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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界耀阳
你是当今对世界人权保护发挥着重要影响的角色,十几年来通过自身咒术实力和清醒的治理谋略,不遗余力地构建着咒术界与普通人世界之间的制衡体制,并守护着它。
从少年时期意识觉醒开始,你的智慧、勇气、生命乃至灵魂全部献给了人人平等的理想。对手是有着毁灭城市甚至国家这样能力的咒术师和咒灵们,盘踞在社会顶层根基深厚的权贵,以及来自各界铺天盖地的种种非议和讨伐。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哈,谁让你是天底下最狂妄的赌徒,自以为是的太阳。哪怕没有做到尽善尽美,你也坚信阳光照耀过的地方必将燃尽邪祟。
觉醒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如果不是翻到学生时期的老照片,恐怕你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推断那么重要的记忆一定被人为抹除过,不然那个每每想起就让人心里五味杂陈的家伙,你怎会一直记不起他的面容和你们之间完整的故事。
1.作为14岁就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东大的天才,你从未设想过,临近毕业,等待你的不是光明无可限量的前程,而是亲人离世,自己被卖给浑身腐败气息的老男人。
2.那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一丝不苟的制服,代表学校参加世界各大赛事的国民榜样,用制服上佩戴的丝质领带勒死了人。
众所周知,死者生前位高权重。
3.举世瞩目的巨大污点落在原本优秀到令人发指的履历上,被高校开除、全国通缉的落魄天才终日隐匿在暗处,殊不知早已沦落到他人榻上,出卖□□寻求庇护。
4.叫做禅院甚尔的金主,对你挥金如土,其实在外面做着多个女人的小白脸,身上总是带着洗不尽的香水味,却又像伊甸园的毒蛇般将你引诱堕入欲望的深渊。
5.他对你的身体尤其迷恋,你亦抵挡不住对方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冷静自持的人生已然走向破败,纵欲肆意的当下让你对生命有种报复式的灭顶快意。
遗憾的是,身体很快就坏掉了。
6.可笑,你早知天与暴君是能和特级咒术师媲美的存在。有这样通天本领的人,爱好却是赌马,明明运气差还要赌,一次又一次,血本无归。
7.你压下嘴角扬起的嘲笑,拜托他帮忙收集资料,快速筛掉不可靠信息后,你拿到了近年所有的赛马录像和相关专业资料,通过分析骑师、排位、赔率、场地状况与马匹血统等综合数据,制定出赢率最大的方案。
“没有用的。”
他瞧着你专注的模样,苦笑一声后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把上天给的剧本用完,就是人定胜天的时候。”
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8.离奇地输了几次后他终于开始赢了,第一次的恍惚,第二次的踌躇,第三次他兴奋地抱起你满屋子转圈,深潭般死水不惊的眼眸里闪烁着孩子才有的光亮。
他虔诚地吻了你的手背,抬头看着你,像仰视上天赐予的,专属他一人的幸运女神。
你低头看着大块头笑得傻乎乎的俊脸,原本从心底无端溢出的讥笑与不屑快到脸上,却变成了少女猝不及防的失神和脸红。
真是古怪,大概是身体激素紊乱了,你猜测。
9.休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看你的眼神终于不再仅仅是看一块可口的肉,你松了口气继续看书。有时他回家会捎带你喜欢的东西,比如书和健康饮料,尽管不是你想要的版本和口味,你也会礼貌点头道谢。
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无论什么形式的赌博,对你来说不过是最基础的运算题,举手之劳。
10.他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书和饮料方面,也渐渐无师自通地摸准了你的喜好,有时候会把孩子带过来给你照顾,身上残留的香水味日渐变淡。
11.家里的奶粉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反正你们两个都不是会对照顾小孩有兴趣的人,饿不死,别哭,保持干净就行。看着有气无力呜咽的小家伙,你烦躁地给他喂了点温水,但是于事无补。
“杀了你。”
看着与男人相似的小脸,你心底里泛起连自己都震惊的恶意。
12.作为从那个阶层滑落下来的弃子,你几乎记得东京每个有头有脸的女人身上惯用的香调,各种各样不用思考就能叫出名字的香水味混杂在他身上,洗也洗不掉。你抗拒不了他的身体,却厌恶这一缕一缕的香味,时刻提醒你何为落魄何为屈辱。
这让你一度讨厌清醒,主动配合他寻求刺激的玩法,包括注射奇怪的东西,吸咬啃捏,在违背生理规则的前提下堕欲贪欢。
13.你颤抖着掀开上衣,把尚在襁褓的孩子抱在怀里哺乳,灵魂在身体里激荡,漆黑冰冷的眸子里只余麻木。
先前是自己在不爱惜你的家伙面前主动寻求自毁式欢愉的,无论是憎恨他还是殃及无辜的孩子,本质上是对自身行为后果的逃避。
14.你逐渐看清,自己抵触哺乳这一养育者身份才会有的举动,是因为心理上对母亲的厌恶。
至于你为什么厌恶自己的母亲,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大概她对谁都太温柔了,对家人照顾得事无巨细。曾经你认为有这样的母亲是莫大的幸福,直到她生前最后一通给你的电话,也没有告知丈夫出轨和自己被谋害的事情。
国际赛事结束后,你像往常那样带着奖回家,第一件事是拥抱下妈妈,不料面对的是冰冷的尸体,咒术强大的后妈,还有为争夺遗产大打出手的舅舅和老子。
15.你被打晕卖给位高权重的老男人,对方承诺会在明年的竞选中给你老子留个席位。你老子当年小白脸上位,从你母亲的家族获得了财富和地位,而今又傍上实力颇高的咒术师,舍掉遗传了他身上不入流术式的你,继续成就自己的野心。
老男人垂涎你挺长时间了,和你老子密谋害死你的母亲,和你后妈商量把你当作交易的砝码。你勒死他既是正当防卫,又是报仇雪恨,算什么人生污点,算什么中途破败?
一路与命运博弈,不断突破自身局限的你,人生应当像太阳一样,燃尽邪祟。
16.你嗤笑,不就是场恃强凌弱的游戏,你可是天才,若是想玩,怎么会输?
谋定后动,一击毙命。
17.巨大的脑力消耗后,你抱着襁褓里的惠,将他圈在沙发内侧,迷迷糊糊睡着了。到了晚上,房间里的灯被打开,隐隐约约感觉到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禅院先生......”
你朦朦胧胧地呓语着:“家里没有奶粉了。”
“嗯?好。”
你又睡着了,没有听见男人的语气有多温柔。
18.醒来的时候家里空落落的,你把惠抱进婴儿床里,转身去拿饮料,瞥见桌上放着他照例给你带的晚饭和药品,又意外看到旁边有个东大的袋子。
里面空空如也,这时洗衣机的方向传来了提示音,你过去打开,是一套洗好的学士服。
哈,如果你正常完成学业的话,今天应该毕业了,这都能知道,看来他很闲。
没打算烘干,你自然而然地把它拿起来,去房间换上白衬衫,然后把潮湿的学士服套在上面,很合身。
镜子前的自己和预想中不太一样,以往铺面而来的校园精英气息被消磨掉许多,现在更像是一张揉皱了又重新展开的白纸。
19.房门被打开,你转头看见拿着奶粉回家的禅院甚尔,外面可能下了小雨,他发丝上有星星点点的细小水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
晶莹剔透?
“没烘干吗?”
他走过来提了提你身上学士服的袖子。
“......嗯。”你倒也不排斥他的举动,很奇怪,下午想起他的时候不是挺抗拒来着,现在却看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了。
“脱下来。”
“啊?”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他怎么能这样!
你猝不及防被他的话给吓到了,金丝边框的眼镜因为表情的变化直接滑下了一半。
“哈哈。”禅院甚尔被你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你的头顶,然后低头凑到你面前,打趣道:
“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对不对?”
你看着他那张凑近的俊脸,心跳一下乱了节拍,不过你更在意的是,眼前这张坏笑大喵咪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逐渐晕开的绯红色?
“对。”你点头不以为然,然后勾起嘴角盯住他看:
“所以禅院先生,你为什么在脸红?”
“洗澡——”
你被他不由分说地扛起来送进浴室,中途还被打了屁股......
20.他说以后要叫他“甚尔”,你回复“谢谢你送我学士服,甚尔先生”,结果又被打了屁股。
21.你鬼使神差地同意他抱着你睡觉,他身上残留的香水味几乎没有了,但是你并未发现这点。下午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灵魂中似乎有很强大的东西在拔节而生,肆意疯长。
22.他最近好像不怎么赌马了,就在家待着,抱着你看育儿节目。
23.他犯困,你也犯困,两个人奇形怪状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之后,完全记不起旁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24.你睡醒揉揉眼角说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不如一起研习下咒术怎么样。
他翻出一堆咒具,找了把释魂刀给你。
你拖着特级咒具围着房间绕了一圈,手都被磨破皮了。
他捏着你的手对破皮的地方亲了一口,无奈地摇摇头。
25.好在,你让他陪你训练体术,进步很大。
“不过还是差得远。”
你当时没注意,甚尔认真起来的时候,真是好看得要命。
“没事再来。”你也没察觉到自己情绪低落。
他走过来摸了摸你的头,似乎想起来什么,把释魂刀拿出来给你。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和这把刀很像。”
无视一切物体的硬度,直接斩断其魂魄,你有这样的本事吗?
他单手托着脸,冲你挤出个大猫咪的狡黠微笑:“你可是天才。”
26.你苦笑着把释魂刀拖回房间,开始闭门领悟。你在努力方面确实是个天才,以至于家传术式在你这里直接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说是百年间能够凭术式杀死3级咒灵的家族第一人,哈哈。
要知道,单凭体术你就可以杀死2级咒灵。
你的家传术式被称作咒术界隐秘笑柄之一,确实是因为太不入流了。用咒力凝成的丝线和普通织物丝线别无二致,不具备提升强度和长度的先天条件,除了在操纵技巧方面进行磨练,再无提升空间。
至于瞬间杀伤力,一句话总结就是——不如领带。
27.甚尔总是时不时进门看看你,你说请不要这么频繁打扰你,他就从后面强抱住你,故意用胡茬在你颈间蹭。
“这还是我认识的天与暴君吗?”
“就当在做梦吧。”他毫无顾忌地埋在你颈窝上贪恋着你独有的气息。
你没留意到,而今的甚尔,全身上下彻彻底底都是你的味道。
28.某个阳光很好的日子,你操纵丝线吊着惠荡秋千,看着你脸上难得柔软的笑容,他吃醋似的把惠放回婴儿床,过来霸占你。
“想当臭小子的后妈?”
“......哪有。”你没好气地捶他肩膀:“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明明是你在乱想。”
“就要想。”他把你圈进怀里认真亲吻着,你愣了几秒后毫无抗拒地专心回应着对方,唇舌温柔交缠间,似有厚实温暖又看不见的东西盈满彼此的内心,让人留恋且感到幸福。
29.阴雨天,稀奇地看见这家伙走进书房,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你的书,他这是还不死心要去弄明白吗?
嗯,你就大发慈悲地去指导一下吧。
“甚尔——你在做什么——”
你没发现自己最近的语气总是情不自主地欢快起来。
他抬眼冲你笑笑:“不告诉你。”
“那我自己过来看。”你过去自然而然钻进他怀里,见他正在整理洗好的照片,你好奇地把照片拿过来。
“欸?怎么都是我,这张好看,这张也好看,这张...好啊你这家伙,怪不得我上次摔倒你在旁边站着,原来是在拍糗照——”
“没办法。”罪魁祸首把下巴枕在你头顶上,从背后环抱着你继续整理照片:“谁让某个人这么可爱呢,你看......”
看书打瞌睡流口水、拧不开饮料瓶用牙咬瓶盖、生气拖鞋飞走、看剧哭到一半吸鼻涕、碰见虫子一下跳到半空中......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看糗照看得无地自容的你恶狠狠咬了他胳膊一口,硌得牙疼。
“还以为你会拍点什么少儿不宜的,没想到这么幼稚——”
“原来你喜欢在那种时候拍照?”甚尔把下巴落在你肩膀上,偏过头明知故问地看着你脸红。
“混蛋甚尔——”
30.其实你喜欢他给你拍的照片。
明媚、快乐、生气勃勃。
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就算陷进泼天泥淖也坚信不疑能够爬出来的气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心底不再嘲笑甚尔是个笨蛋赌鬼,明知天命却偏要与老天继续掷骰子的事情,你正乐此不疲。
想起母亲,你已经不再厌恶她了。你感到很抱歉,珍视自己想珍视的人,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暂时做不到完全理解她的想法,但能被这样温柔的人珍视十几年,确实是莫大的幸福。
31.你看着他又洗了很多张同样的照片封存起来,不禁有些好奇地发问:
“怎么没有我们的合照呢,你不喜欢拍照?”
甚尔摸摸你的头,语气随意:
“这些以后是要烧给我的,上面有你还不够吗?”
“这么迷信的?”你直觉判断情况有些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你比我更长寿吧,怎么会是我烧给你呢?”
“没什么。”他的语气像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
“之前遇到过一个算命的,说话挺有意思。”
你清楚他没有玄学方面的爱好。
“能够预知未来的咒术师......”你语气一滞,记起来后妈有个短命的前夫,正是出身这样的家族,这类术师终年隐居,大部分体质不好寿命短暂,却无一例外预知得很准。
“对,山上来的,随便聊了几句,我出任务回来他就病死了。”
你手里的照片“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32.良久的沉默后,甚尔将你一颤一颤的身体扳过来面对他。
你低着头,神情晦暗不明,眼泪落得脖颈都被打湿了大片,双手关节被自己咬得满是牙印,整个人却一点动静没发出来。
他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将你紧紧搂进怀里:
“对不起,开个玩笑,别当真。”
以往你有多沉迷这个宽阔温热的怀抱,现在撕心裂肺的痛觉就来得有多深刻。之前从未意识到这个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直到你知道他会死。
“乖,不许咬自己。”甚尔握住你的双手各亲吻了一下,然后拉着它们环抱住自己的腰背,接着把自己的双手递到你面前。
你本能地咬住了,却连牙齿都在打颤。
33.巨大的情绪波动让身体里潜藏的咒力失去了控制,指尖溢出金光闪闪的丝线在整个房间内无限延伸。
本打算完成之后告诉他的,这段时间通过对特级咒具和自身术式的研究结合,你的丝线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有了释魂刀那样直击灵魂的穿透力,天逆鉾般对咒力的化解性能,以及与万里锁相似的无限延伸能力。
假以时日,自己的领域就可以完成了。
34.自从母亲遇害以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当下的缺口决堤,失控的咒力以丝线的形式倾泄溢出,直至——
领域展开,丝罗千界。
你们相拥时,金色的丝线在领域内密密麻麻地贯穿彼此的灵魂,这一刻,你们的灵魂之间毫无阻隔。
35.不知是谁先吻了对方,两个人在彼此的灵魂深处无限沉沦......
36.盛夏已逝,你在初秋的夜晚回到早已面目全非的家。
你老子说你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确实,你身上流淌着他这号魑魅魍魉的血液,但作为恶鬼还是神明,是由这场游戏的规则制定者来定义的,很遗憾,他出局了。
恶鬼践踏别人的命,神明斩灭恶鬼的命,对你而言,无非一场恃强凌弱的游戏,自己站到最高处才有机会重塑秩序。
后妈果断投靠了你,并订立束缚终身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暗中为你效力一生偿还罪孽,你只需给她和前夫生的女儿留条命。
37.利用领域的无限展延,你将整个东京笼罩在自己的丝罗千界之内。这期间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但高高在上的玩家们知道,所有普通人的生死尽在你的弹指一挥间。
神明和恶鬼莫不向你臣服。
38.你回到原先的住处,还没进门就被甚尔一把拉过来抱进怀里。
“好啦,知道你想我。”你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是不是偷喝我的饮料啦?”
他轻笑一声,抱紧你没说话。
39.在这场游戏里,由赢家转换成规则制定者的过程隔着千难万险,时间从不会等你,很多事却由不得你。
难得有时间回去一次,他不在家。
冰箱里有新鲜的饮料,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有最新出版的书,你知道他每天都在等你。
短信上说他出任务去了,电话又打不通,估计是弄坏了,粗心的家伙。
你喜欢的书被他翻旧了,还在旁边做了不少傻乎乎的笔记。
你有些心疼地笑了笑,战斗智商高得离谱的家伙,学起你喜欢的东西来,倒还不如小学生。
角落的抽屉怎么上锁了?原来是账单,这家伙又开始赌马,而且一次也没赢过。
果然这方面,他没你真的不行。
40.转眼又是一年冬,最近一次通话,甚尔告诉你,他要结婚了。
“这么突然......”
“刚认识,很会照顾孩子,也不会干涉我。”
“嗯。”你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
“晚上在家等你。”
“不用,今晚加班。”
41.你的酒量很差劲,所以你从不喝醉。
今晚除外。
你不知道甚尔什么时候到你住处来的,喝醉了也记不清自己扑在对方怀里小猫一样呜咽的样子有多丢人。
“甚尔......算命的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死得早就不能和我结婚吗......”
他低头亲了一下你的头顶,无奈道:“我不能抢他的新娘。”
“混蛋...他又是谁......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你不敢抢的......”
“对,也只是名义上不能。”
甚尔将你打横抱起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42.他的电话响了。
“明天吧,今晚没空。”
“禅院先生,这件事很紧急的。”
“不行,要哄爱人睡觉。”
“那可不可以和夫人商量一下......”
“是爱人。”
“???”
43.酒醒的清晨,你知道他来过,至于昨晚说了什么,完全记不清。
“姐姐——”
你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听见有小孩子在门外敲门。
“什么事?”
打开门,有点意外眼前站着个子挺高的少年。
“姐姐,我是代五条家给你送请帖来的。”
看着对方标志性的白发蓝眸,你不由自主紧了紧浴袍的领子,心说五条家的青少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事夹什么嗓子。
“好,谢谢你。”
对方没有把手里的请帖递给你,而是顿了顿,乖巧询问道:
“我是连夜赶过来的,可以进来喝点东西吗?”
“好,进来坐吧。”
你心不在焉地打开门,去保温柜里给他挑了一瓶甜饮料:
“这个可以吧。”
“我最喜欢喝甜的啦。”少年惊喜地冲你笑:
“谢谢姐姐。”
接过饮料的时候,少年修长的手指有意缓缓蹭过你的指尖。
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青少年果真是天底下最无聊的生物。
44.你回卧室接了个工作电话走出来,少年还在那里悠哉悠哉地喝饮料,你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发他。
“姐姐——”
你懒得理会夹子音少年接下来会出什么花招:
“我要去上班,你自便吧。”
对上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少年眼底的兴趣更深了几分。
“好,那不打扰啦。”
少年把请帖随意放在沙发上,起身朝你走过来,将名片轻轻放入你浴袍的口袋:
“饮料很好喝,以后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哦,但我可能会忍不住提前联系姐姐呢,下次见。”
45.你最近在追查一件事情,线索到甚尔的中介那里断掉了,各种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件串起来,似乎在指向巨大的阴谋。
“这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对的。”
甚尔关掉你的手机,将你的双腕扣住压在床上。
“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劝告我呢?伏黑先生。”
目光交叠,你的眼神让他感到陌生,深潭一样寒气逼人的瞳仁里透着彻骨的孤独。
46.寒夜寂然,你独自站在最高处俯瞰整个东京。
其实在那个盛夏结束之前,你就做好了失去一切的觉悟,只是这个逐渐失去的过程让人感到漫长而煎熬。手刃亲人的鲜血剥脱了你生而为人的第一层外壳,蔓延整个东京的领域无异于向世人昭示新统治秩序的降临,当个体逐渐变成一个符号,会层层剥去血肉,面目全非。
在这条不能回头的路上,要想再次突破局限,需要剜掉原始心脏内错综迷乱的羁绊,唯有如此灵魂才能无坚不摧。
于是你选择忘记甚尔。
47.空荡荡的大床上换了新的床单。
看着手机屏幕上多次被拒接的号码,你按下接听键。
“姐姐,你终于愿意接听电话啦,我可以来找你吗?”
甜腻的夹子音里带着激动惊喜和几乎微不可察的委屈情绪。
“可以。”
“那开门吧,我已经到啦。”
48.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和他带来的甜品一样齁甜无聊。
49.不过实力不赖,这个年纪能和你打得有来有回,倒也名不虚传。
50.不知是担心被你除掉,还是想讨好你,白净的少年在仙台把为非作歹的咒术师世家灭了族。
“姐姐,我们应该是一类人的,对吧?”
你过去抬手为他擦掉脸颊上的血迹:
“谁知道呢。”
“姐姐——”
少年激动地试图抓住你的手,不料沉甸甸的礼品袋砸了他满怀。
是当地特色的伴手礼,奶油毛豆味喜久福。
“奖励你的。”
51.两个人在咒术师界与政坛掀起血雨腥风。
尽管殊途同归,但你和少年的诉求还是有些出入,随着落实阶段不断推进,最后完全演变成你来清理作恶多端的咒术师,他去屠杀压迫玩弄咒术师的政治人物。
“停下吧。”
“为什么,姐姐。”
“现阶段已经足够了。”
52.洗净一身血污的你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
昔日明媚快乐的少女不知所踪,浑身充溢着灼热耀目气息的成熟女人,独剩一份冷寂的双眼宛如神明俯视众生。
“小姐,伏黑先生来了。”
你将一只手伸出浴室外,转眼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过来与你十指相扣,关上浴室门纵欲缠绵。
53.不得不说你助理眼光真是不错,找来的男人很合你的胃口,明明看上去是个疯癫危险的家伙,对你却处处体贴周到,对你的喜好无师自通,像个陪在你身边很久的亲密爱人。
还记得先前为了突破瓶颈,你和当今最强的咒言师订立束缚,让对方使你忘掉心爱的男人。
你私下开玩笑问过助理,忘掉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伏黑甚尔吧,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太奇妙了。
只要是和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
助理说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但伏黑先生挺喜欢你的,还有很多人都喜欢你,这种感情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可以慢慢了解把玩,排解压力,但切勿玩物丧志。
你舒口气,她是母亲生前为你培养的心腹,总归不会害你的。
54.冰雪消融,转眼到了樱花盛放的季节。
咒术界和政坛在你的震慑统筹下,朝着平和的方向发展,不安定的因素被抹除大半后,剩下的就是那件事。
幕后究竟站着怎样的人,这个人又在谋划多大一盘棋,你有预感这件事如果不能尽早查明解决,未来会成为殃及全世界的灾难。
55.线索查到孔时雨那里,再次断掉了。
你打算亲自去会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介人,不想伏黑甚尔阻止了你。
“很抱歉,我接下委托,不能让你见他。”
看着对方手持咒具,眼神认真的样子,你莫名怒火中烧:
“伏黑甚尔,你很缺钱?”
你当然知道答案,可是你仍旧感到失望,内心深处透骨的孤独感汹涌泛滥着。哪怕助理总是故意当着你的面点钱给他,不断强调你和他之间的雇佣关系,你也明白他对你的爱护不是演出来的。你无数次压抑下自己对他萌生的感情,或许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力守护你的安全,但你早已做好为理想赌上一切的觉悟,从沾上亲人鲜血的那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哪怕是神明也无权裁定其他人的生死,如果能物尽其用,为将来的世界除掉巨大隐患,你甘愿奉上自己这条沾满罪孽的命。
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心愿,也得不到认同啊。
对方回应你的是沉默。
56.既然没得商量,那就打吧。
你很清楚在对方是天与暴君的前提下,必须先发制人把战斗方向拉到自己主场上,所以一开始你就发动了灵魂丝线将其紧紧缠绕住,把体力战转化成灵魂层面的搏斗。
“不错,方向是对的。”
你忽略他的挑衅,全神贯注眼前的战斗。
灵魂丝线的绝妙之处在于能将你和敌方的物理击打转化为灵魂攻击,换言之谁的灵魂更强大,谁就占据优势。
你的每一击都带着烈日灼烧般的温度,没有缺口的灵魂同样是没有短板的,你不惧任何灵魂层面的攻击,坚定的信念早已如太阳一样强烈。
57.很意外,你输了。
对方甚至比你还要清楚自己的出招习惯,不知是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还是恐怖的战斗经验使然,冒着灵魂被烧毁的风险把你耗到无力抬手为止,硬生生把灵魂战打成体力消耗战。
58.你在他的怀抱里陷入昏迷。
59.你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柔软的微风拂过你纤细的金丝镜框,眼前的妈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比月光还要温柔。一向严厉的爸爸接过奖杯,问你毕业后的打算,末了叮嘱你不用那么拼命,一切可以慢慢来。
临近毕业你叛逆地坠入情网,对方是被称作“天与暴君”的咒术师杀手,爸爸得知后将一沓资料甩在桌上,说坚决不同意你和小白脸恋爱。妈妈思索一二想反问他几句,结果爸爸二话不说捂上你的耳朵将你轰出家门。
你迎来人生中最自由的时光,一边嘲笑男友赌马怎么总是输,一边手把手教他怎么赢,男友捂上耳朵就是不听,耍赖说这方面没有你真的不行。
毕业典礼上你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同学问你的眼镜和领带去哪儿了,你偏头回想一下,体术练习时被当作飞镖刺到大树上的镜腿,无奈摇摇头。
至于领带,你看着台下难得西装革履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微笑注视着你的大帅哥,不禁红透了脸,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把发言稿念完了。
下台前,校长问你毕业后想做什么,你撤下话筒俏皮答道:
“想去咒术高专做教师,疼爱学生,然后胖揍领导那种,顺便当个美艳后妈也不错。”
后来你果然要做美艳后妈了。
婚礼上,男友穿着你为他挑选的白西装,牵起你的手一同迈进礼堂,雪白的玫瑰花瓣漫天飞舞,漫长的曳地婚纱蔓延到远处看不见尽头。
尽管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有个白毛的学生要来抢婚,不过很快就被同期给按住了。
即将要成为你丈夫的人在交换戒指前,凑到你耳边说悄悄话:
“谢谢你,我的梦成真了。”
逆光中,你不禁展露明媚的笑颜。
他给你戴上戒指,也回应给你一个温柔的笑意,看着对方带有疤痕的嘴角,你踮起脚尖轻轻吻上去......
60.唇上违和的甜品气息让你茫然地睁开双眼:
“你在哪儿......”
“我在这里呀,姐姐。”
“你不是他——”
你推开白发蓝眸的青年,从床上翻下来试图离开房间去找你的丈夫,还未踏出第一步,僵硬的双腿就直接带着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上的婚纱和无名指上的钻戒无声宣告着先前的一切都是真实。
“封印才刚刚解除,姐姐这样乱跑会受伤的。”
青年把你抱起来放回床上,他比印象中高了不少,脸和声音更成熟了,甜腻腻的语气倒是一点没变。
看样子你被封印了很多年,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封印的?
婚纱、钻戒、婚礼、他的名字......
“禅院...禅院......禅院...........”
头部传来阵痛,无论如何你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姐姐说的人是叫做禅院甚尔吗?”
青年收起甜腻腻的语气:
“我倒是知道一个叫做伏黑甚尔的人,几年前,他和你助理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纠集了很多术师对你进行封印。是个很有意思的封印,你的灵魂力量会在期间不断提升,直到突破他们给你订下的阈值就会自动解除。”
“他在哪儿。”
伏黑甚尔这个名字让你有些耳熟,如果没记错的话,印象中确实有位伏黑先生,你先前对他有着很不一样的情愫。
白发蓝眸的青年牵起你戴着钻戒的那只手:
“在你被封印的几年,伏黑先生一直守在附近,前阵子他死掉了,你助理就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看得出来你对伏黑先生很重要,于是我把他的骨灰做成戒指送给你,算是我擅自对他尽一点心意吧。”
你摇头,把戒指摘下来狠狠扔掉:
“不是伏黑!是禅院!禅院!禅院......”
他的全名到底是什么,你想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禅院甚尔吗?姐姐记错了,禅院家没有这号人的。”
“甚尔——”
记忆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让你唤他这个名字。
没错,他不喜欢禅院这个姓氏。
61.青年沉默着离开空荡荡的房间,拉下眼罩倚在门前,晚霞透过玻璃映照在他脸上,滑落闪烁的晶莹被镀上各异的彩色。
雪白的婚纱曳地,双腿尚未从麻木状态回缓过来的你,终于爬到戒指旁边,你颤抖着把它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然后将它紧紧捂在心口,像要把它刻进去那样深深地嵌在婚纱上。
你低着头,神情晦暗不明,眼泪落得脖颈都被打湿了大片,一只手的关节被自己咬得满是牙印,整个人却一点动静没发出来。
夜幕深沉。
冥冥中那个漫长的梦有了结尾,换回常服的丈夫
握住新娘的双手各亲吻了一下,然后拉着它们环抱住自己的腰背,接着把自己的双手递到新娘面前:
“乖,不许咬自己。”
62.朝阳初升,东京最高处,洁白的婚纱飘摇着不见尽头。
咒术丝线闪耀着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这一次,全国境内的所有咒灵都逃脱不了即将到来的灵魂审判。
“领域展开——丝罗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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