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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恋匿梦
你的异能力是以月光为媒介,潜入任何生物的梦境,在那里你可以直接杀死对方,同时要承担被反杀的风险。
十几岁从事杀手职业以来败绩为0,目前效力于武装侦探社。
最近,睡眠质量很差,心里总有个声音说:
你是个只敢在梦里恋爱的胆小鬼。
你叼着牛奶吸管,思索良久:
“如果不做胆小鬼的话,就能睡个好觉对吗?”
满月之夜,你潜入男友太宰治的梦境。
这次的场景有些眼熟,简洁又不乏生活气息的布置像极了你在横滨的某个住处。
日有所见,夜有所梦。先前太宰治毫不避讳地坦言过,他对现实世界的你有所调查。
看窗外的景色,是秋天的某个傍晚。
本你以隐形的姿态站在房间里,注视着他的梦。
梦里的那个你听着播客,在厨房处理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食材,螃蟹、羊肉、萝卜以及调味蔬菜之类的东西。这确实是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梦里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话,食材会比以前丰富些。
“妈妈~我饿啦——”
毛茸茸的触感凑到你耳边,挟着恶趣味昵称,恃宠而骄的甜腻腔调满满当当塞满整个厨房。
“你说什么啊?先走开,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靠上来,说过多少遍了很危险。太宰治,你没有一点生活常识吗?”
被音响外放的播客声干扰,你心烦意乱地放下悬在半空的斩骨刀,把家务手套摘下来,暂停播客,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被你赶到角落里的撒娇惯犯。
太宰治同学,不合时宜的撒娇,真的不好玩。
本你倚在墙角没眼看,这确实是在你正常情况下的反应。
明明清楚他身法灵活,潜意识却总把对方当成文弱冒失的大笨蛋。
他常吐槽你不解风情,眼下旁观者视角看来,此情此景十足证明太宰治所言非虚。
“我饿啦。”
自识没趣的家伙气鼓鼓打开冰箱找食物,故意当着你的面取出一瓶高度数的酒,然后找到一个超大的杯子,又把冰格里的冰块取出来,“哗啦哗啦哗啦”地全放进杯子里,打开酒瓶,“咕咚咕咚咕咚”全倒满,最后插上吸管,圆满收工。
你拿起手套,不以为然:
“等会儿肚子疼的话别来找我。”
“好的妈妈!”
懒得理会他惯用的假兴奋语气,你打开播放键,重新戴上手套开始处理食材。
“妈妈把声音调小一点,我不喜欢听播客哦。”
客厅里的矫情家伙又开始发作他的小脾气。
你把带皮羊肉上细细的绒毛全刮掉后,才脱掉手套,调节音量键。
“妈妈,这个酒很好喝哦,要不要来尝尝?”
“不要。”
“哼,那我都喝光,一点也不给你留。”
“没问题,太宰治,待会你要是肚子疼的话,可以多喝热水。”
“......哼我讨厌妈妈——”
然后,你就听见某人拿着吸管,在酒杯里搅啊搅,搅啊搅,搅啊搅啊搅啊搅......
本你走过去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在梦里总是心甘情愿被你“欺负”,无论这个“你”是先前无数夜晚潜进梦里的本你,还是他现在梦到的你。
确实很可爱,怎么看都很喜欢。
如果是在现实中的话,看起来会不会更可爱呢?
羊肉率先下锅,你一边处理青菜,一边想起来米饭还没有开始蒸,看着几只因身上绳子松动四处乱爬的螃蟹,禁不住有些焦躁:
“太宰治......”
“妈妈妈妈!我可以先看待会要一起看的电影吗?一个人喝酒好无聊好无聊啊——”
你深吸一口气,然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可以,妈妈现在需要你过来洗螃蟹,不然就不给你饭吃。”
“不要嘛。”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乖乖过来抓螃蟹了。
“妈妈淘米之前,别忘记戴手套噢。”
你看看双手内侧的薄茧,不以为然:
“淘个米而已。”
“我不管——”太宰治两手捏着螃蟹,低头往你颈间蹭:
“天气越来越冷,我不要妈妈手上的皮肤再开裂了嘛——”
蹭来蹭去,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好好好,我戴就是了,笨蛋,‘母慈子孝’的剧情大可不必——”
本你掩面摇头,真是,你一个大名鼎鼎的杀手,关起门来被男友缠着叫妈妈,也幸亏是在梦里,现实中传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心里那道声音传出来:你是个只敢在梦里恋爱的胆小鬼。
你捂上耳朵,是就是吧——
播客声、水流声、锅里慢慢沸腾的声响交杂在一起,和窗外的车水马龙共同融于夜幕。
这个梦里的一切,和你在现实中的日常生活相似极了,除了没有太宰治参与。
也不尽然,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们在间接层面必然是免不了产生交集的。
只是好巧不巧,你们在现实中没有见过面,从来没有。
有次,乱步先生猜到你和太宰治在梦里恋爱,撒娇讨要零食后就再也没提过。
“小姐看上去很紧张呢,在现实里恋爱也没关系的,喵。”
“叮——”
烤箱里的蜜薯可以出炉了。
“好香,妈妈烤给我的吗?”
“烫,要凉一会再吃。”
算了,梦里的你叹口气,妈妈就妈妈吧,谁让你惯着他呢。
“好啊,我先帮妈妈煮姜汁可乐。”
“不用,等螃蟹快出锅的时候再煮吧。”
“没问题,那我帮妈妈处理其他食材。”
“不用,你先吃蜜薯垫下肚子。”
此刻,梦里的你和本你都在温柔地注视着他。
看这个家伙吃东西,总是会让你心情很好。
“妈妈,最甜的这部分给你。”
“嗯,确实是最甜的。”
本你也想尝一下,无奈隐形状态下无法对梦里的一切产生作用,所以尝不出味道。
“太宰治,过会儿有外卖送到,你可以先吃。”
“不,要一起。”
“别任性,你刚才喝的酒太冰了,不多吃点东西的话......”
“不想听这些......”
他把你拉进怀里,低头堵上你的嘴唇。
动作来得太突然,但对于杀手视觉的本你而言,短暂的过程一帧帧看起来有些过于漫长了。
是的,你承认旁观视角的自己,此刻正控制不住地吃醋。
“我喜欢叫妈妈,并不是真的想被当成小孩......”
本你取代梦中的你,不由分说地现身回吻他,带着十足危险气息的占有欲。
“等你很久了,妈妈。”
月光透过玻璃,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里映照着雪色的柔光。
螃蟹被抓起下锅。
“妈妈真的好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这只是梦里的螃蟹而已啊。”
太宰治从身后环抱住你,下巴枕在你肩膀上撒娇。
“那是谁在梦里想吃螃蟹呀?”
“是我——”
某人理直气壮举手。
那太宰治想在现实里一起吃螃蟹吗?
你顿了顿,暂时选择沉默。
厨房里热气升腾,太宰治熟练地切好姜丝放进锅里,注意到这一系列的动作,你惊讶:
“怎么会这么熟练的?”
以你对他的了解,对方完全不像是那种会在私下主动下厨的人,还是说,这家伙在梦里自动加持了自己的厨艺?
怎么想都是后者比较接近实际吧。
“是啊,怎么会这么熟练呢?”
太宰治盖好锅盖,思绪似乎飘走了:
“那妈妈为什么总是爱听播客呢?”
“因为方便获取信息。”
你不假思索,杀手的生活难免围绕工作展开,要说有什么私人爱好,无疑是下厨和看书,但很多事情的原理是共通的,工作和生活之间的联系早已密不可分。
两个人一起生活什么的,你早就在梦里习惯了。
“太宰治和我一起生活会觉得枯燥吗?”
“一开始会这么想,后来不会了。”
他笑:“不如说,很喜欢来着。”
所有饭菜准备就绪,你坐下来开始拆螃蟹。
太宰治真的很爱吃螃蟹,差不多每次在梦里一起吃东西都盼着这口,自己偏偏不爱剥,撒娇耍赖装可爱让你剥完喂他。
“呜呜没有妈妈的太宰治以前惨兮兮吃不上剥好的螃蟹。”
“妈妈最好了每次都给我剥螃蟹。”
“可是它扎手,妈妈我学不会。”
“以前吗?带壳的螃蟹其实可以直接吃哦,妈妈你看,咔嚓咔嚓咔嚓——”
“哈哈哈......”你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太宰治现实中应该不会这么吃螃蟹吧。”
“是啊,在想这么吃之前,就被某个戴帽子的蠢货给压成了蟹酱——”(无奈摊手)
“戴帽子的......蠢货?”
电视屏幕上闪现□□某成员掀桌画面:“太宰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这个!!!”
“哈哈原来是他。”
你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去想刚刚在脑海中浮现的另一个人。
“在想另一个戴帽子的蠢货吗?”
你惊愕,转头对上太宰治平静如水的眼睛。
“他永远不会出现了,妈妈。”
“太宰治......”
周围变得沉寂,整个房间只有逐渐紊乱的心跳声。
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终于消失了吗?
太宰治,你将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在现实世界就继续当作没见过我吧,抱歉,时间快要到了,这次轮到我来说这句话。”
太宰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殉情什么的最无聊啦,有趣的事情我还是喜欢一个人来。”
“太宰治——”
梦境像镜子一样破碎直至消失......
三年后 Lupin酒吧
穿着浅驼色风衣的短发青年坐在吧台中央,摇晃着杯子里的冰球发呆。
“一个人?”
戴着棒球帽的调酒师压低声音摆弄着台上的物品。
“......”青年抬起头,看着陌生的调酒师,对方帽檐压得很低,一时难以辨认身份。
“我是新来兼职的大学生,还要加冰吗?”
“不用,谢谢。”
“死气沉沉的,失恋了?”
青年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这么没礼貌的女孩子,在横滨......
好吧,也不算特别罕见。
“我也失恋了,那个渣男自始至终都没和我在现实中见过面。”
“哈,网恋啊......”
青年心不在焉地继续摇晃杯子里的冰球。
“我没空管它是网恋还是什么,最近在忙着写毕业论文。”调酒师拿出一个超大的杯子。“你相信平行时空吗?我在研究这个。”
“有听说过......”青年瞥见对方的手指,苍白的肌肤粗糙开裂。
“那你应该也听说过,从其他时空过来的家伙试图改变既定现实,会必死无疑对吧。”
“哦?”
青年抬起头,鸢色的眼睛微眯,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趣。
“我看过一部电影,既定现实是女主角和反派同归于尽,可是男主角非要操控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去事先杀死反派,结果就是这两个时空各死一个男女主角,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
“这样吗?那恭喜男主角殉情成功。”
青年耸耸肩笑了一下,略微松了松颈间的绷带,举起酒杯做干杯手势。
“殉情成功?就许他一个人自我满足吗?”
“可是那部电影,我看过的版本是女主角独自暗杀反派,全程不告诉任何人哦。”
“那...那是因为......”调酒师小姐有些激动,铲了超多冰球倒进杯子里。“那是因为反派曾经操控过她,后来还试图杀死男主角和他的伙伴们,何况当时机会难得,来不及告诉其他人嘛。”
“这样啊,那活着的人可是会很伤心的噢。”
青年饮尽杯子里的酒,压下嗓音里微不可查的哭腔。
“那男主角杀完反派之后,不也当场喝毒酒死在女主角面前吗?!”
调酒师小姐气呼呼地把酒倒进超大酒杯里:“不就是为了让那个破烂时空不崩塌,还让人给女主角抹除了记忆,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事超级圆满啊——”
“哈。”青年忍俊不禁,托腮看着那个超大的酒杯:“是给我准备的吗?”
“你想喝就拿去好了!”
调酒师小姐往里插上一根吸管,没好气地推过去。
“可是这么多冰,喝完肚子会痛的。”
昏黄的灯光下,青年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调酒师小姐解下围裙准备翘班的窈窕身影。
“那你多喝热水咯。”
午夜,寂静的街道上,冬风阵阵。
“好冷好冷,有没有哪位好心的小姐借我一件大衣穿呢?”
不知道是哪位先生裹着浅驼色小风衣在酒吧附近兜兜转转。
“不会真的有傻瓜一年四季都在穿风衣吧。”
你拢了拢大衣领口,慢悠悠喝着热牛奶等红绿灯。
“果然还是港口黑手党的大衣最暖和啦。”
背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在你肩膀上蹭来蹭去。
“别蹭了,会起静电的。”你反手去拍他脑门: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不能乱给武装侦探社的家伙借私人物品。”
“那好吧,可是我的绷带勾在上面了,小姐可以帮帮我吗?”
“不可以。”你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转过身去看他的情况。
“是真的勾在上面了噢。”
你看着系在你袖口的绷带蝴蝶结,想笑却控制不住地哽咽住了:
“嗯......不管怎样都相信你就是......”
“那太宰治想吃螃蟹。”
对方敞开风衣把你裹进去,调皮的语气愈转认真:
“其实一直都会自己剥螃蟹的,姜丝可乐也会的。”
“我知道。”
你想抱紧他,看着对方满身的绷带,还是缩回了手。
“没关系哦。”太宰治在你耳边用久违的撒娇语气说:
“用力抱抱我吧,绷带底下,一点也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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