是她娘亲所留下的首饰里比较珍贵的东西,估计是留给我姐做嫁妆的,但我姐这会估计用不上,平时也不会太留心,但同样是她娘的遗物,放在我姐身边的一个玉佩就未丢失。你说一个人知道一堆首饰里最贵重的,而且还知道首饰的主人不会过分留心的人会是谁?我感觉这个人除了李姨娘没有其他人了”
      什么叫“这些首饰平时没有太留心”,周念只能心中赞叹果真是富贵人家,连一些贵重首饰什么可以不留意,她用手轻叩桌子:“这个人得对你姐姐母亲的遗物情况非常了解,而众所周知,李姨娘是你姐姐母亲的陪嫁侍女,所以她对自己主子的饰品能不了解吗?你的猜测很对。”周念对嘉月点了点头,用肯定的眼神看着她。
      “那么问题来了,她让自己的底下人偷东西干嘛?按正常的逻辑就是拿出去换钱,但她要钱干嘛?她天天在这府里有需要钱的地方吗?她虽然是姨娘但我爹对她物质待遇并不差啊。”嘉月用右手托着腮,一脸不解。
      “可能她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呢?这个也不是我们现在该讨论的范围,到时候自会查清楚。不是你今天就跟我讨论这个事真正案犯是谁啊?我以前确实是警察,但现在不是了,你对此案有什么重要想法或者关键信息,直接找你那个继母啊,你现在告诉我,我还是得转告你的继母。”
      “不是的。主要是今天东西被偷这事吧,总让我想到其他一些不好的事。你刚才也提到了,你说为什么她指使人偷东西就偷我和我姐生母的遗物,她会不会有什么用意,是对我和我姐的生母有什么……怨气……吗?”嘉月轻轻用手捂住脸,周念看她的神色明显不对劲,似乎心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你何必多想呢?她或许就是对首饰什么的熟悉一些,知道哪些首饰贵重好拿去换钱。你继母现在是主母,饰品估计不方便偷,那就只能偷你们姐妹俩的了。况且这个东西还得是你们平时不怎么用的东西,这样才不被容易发现,你们俩的母亲的留下的那些首饰就成她的偷窃的对象。而且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说不定是我们多想了,这件事有可能就是一个侍女动了贪念选择走上偷窃这条不归路。”
      “不只是这个,”嘉月顿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是关于我娘的死。”
      “啊?怎么回事?”周念感觉自己被这话要惊到了下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我娘不止是病逝那么简单,可能她当时被人陷害了才会……”嘉月的语气里已经明显带来点哽咽。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空口无凭可不行啊。”
      “当年我娘的病虽然是来势汹汹,但也没有说要到病故的地步,并且大夫说了我娘的病是有好转之势的,怎么会……”还未说完,她就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事怎么了,别哭嘛。”周念见状立刻上前轻抚嘉月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抱歉,念姐,我失态了,”嘉月用握住周念的手: “但你也知道,我可以说在这个地方重新活了一遍,我在这里的父母可以说把我从小养到这么大,尽管他们有时观念与我不同……你应该……知道吧,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不可割舍的情感。”
      “这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亲爱的,我都明白。况且我相信你的母亲一定是一位非常出众的女子。”周念用手轻轻拭去嘉月脸上的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李姨娘跟我娘的死有关,我感觉我本来不该去怀疑我兄长的生母,同时也是一个弱女子,但从这里的我记事起我感觉我她就不喜欢我娘,每次看到我娘时看似恭敬但我总感觉那眼神低下有几分不悦,况且我听有的侍女说她之前顶撞过我娘。”
      周念听到这里莫名想起来一些古装片里的情节,她只能想果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了,你父亲对这些事怎么看的,还有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死有过怀疑吗?”
      “我父亲跟我母亲恩爱有加,想必他一直会站在我母亲这边。我不知道他是否怀疑过,但我感觉他那么聪慧的人或许早就发觉了什么,只是不愿过分深究而已。”
      “为什么不愿深究啊,他难道不愿查个水落石出给自己的爱妻复仇啊。”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我们家的名声,而且这事如果真和姨娘有关的话,查出来怕对我大哥和二哥有影响,”嘉月用手托住脸,以一种闷闷不乐的语气说到,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轻轻锤了一下桌子:“我感觉说不定李姨娘嫉妒我娘受我爹疼爱。你说呢?”
      “说不准,但现在一切都未有证据,所以我们还是别胡乱猜测或者轻易妄为。当下我们要做的事要把偷窃案给解决好,”周念讲双手放在嘉月肩上: “你母亲的事将来如果真出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被害死的,那个人终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到那时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一些事。”
      “多谢了,周念姐。“嘉月用双臂紧紧抱住周念,脸颊落下两行清泪。
      “那我先走了,”周念起身向朋友告别:“你明天先把你东西失窃的事告诉夫人,其他的事到时候在说。”
      “再见。”

      3
      周念躲在一棵矮树的后面,透过树枝间的空间观察的前方的情景,已是深秋,那棵树的叶子基本已经掉光,前方的百态一览无余。
      她看到一只小鸟飞到了地上并且清脆的叫了几声,几株金菊仍凌然开放,突然一阵疾风乍起,那棵树又被风吹了了几片所剩无几的几片叶子,凉风忽忽地吹着,让周念的脸感到些许刺痛,她心里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凉风暗示着一场大的风波也即将袭来。
      周念的思绪回到了前几天,那天她在帘后听到了王夫人和嘉月的对话,她听见嘉月在那里说:“我觉得我们需要用某种方式把他引出来,然后我们正好抓个正着。”
      引出来什么?周念默默地问着自己,不过她很快自己找出了答案,肯定是和之前的那件事有关, 看来嘉月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事了。她嘴角上扬了一下,不过她立马选择走开。毕竟这件事她并不是很想掺和,同时她也觉定自己再这样偷听下去也有些不太礼貌了。
      就在那天晚上,周念如往常一样去给王夫人端茶,但她莫名感觉那天的氛围有一点异同于往常,她只见王夫人格外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凝重地看着桌上的一个盒子。
      周念见状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但看到周念的王夫人神色立马舒缓了:“你来了。正好跟我商讨一下一个事。”
      “夫人这么聪慧,有什么事还要问奴婢吗?”周念的如今的奉承话已经是练的炉火纯青以至于可以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地步了。
      “少说些漂亮话,今天我可是要和你说正事的,要是讲不明白可是要罚的。”王夫人用手指叩了一下桌子:“你还记得之前大姑娘东西被人偷了这事吧,你还给我说过那个贼人你似乎看过她,好像是从宅子后院的一个小门出去了对吧?你还跟我说要抓住时机再去把那个贼人抓住是不是?今天呢二姑娘来了说她也有东西失窃了,她还跟我说了她对那个贼人的一些另外的猜想,她还跟我讲她对抓到这个贼人有个好点子。”
      “所以二姑娘想了什么好点子。”
      “她说那个贼人不是想要一些还算值钱的玩意吗?那我们就得以某种方式给她一个很值钱的东西,或者刻意引她去偷这个东西。你不是说好像看到某个人拿着这些东西要出去吗?如果真是这样话那么她拿这些东西出府不是当钱就是去卖,到某一天她要出去时,我们再跟着然后把她给抓住,到时候其他的事等人抓住了再问呗。”
      好家伙,没想到晏嘉月还能想这出,这不妥妥的“钓鱼执法”吗?周念只能再度感叹她这好姐妹的脑子里真是装满了鬼主意。
      不过这方法听起来确实可行,但周念出于自己在现代从警几年的职业操守觉得这样不可取——毕竟“钓鱼执法”在现代可是违法的啊。
      但是此刻自己的真实想法在此刻由于时代与身份限制下并不方便讲出来,她只能装作很赞同的样子回应道:“奴婢愚笨,二姑娘的点子觉得会比奴婢想的好。不过奴婢大胆想问一事,夫人想好那个要引贼人入局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王夫人轻轻打开了放在桌上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砚台,她娓娓地说:“这块砚台是我的嫁妆,好像是歙砚,相当名贵……”
      周念对于砚台的认知可谓一无所知,但是一听到“相当名贵”这几个字觉得自己可以借此表达自己的真心想法了:“奴婢觉得这样不妥,这块砚台过于名贵,作此牺牲太不值了。而且这个贼人会不会把它偷了或者愿不愿意拿都是一回事,万一贼人看出我们的目的,我们这样做反而打草惊蛇了。”
      “那你觉得怎样做才好?”
      “其实奴婢觉得不用大费周章,既然失窃的东西不少,那么那个贼人出去或者指派一个人出去拿这些偷了的东西换钱或者卖了决定不止一次,我们只用等她再出去的那一次,再跟着她……”
      “那我们怎么知道那个贼人什么时候会再出府呢?”
      “这个事就就交给奴婢就行,”周念想着既然自己的主子在此事上如此信任自己,那么自己好歹得出点力,曾经作为警察的自己抓个人也不难吧:“不过奴婢请求能有一个人助奴婢一臂之力……”
      周念继续透过树枝看着远方的景象,继续庆幸自己运气好碰上这样一个通情达理并且考虑周全的主子——王夫人为她选的“搭子”是在府中多年且颇有威望的柳姑姑。还好不是阿湄,因为周念总感觉她对自己有很大意见。
      突然,她看见了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婢女靠近了那个小门,周念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正当她准备迈开一条腿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芸儿!”
      周念回头看了看,发现是柳姑姑,周念向她问了声好。柳姑姑语气略带急切的问;“人走了?”
      “刚才我看她靠近那个门了,这回估计要出门也不会走多远。”周念在柳姑姑耳边悄悄地说道。
      “那就好,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夫人的车就在外面。”
      “啊?夫人……她怎么知道……这时候……那个人会出来?还有她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这几天夫人命我们几个对那边的情况盯了一下,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就会告诉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柳姑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至于她为什么要亲自去,她说这事必竟涉及到两位姑娘的物品,甚至关系到咱们府的颜面,她不可置身事外。反正不管怎样,她是主子,去了到时候贼人抓了也不敢不服。不多说了,走吧。”
      她们二人一路小跑到那个小门那里。周念用手轻轻推开门,迈出门槛,又在街上走来几步,“探查”了一下四周,立马捕捉到了那个浅绿色衣服的婢女——她双手貌似抱着什么,疾步向前走着。
      周念迅速回到了门口处:“她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柳姑姑会心一笑:“好的,夫人的车过一会就到了,别着急。”
      “可是要是人走远了,我们找不到怎么办?”正当周念焦急万分准备把这话送到嘴边时,一架马车缓缓向她们驶来,王夫人优雅而端庄的拉开了窗帘露出她那张芙蓉面:“还愣在这干嘛,上车吧。”

      “是的,多谢夫人,人往那边走了,”周念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衣服是绿色的,需要奴婢在下面看着指路吗?”
      “有车夫看路就行,我们正好上来些事。”
      周念大概懂王夫人什么意思,于是上了车。

      周念和柳姑姑上了车,按理说这是周念第一次在古代坐马车,而且也是她在古代第一次离开那个小宅子,但由于身负任务在身,周念的心完全兴奋不起来。
      马车里狭小的环境加上和自己的“领导”坐的那么近也给她心中平添了几分压力,所以周念一直低着头胡思乱想,马车外面来自市井的喧杂,给周念的心里平添了又一丝烦闷。
      “平时话挺多一个人,今天怎么不说话了。”王夫人略带调侃的说着,看向周念。
      周念见状只能回复到:“言多必失,今天话说多了万一事没办好就不好了。”
      “看来你今天真的是一心想把事办好,把握十足了。”
      “奴婢可不敢这么想。”周念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车夫叫她们俩下车。在下车的那一瞬间,周念看到了周围店铺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景象对于喜欢人间烟火气的周念吸引力格外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代的街道让她很兴奋,她突然感觉心中的烦闷与焦急少了许多。她站着发了好一会时间的呆,直到柳姑姑拍了拍她她才回过神来。
      “还在那愣着干嘛,人往那边走了。”
      周念将头缓缓转向柳姑姑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那个绿裙侍女走到了一家店铺前——貌似是当铺,她看到那个女子打开手中的包裹拿出里面了东西……
      “那我先去看看。”
      周念见状立马慢慢走过去,就像普通的市民逛街一样——这是她此次抓人的“策略”之一,也是她以前跟自己警队的师傅学到的。等她和柳姑姑快走到当铺门口时,那个侍女正好掉头朝他走来。
      “姐姐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回去吧。”周念立马小跑上去,双手搭在那个侍女肩上,立马装出愁容满面的样子,故作哭腔的说道。
      那个侍女看到周念此状,脸上浮现出不解与略带厌烦的神色:“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的好姐姐啊。”周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话说出来的,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拙劣的演技逗笑了。
      正当周念差点要笑场时,柳姑姑缓缓走过来,用一种平静但不失威严的声音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周念抬起头,发现那个小侍女的脸刹那间就白了,她以手敷面,结结巴巴地回应到:“我……我……我……”突然她扑腾跪在地上:“姑姑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有什么话赶快讲出来,否则有你好看的。”
      周念愣了一下:这就认罪了?周念本来还在心里谋划着一场精彩周密的“抓捕”计划,还想着用什么办法让贼人“招供”,没想到这件事就如此草草都的结束了?她回想自己警察的职业生涯里,好像很少碰到这么快交代自己罪行的犯罪嫌疑人。
      “是……姨娘叫……我做的……”那个侍女仍然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上半身一直在发抖。
      柳姑姑转头跟周念眼神示意了一下,便立马让她起来,冷冷的对她说;“先上车,给我把事一五一十的跟夫人说清楚。”
      柳姑姑领着侍女上了车,周念站在外边旁听里面的一切,毕竟那辆车也确实坐不下那么多人了。她听到那个侍女在那里哭,好像是被吓傻了,一直语无伦次,但周念貌似听到什么要拿东西去换钱给姨娘,还有什么姨娘把这些钱给了外面的一个男子。
      什么鬼?还有“大瓜”?
      但是此时周念根本没有心情八卦,她只是在想这次“行动”她来参与是为了什么,自己好像没有发挥一点作用,自己当初还在幻想她抓人时那英姿飒爽的身姿,结果呢?而且一想想这件事的嫌疑人也是自己朋友亲生母亲,自己去“吃瓜”也并不礼貌。
      回府的车上比来时更加拥挤,而且心里还更加烦躁,那个小侍女还在那里哭哭啼啼,周念只是用手托着腮在那里静静地发呆,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自己的朋友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能犯了错这件事。
      等回了府,柳姑姑和王夫人便径直带着那个小侍女去了李姨娘的住处,周念则在后面跟着。
      只见她们来到一处略显荒凉的小院子里,接着走进走进屋子里,王夫人语气冷冰冰的说了声:“自己做了些什么赶快说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瘦的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面部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五官清秀,她似乎有点不耐烦的瞥了王夫人一眼:“夫人觉得我能干什么事呢?”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反正她都告诉我了。”柳姑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侍女:“你要是还知点好歹,就把自己做的那点破事自己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个清楚,道个明白,否则的话有你好受的。”
      “你居然……”李姨娘勃然变色,咬牙切齿的对着地上的那个小侍女吼道,转身看向柳姑姑:“你有用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谁是主谁是仆分不清楚了?”
      王夫人怒火中烧,用手指着李姨娘的鼻子说:“你现在就说是谁偷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饰品,是谁把这些东西拿去给了谁?那个人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现在不跟我说,我就叫主君过来听你说。”
      “那你叫他过来啊,也不知道他是在忙着朝堂上的公务,还是在那里祭奠他那两位前夫人啊。”李姨娘轻蔑地笑了笑。
      周念站在最后面,见到如此之景,有一种莫名地火气在她心中爆发,可能是她职业病又犯了吧,面对这种难缠的“犯人”,自己真的想上去吼个两句,但是还是憋住了,毕竟这时候自己站出来估计也毫无作用。
      见硬招不吃,王夫人只能换了一套话术:“你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你的所作所为或许无非就是给我们晏家添了几分市井之间勾栏瓦舍人们茶园饭后的谈资罢了,但你总得为你那两个孩子想想啊,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母亲干了什么事会怎么想?外人有怎么看他们?他们以后要成人要成才,万一就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他们怎么办?你现在把事实说出来,我会向主君求情保全你的,你那两个孩子也能因此受波及小一点。”
      似乎是被王夫人的话触动到了吧,李姨娘此时地下了头,在那里小声抽泣。王夫人见状让柳姑姑和周念两人先离开,自己来处理此事即好。

      4
      “芸姐姐,你能跟我讲讲李姨娘的事吗?你再给我讲一下你是怎么把人给捉住的吧。”倩儿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周念的肩。
      “你可别问我了,我今天可是什么力都没出,我也不知为什么道柳姑姑几句话那个小侍女就招了全部。至于李姨娘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甚了了。”
      “我大概知道一点,我是听其他的侍女传的。”另一个侍女在一旁喊道。
      “到底是什么,快讲!”倩儿与周念异口同声回应道,两个人想“吃瓜”的神情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据说那个李姨娘她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男子,还与他情投意合,两个人……那男子是个商人,最近貌似是自己经营不善,导致自己手头颇紧,想找李姨娘给他凑些钱,李姨娘想尽办法,似乎都倾尽自己所有了,可惜她自己也没多少钱财,于是就动了邪念,指使一个小侍女偷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东西拿去当钱……”
      “不是她疯了?与外男而且是个商人私通,这要传出去,不是丢我们府上的脸吗?”倩儿在一旁惊叫道。
      “我也觉得,我感觉主君对她也不差吧,她怎么想的啊。”
      “是啊是啊,只可惜大郎和二郎了。”
      可能是几年警察的工作经历,还有自己曾经看过那些情节狗血的电视剧,让周念对这种剧情有点见怪不怪,反而她警察的直觉第一反应觉得这李姨娘不会被外面的男的几句花言巧语给又欺骗了感情又欺骗了钱财吧!不然一个男的自己经济上出现问题不找身边的朋友亲戚,找一个困在深宅大院经济完全不独立的妇人干什么呀?
      “吵什么吵,都很闲是吧!”阿湄的一声怒吼打破了她们热火朝天的聊天局面:“芸儿,去端点茶,跟我走。”
      又有什么事要我去啊?周念心里小声嘀咕道,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去端了茶,然后跟在阿湄的后面去了她今天刚刚去的那个地方。
      不久之后周念就随阿湄来到了李姨娘的住处,只见李姨娘跪在地上,坐在前面的两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注视着她,现场的气氛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主君,夫人请用茶……”周念说话都有些颤抖了,而且这时王夫人还瞥了她一眼,周念突然吓的退到了一旁。
      站在阿湄的身后,周念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此时她的胸口的心跳快的如鼓点,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将手放在胸口上,轻轻闭上双眼,让自己迅速的平静起来。
      “你说,你现在你想怎么样?”坐在那里的男主人冷冷的问道,周念微微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目光如剑,面色如炬,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这位男主人如此的神情。
      “我还想怎么样?”李姨娘转了一下眼珠子,用轻薄的眼神注视着她的丈夫,接着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回复道:“怎么?主君还想让我死不成?”
      “你放心好了,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的。毕竟国朝有律法在上,我又岂能行违背律法害人他性命之事。以后你就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待在这个屋子里,我在衣食起居上绝不亏待你,你也能定时看大郎和二郎。”平静但又不失威严的话语一字字的飘荡在空气中,落在地上,让人不寒而栗。
      “主君可真有意思,”李姨娘轻轻笑了两声,无非就是想要囚禁我于此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可知点好歹吧,主君待你已经够宽仁了,你做的那些事主君没逐你出府都算好的。你我有缘能共同服侍主君,我也只愿你往后的日子能安分守己,好好抚养好你的两个孩子。”王夫人抿了一口茶,厉声说道。
      “你可也别在这装什么贤良淑德了,你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选了身边这个老男人吗?”
      “你……你……”王夫人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那位女子一眼,然后抄起茶几上的茶杯向那个人泼去。
      茶水浸湿了李姨娘的头发,水珠从她的脸颊流下,她用手轻轻拭去水珠,眉毛轻挑,嘴巴微咧,眼睛斜视着王夫人,那双眼神里充满着怨气与不屑。
      “夫人要不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温和的男声在王夫人的耳畔响起。
      “不必了,这本是妾身的分内之事。”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周念好像听到外面有一个女生在叫:“让我进去好吗?我真的有事!”,而有个侍女一直在拦着她:“二姑娘你不能进去啊!”
      “让她进来吧。”晏殊对着外面的侍女说道。
      话音刚落,嘉月便小跑了进来,歪着嘴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但似乎不是普通的生气,因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与她此时年龄不符合的怨恨在里面。
      “怎么了?嘉月,告诉爹爹。”
      “二姑娘今天是不舒服吗?”
      嘉月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眼睛直瞪着跪在地上的李姨娘:“你说实话,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当初明明我娘的病都要好转了怎么会突然就……我知道你嫉妒我娘深受爹爹的宠爱,而自己多年被冷落,所以你就……”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露出惊愕的神色,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更加难堪。
      “嘉月,不可空口无据胡言乱语。”
      “爹爹,”嘉月凝视着她的父亲:“您自己就没有怀疑过吗?我不相信……”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不是我,二姑娘!不是我。”李姨娘以一种嘶吼的声音的朝着嘉月说:“哪怕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会害先夫人,我确实嫉妒过她有着丈夫的宠爱,但我绝不会害她。她是一个好的母亲,你那两个哥哥需要她……”
      见如此之场面,晏殊只能先上前安抚嘉月,让她先冷静下来。之后又跟王夫人说让她先带嘉月回去,自己来处理此事。
      终于可以回去了,周念顿时长呼了一口气,今天真的是“好戏连连,一波三折”啊。
      走到花园,王夫人叫周念送嘉月回自己的住所,周念窃喜着可总算找着“正经”机会跟她说话了,正好自己也想问她今天这极其不理智的行为是为何。
      “哎!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干这不理智的事。我能理解你的丧母之痛,但你不能随便就说李姨娘是杀人凶手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念一边走一边轻轻拍了拍嘉月的脑袋。
      “对不住,我今天是不应该这么做。主要是我娘丧辰刚过,我有点没控制好情绪,今天看正好有机会就……我明天就去找爹爹认错领罚。”嘉月低声说道,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对了,你觉得李姨娘是害我娘的人吗?”
      “不好说,我曾经做警察的时候见过审问时很冷静的嫌疑人,也见过如今天的李姨娘情绪激动的嫌疑人,但他们都可能会是真凶,所以光看此刻的状态我怎么能判断她到底会不会是真凶。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李姨娘不是。”
      “为什么?”
      “可能说是一种刑警的直觉吧,但是你知道今天的李姨娘犯了什么错是吗?”
      “我听那些身边的侍女讲她好像跟一个游商有了非分之情什么的,貌似有个年头了,还有李姨娘派人偷我和我姐的东西拿去还钱给那个商人。”
      “一个常年在深闺中的妇女突然意外认识了外面的男子还与他产生了感情,并且别人要她给钱她就给,甚至为此去偷窃。我想她不会是被外被什么人给骗了吧?”周念转了转眼珠子:“再加上我刚才看她的行为及言语感觉她这个人就是有些愚蠢,但并不坏。而且我刚才看她对你爹那副出言不逊的样子,估计是对你爹早就积怨已久了,怎么会因为你爹更喜欢你娘而嫉妒你娘呢?更何况她不是如今心有所属了吗?”
      “你说的挺有道理,”嘉月点了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不该把人想的那么坏。”
      “你确实现在不用想那么多,你该做的就是好好地活在当下,你的母亲才在另一个时间会更欣慰。我说了,如果有一天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是被奸人所害,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揪出那个人的,李姨娘的事你也不用想了,她如今确实犯了错,后面也受到该有的处置,当然了这是由夫人和你父亲来决定的事。”
      “好的,有你真好。”嘉月莞尔一笑,用那双如星星般的眼眸看着周念。
      “没事的,这是我身为你的朋友该做的。”
      “那我自己回去了。”
      “不用让我送你吗?”
      “哎呀不用了,我自己的住处我不知道,再说了这里我可对这里比你熟多了啊!”
      “好吧,再见了,我的晏二姑娘。”
      “再见!”嘉月背对朝周念挥了挥手,就逐渐消失在了周念黑暗之中。

      5
      李姨娘跪在地上,地板上的阵阵寒意沁入她的膝盖蔓延至全身,她用左手揉了揉自己左膝盖,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疼痛。
      “你起来吧,”面前的中年男子对她说道:“跪在地上冷,别着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旁边的椅子。
      这清冷的声音让她莫名有点想笑,她冷哼一声: “主君现在知道关心人了,我不已经罪不可恕了吗?像我这样的徐娘半老早就被你厌恶已久了吧。”
      “错已经犯下,误已酿成,我让你继续跪着有何意义?正好其他人不在,你和我就趁着这个时机好好聊一下。”
      “跟我聊,呵呵,主君自己心里清楚有呵,主 君自己心里清楚有多久没有来我这里,又有多久没跟我说一句话了。现在倒要兴致跟我聊天。真搞笑。”
      “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就说吧,是责我也好还是骂我也好都可以。就当我们叙叙旧了。对了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快十六年了……但如果说按我陪姑娘嫁到主君这来的时间算,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她端详着面前的男子,这个她曾爱慕过的甚至愿意为他不顾一切的男子:他鬓角已出现零零星星的白发,眼周也有了些许皱纹,但是容貌的底子依旧未变,五官端正,一双眼睛依旧神采奕奕,包含深情,如多年前她第一次看那双眼睛时一样。她反而觉得岁月的迁移给这个眼前的男子增添了更别样的风韵——比起初见时的清秀俊美,此时的他的气质更加儒雅稳重并且带着几分威严,让人不禁产生敬畏之情。
      “主君风姿不减当年啊,不愧为当年国朝知名的美男子。”
      “哪里啊,我老了。再说了我当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男子微微一笑,用手轻轻叩了一下茶几: “对了,嘉月刚才的事可别在意,我到时候自会教训她的。”
      “主君还是别了,她还小,就是一时冲动了而已。哦,对了,主君,你也相信我没有害先夫人……”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从嘴里念出这句话。
      “你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早就会做,如果你真的对景卿心中有怨想加害于她,何必等到那时候?况且我也知道你这个人人心不坏,哪怕确实当年有贪图富贵之心。”男子悠悠的回应道,富有磁性而柔和的声音如当年一样,从未改变。
      “其实,”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口,一字一顿地说:“其实我确实嫉妒过先夫人,甚至是李娘子,我曾经的姑娘。我嫉妒她们能有你的疼爱,能和自己的丈夫齐眉举案,和和美美。因为曾经的我爱过你,我也像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样,渴望与心上人天长地久,所以那时候你要把我安排嫁给其他人的时候我就动了邪念,于是我在你的房间里下了迷香……不过我现在已经对她们毫无嫉妒可言了,本身对你已经没有爱了,又何谈嫉妒你别的女人可言”
      那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主君还很年轻,正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时候。她在自己的主子李娘子还在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不仅是因为他的外貌,还有他的才学以及温和的性子,每次李娘子和主君坐在一起交谈或者亲密时,站在一旁的她都会羡慕的看着,有时她也会想如果自己是主君的妻子就好了。
      尤其在李娘子走,她这个想法愈发的浓烈,由于她要照顾李娘子留下来的大姑娘,经常得以机会可以近距离与主君相处。看到主君事无巨细照顾女儿那和蔼的样子,这让主君在她心中的光彩又添亮几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父亲能对女儿这么细心关照。
      李娘子走后一年的某天,主君突然把正在照顾大姑娘的她叫过去,跟她说:“静愉走之前一直嘱咐我要安排好你的婚事,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了,念在你这一年来照顾妙仪辛苦了,我给你安排了几个人家……”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如同涓涓细流一样,但是对于此刻的她来讲却如同一根根针一样刺在她的心上。
      她不想嫁人,她想一直留在这里,能够看着他,甚至留在他身边。
      不过那时她知道成为他的女人几乎不可能,一来自己的主子走后他一直情绪低落,毫无续弦纳妾的意思;二来她的外貌只能说清秀,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到主君的。
      她为这个事翻来覆去了几个晚上,她很害怕突然某一天主君把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突然在某一个晚上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邪念,这个邪念本来只是灵光一闪,但却莫名的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留下了。
      “我只能这样做了,我必须留在晏学士身边。对不起了,我的好姑娘,下辈子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她必须留下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况且她也知道自己留在他身边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年纪确实不小,而 且是奴婢出身,又无相貌又无家世,要找不错的人家也难——她就怕自己真嫁到某个人家连口热乎饭都难吃上。就算主君他真给她找了一个不错的——那就算再不错,论相貌论才能论身份又有哪个比得上主君啊。

      于是她某天在他的房间里放了迷香,正好那天他也喝了酒,于是他们就有了情迷意乱的一晚。
      那晚过后,她所爱慕的人并未责备她,只是对她说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后来她被查出怀了居厚,他便正式把她纳为了妾室。
      本来这是原本能让她快乐的事,她可以永远留在自己喜欢的男子身边——他是如今朝堂的新贵,年纪轻轻却身任要职,深得官家信任,前途一片大好,跟在她身边可保衣食无忧,而且他还德才兼备相貌英俊……但是等她真正成为他的人之后,却发现一切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他对她很客气,该有的待遇一点没少,但是和他在一起时,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爱,似乎他对自己的那份客气全来自于他身为谦谦君子的礼节与他儿子母亲的身份罢了,偶尔来她这里留宿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而已。
      男人毕竟是男人,都是多情的动物,前任夫人离世的伤痛终会淡去,况且官运亨达的的晏学士也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帮她料理家务,抚养子女。于是在她第二个儿子出生那年他迎娶了一位新夫人,她姓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位女子时都有点被惊到了。很快这孟夫人便得到了主君的心,两人情投意合,格外恩爱;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自己冷清的门庭。
      很多年又过去了,他的官职也越来越高,别人对他的称呼也从“晏学士”变成了“晏相”,但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除了孟夫人走的时候她惋惜了一下红颜薄命。
      她的心也逐渐死了,她甚至有点后悔当初那一晚愚蠢的决定,要是自己不那样说不定自己能找个不错的丈夫,过着普通女子的生活。不过自己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了,这深宅大院已将她的一辈子锁住了。
      至于那位游商是几年前她去寺庙的路上意外碰到的,是他将她不小心掉的玉佩拾给了她,在这之后她就莫名的又陷入了另一段孽缘。其实并不是那个游商人有多好,只不过他的甜言蜜语抚平了她多年来冰冷的心罢了。
      她逐渐回过神来,发现她曾经的晏学士仍然站在那里,哦不,现在是晏相了。
      “玉芝,你恨过我吗?”他冷冷的问道。
      “我曾在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怨过你,不过我更怨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犯了错所以招致今天的结局,只能说我这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的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我当初确实是因为大郎才纳的你,这些年来你该尽的礼数也尽了,平时也很守规矩,可没有想到……只能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你就在这院子里好好反省吧。”
      “主君,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照顾好大郎和二郎……”
      “那是自然的。”他会心一笑,便转身离去。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她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坐在了地上,只感到一片透心凉 。
      月光通过纱窗照在屋内,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

      6
      又是一个看似平常的早晨,今日是周念服侍着王夫人梳妆打扮。她拿着两个形制不同的簪子问道:“夫人想戴哪一个?”
      “都可以,要不你帮我挑一挑。”王夫人微笑着回应道。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美人,哪怕此刻并未施什么脂粉依旧气质出挑,端庄脸上藏着几分娇媚,周念感觉眼前的这位少妇真的符合曾经的她对古代言情小说中美人的全部想象。
      “奴婢觉得这支点翠的更好,更衬夫人端庄娴雅之质,虽然华丽但又不显过于张扬。”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啊。”王夫人对周念会心一笑。
      正当周念准备把那只点翠簪插入王夫人刚梳好的发髻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女,她看上去表情格外严肃,周念正想上前询问有何事,那个侍女便跪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夫人,李姨娘她……她自缢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念与王夫人二人四目相对,两人宛若五雷轰顶,王夫人在一旁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今天早上李姨娘身边的侍女发现的,”那个侍女地头小声回应:“昨天主君从她那里走后她便叫退了身边的侍女。”
      “主君知道这事吗?”
      “主君已知此事,正准备和夫人商量如何安排李姨娘的身后事。”
      “他是怎么想的?”王夫人面向那个小侍女,以一种例行公事的语气问道。
      “主君说丧仪仪什么的都按正常的礼节来,对外就说李姨娘急病突发而亡。”
      “这样挺好,”王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李姨娘再怎么说是有正经纳妾文书的妾室,而且还生育过两个孩子,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况且这样还少一些外人怀疑。免得那档子事传出去就不好了,我们是文官清流之家,可不能失了该有的体面,名声更不能受损。你先走吧,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我会跟主君商量的。”
      王夫人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人就这样没了啊。”
      “夫人是怎么想的?昨天不是还对李姨娘的事极其愤怒吗?怎么今天反而有点替她惋惜了。”
      “她做的事是让我愤怒。不过她这个人我一直有点莫名的同情,可能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的亲生母亲吧。你也知道,我的母亲也是一个侍女,从小到大我听过不少嘲笑我们母女二人的话……我有时觉得我们女子本在世上就不易,某些还动不动喜欢挑我们的刺,有时明明是男的自己找的姑娘跟她纠缠,偏偏说那个姑娘勾引那个男的。”
      周念在心里默默的赞同这句话,即使在她所生活的年代依旧一些人喜欢这样子,哪怕在某些事件中的女生是绝对的受害者,一些舆论仍然喜欢挑女生自己的毛病。
      王夫人继续说:“李姨娘的事我之前听过不少,虽然下迷药这事着实不对,但我却觉得她那时想留在主君身边倒也没什么错。不管她对主君是不是有真情,谁不想在一个前途极好相貌才华俱佳的男子身边啊?真贪恋点荣华富贵又怎么样了?谁不想锦衣玉食啊?照某些人的说法那我不跟李姨娘差不多,若不是图这将来宰相夫人的身份和优渥的生活我嫁给主君干嘛。多少男子攀附与有权势的岳丈以图自己平步青云却无人评说,而我们女子想找个能让自己生活更优渥的丈夫,却要被一些世人批判攀附权贵……”
      没想到眼前的的女子思想居然还挺“先进”,周念在那里暗自偷笑,于是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就像奴婢自己也不想离开这里,想永远服侍您。”
      “你不嫁人吗?或者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么青春靓丽,想去图那个糟老头子啊?我们家现在又不是找不到好的青年才俊。” 王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周念。
      “我可没有啊,我就是想在夫人身边而已,像夫人这么好的主子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碰 得上。还有啊,我哪有胆子图主君啊,您嘴上说主君是什么糟老头子,天天说什么自己只图富贵钱财,但其实呢刚才却在不经意间说夸主君年轻时前途极好相貌才华俱佳,我看您对主君是真心实意,奴婢哪里敢……”
      王夫人刚才的语气让周念放松了下来,让她居然一改自己之前“为奴为婢”的姿态以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了这番话。
      “好啊,芸儿,你果真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说啊!看来我是真得好好罚你了!”

      7
      李姨娘的自缢对于整个晏宅上下来讲如一块巨石沉水,激起巨大的浪花。几乎全府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尽管再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点事罢了,周念也并不想参与讨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干好自己的活,不过她却几天后获知了晏居厚生病的消息。
      “大哥本来就身体不太好,现在生母去世人估计受了刺激就病倒了。没事,你不用太担心,大夫说只是多休养就好”周念特意私底下找了嘉月问了下朋友的状况,嘉月如实回答道。
      “那好,你一定要替我去问候他啊。不过也是可惜,突然摊上这样的事谁也不好受吧,再怎么样是自己亲妈啊。”
      “确实啊,当初我娘走的时候我在我娘的床边哭到之间晕了过去,我也病了好几天……”嘉月说着说着眉毛都垂了下来:“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开导大哥的。”
      听到这话周念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点,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自己的朋友能够早日康复并且能够从丧母之痛里尽快走出来。
      对于晏嘉月来讲,她现在也得为自己的大哥和“战友”从沉痛中走出来出一份力,当然她也必须解释清楚自己那时候的糊涂行为以及自己的偏见道歉,否则这些在她自己心里也难受的要死,于是在和周念分开后她立马去找了居厚。
      到了居厚的住处,嘉月说了一声自己是来看望大哥的,门口的小厮便让她进去了,嘉月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浓重的药味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不禁咳了两声。进入了内室,看见大哥一个人半躺在床上,脸色格外苍白,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那里小声念着。
      “哥,你都这样了还背书啊?”嘉月走上前一把将他手上那本书抢了过去;“学业固然重要,但不能不顾身体啊!”
      “我又没什么,”居厚对浅浅地笑了笑,轻声说: “我一个闲着也是闲的,看点书也好,再加上我只是有点风寒而已,又不是眼睛瞎了书都看不进去了。”
      “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啊,我太冒失了,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娘害了我娘,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也不该空口无凭就随意定她人之罪。你可别多想,是我自己没事胡思乱想,认为我娘是为人所害,还把这事跟姨娘扯起来。我去我们爹那里也领了罚,书也抄了,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坏了我们的情谊。”嘉月低着头,一股脑把自己要说的全说了。
      “没事的,父亲之前过来说过这件事。你的性子我也清楚,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而为之,他还跟我讲我母亲很少对你娘有不敬的时候,虽然我母亲偶尔有时候会说话有些直率,怕是因为此让你产生了误解,所以让你产生了我母亲对你娘不敬的观点。至于你说的我母亲对你母亲眼神的不悦可能是的记忆错乱,又或者她真正不悦的不是你的母亲,而是对父亲的怨恨与不满让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哀怨……至少在我印象里我母亲很少笑。”说完他便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双手放在脸上:“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做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去跟外面的男人偷情,我知道父亲确实冷落于她但是她怎么能……还让人偷了你和长姐的东西……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说着喉里便带着几分哽咽。
      嘉月一边用手轻拍他的肩一边安慰自己的兄长:“你可别再去想这件事了,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我们再怎么样现在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派人偷东西这件事,你母亲确实做的不对,不过这不是你该惭愧的事。但是你知道你母亲为何会与跟那个游商产生情谊吗?不就是因为你母亲这么多年来受到了冷落,内心孤寂,所以才会想找个外人填补内心这份空虚。所以这件事真究起源头来是爹不该那么冷落你母亲的。”
      “可是你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父亲待你母亲好又有和错之有。还有我母亲不是因为她当初用了那种手段才勾上父亲所以父亲才对她不悦的吧!”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嘉月语气都提高了八度,用食指狠狠的点了一下居厚的太阳穴:“黄新啊黄新,我亏你是在我后面的时代来的我本以为你的思想会比我开明进步许多,不是你说的你那时候都是什么‘社会主义’社会吗,怎么你还这样想你的母亲啊。不是你母亲那件事到底是多罪大恶极啊,你母亲那时候是侍女,无非就是被安排嫁个良民,这良民万一读书的将来考取功名当了个官还不错,要是没当上官那就得当个落魄书生。这良民万一务农,赶上丰年还可求温饱,赶上荒年,那估计连命怕是也保不住。你说那时候除了爹,还有对你母亲来说更好的选择吗?最起码跟我爹吃穿不愁吧!你母亲当初不这么干你现在会在这里躺着当大少爷!稍微好一点,无非过着你以前那种普通物质水平生活,但是决定不会像今天一样一堆人服侍你并且锦衣玉食,再糟一点可能是在那里艰苦劳作甚至日日与饥寒做斗争吧!并且你母亲那时对爹还有爱慕之情在,一个女子追求真爱有何错之有,怎么你以前不谈恋爱吗,不想跟喜欢的女生结婚?你真的是当惯了少爷什么都忘了!”嘉月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手掐了一下居厚的脸,居厚不由的啊的叫了一声:“可是她也不能放迷药啊。”
      “放迷药这件事情确实不对,”嘉月竖起食指,面色凝重:“不过这件事的最大问题在于阶级不平等,试问你的母亲为何想尽办法要留在自己的主子身边?是因为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主子身边,在如今的等级体系身份低微的自己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试问为什么你的母亲要跟外面的游商有不分之情?是因为与自己心爱之人的等级落差,让她不得不委身与妾室,而且多年被丈夫冷落寂寞难耐!是如今的万恶的封建等级制造成了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导致了一个普通女子走向毁灭,我的两个好哥哥也没了亲生母亲。”
      听完这些居厚直接目瞪口呆,他惊异于嘉月能把这件事剖析的如此之深入,乃至批判如今他所生存的时代,这具小小的身躯却有如此之强大的思想逻辑,他朝起嘉月竖了一个大拇指;“真不愧曾经是女师大的才女,一件家中之事却能反思于整个社会,我实在自愧不如啊。”他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这封建大少爷日子过惯了,导致自己原有属于现代知识分子的觉悟都消磨了。
      “行了,不用夸我。”嘉月跟他做了个鬼脸:“以后再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否则别叫我妹妹了啊,想多了事也不利于养病。你母亲再怎么不好也是关照你的,在那边也不想看到你病怏怏的吧。我走了不打扰你休息。”说完她就准备起身离去。
      正当嘉月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居厚,一脸严肃,这样子差点要把居厚吓到。
      “大哥,相信我,我娘确实不会是你母亲害的。不过,害我娘的人可能另有其人。”嘉月用从未有过的冰冷声音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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