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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城
边疆的风清冽但不刺骨,环绕四周,没有琼楼玉宇的繁闹,取而代之的是仙士们挥舞兵器的潇洒气息。
云峥用余光扫了一眼宋眠与易霖崇拜喜悦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
这些年,他除了练习这些仙士,也就是平定内部叛乱与外部骚扰,他们的到来倒是增加了一些乐趣。
“你怎么不看看,可是觉得我这边疆环境太过糟糕了?”
他飞至殷清鸢身旁,比起那二人,他的余光中她的冷脸更吸引了她的注意。
“师父,并无。”
殷清鸢回过神来,笑了笑,她长得十分标致,待人也温和,只是不笑时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刚至大家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正式开始操练之事,明日便开始”
“明日?这么好!”
宋眠眼里跃动着光芒,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跃跃欲试。
云峥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城道,语气中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苦涩。
“那便是庆云城,我们师徒往后的坐落之处。”
“师父从前也是住在此地吗”
易霖望向那座有些破落的城池,随口道。
“并非,我以往都居于城墙之上”
三人骇然。
没等他们再来追问,庆云城已经到了。
庆云城的“老”,从不是岁月沉淀的温润,而是战火反复灼烧后留下的焦痕。
青灰色的城砖上,裂痕像蛛网般爬满墙面。
护城仙河早已失去澄澈的仙泽,泛着浑浊的灰绿色,河底沉着折断的仙剑与破碎的甲片。
云峥将三片红叶放于三人手中。
“随我进来吧”
“师父,这红叶是何等寓意”
“无甚寓意,不过是入城的凭证罢了”
也不知云峥施了什么法术,三人只听得近万仙士声音从城中传来。
“为何刚刚在上空并没有看见这些仙士们”
殷清鸢狐疑道。
“那些叫做外士,这些是内士,若是我将内士…”
他话没有说完整,但殷清鸢已经猜到了。
若将内士放于城外,其仙士阵容之庞大,足以给他扣上“谋反”罪名并斩杀。
这七公子倒是有些聪明的。
至少留有后手。
踏入庆云城的刹那,殷清鸢觉察到那些身着玄色甲胄的内士,虽手持兵器列阵而立,目光却总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蒙着眼罩的右眸,带着探究与警惕。
云峥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城主府。府门是两扇褪色的朱漆木门,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院内没有琼花瑶草,只有能到人膝盖处的野草。
“你们且在此处休整,明日卯时来演武场寻我。”云峥将三人引至东西厢房前,转身时,目光在殷清鸢的眼罩上顿了顿,却未多问。
只留下一句“庆云城夜间禁行,莫要乱走”,便负手走向了后院的阁楼。
易霖刚推开东厢房的门,便忍不住咋舌道:“这地方比我家柴房还简陋!”屋内只有一张还算整洁的木桌、两张铺着粗布褥子的硬板床。
宋眠却毫不在意,径直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操练的内士,眼里满是跃跃欲试:“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明日就能学仙法,总比在将军府里练拳脚有意思。”
殷清鸢没接话,指尖轻轻拂过眼罩边缘——那是父母用幻术凝成的封印,这些年在定王府她从未敢摘下,如今到了昭明族的地盘,更是得时时提防。
她走到窗边,望着云峥消失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惑:此人被族长忌惮,却能在边疆养着近万内士,若说他无反心,未免太过安分;可若说他有反心,又为何将内士藏于城中,甘愿守着这座破城?
还有…这城本来人就稀少,为何夜间禁行,难道,夜间有何密谋吗。
就算有再多猜测,还是没有证据不能断定,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演武场便已响起兵器碰撞的脆响。殷清鸢三人赶到时,云峥正站在演武场中央,身前站着十名内士。见三人来,他抬手止住操练,将三柄仙剑掷了过去:“先练基础剑法,一个时辰后,我要见你们能完整使出‘昭明三式’。”
宋眠接过仙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忍不住惊叹:“好剑!”她本就习武,握剑的姿势标准利落,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将“昭明三式”的第一式“义”练得有模有样。
易霖虽习过轻功,却不擅剑法,第一式剑招之间漏洞百出。
云峥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腕调整姿势,语气平淡:“手腕要稳,剑随心动,而非用蛮力。”
轮到殷清鸢时,云峥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眼罩上。
她握着仙剑,指尖微微泛白——这是昭明族的剑,是当年斩灭她族人的凶器,此刻握在手中,竟像是有千斤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抬手使出“义”,剑招虽慢,却异常稳健,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你从前练过剑?”云峥的漫不经心道。
殷清鸢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在定王府时,曾跟着哥哥学过些基础拳脚,与剑法有些相通之处。”
云峥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练,午后我教你们引气入体之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演武场的棚顶,洒下斑驳的光影。云峥坐在石凳上,指尖凝出一缕淡蓝色的仙力,对三人道:“引气入体,需先静心,再将外界仙力引入丹田。你们且试试。”
宋眠与易霖当即盘膝而坐,闭上双眼。易霖性子急躁,不过片刻便皱起眉头:“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峥没理会他,目光却落在了殷清鸢身上——她虽闭着眼,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他看得清楚,有一缕仙力刚靠近她的丹田,便被一股隐秘的力量弹了回来,而那股力量的气息,竟然更高一级。。
“你且停下。”云峥忽然开口。
殷清鸢猛地睁开眼,心底是有些慌乱的,却还是平静的望向眼前男子。她知道,蝶瞳的封印虽能藏住灵力,却挡不住引气时的异动,若被云峥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你体内有股力量,在排斥仙力。”云峥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所致?”
殷清鸢咬了咬唇,正思索着如何应对,演武场的入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灰袍仙侍再次跑来,脸色苍白:“公子!梁城传来消息,四公子……四公子要亲自来庆云城巡查!”
“云荣?”云峥的指尖猛地收紧,淡蓝色的仙力瞬间消散,“他来做什么?”
“说是……说是听闻公子收了天灵根的弟子,想来见识见识。”仙侍的声音越来越低。
殷清鸢的心猛地一沉——云荣!那个亲手斩杀她父母的凶手,竟要主动送上门来!
她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底的恨意再也藏不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云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却并未点破,只是对仙侍道:“知道了,下去吧。”待仙侍退下,他才转向三人,目光落在殷清鸢身上,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警示:“云荣性子暴虐,他来庆云城,绝非只为‘见识’。明日他到之时,你们少言少语,莫要惹事。”
殷清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缓缓颔首。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她没有灵力,没有靠山,若此时冲动,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定王府,甚至让云峥察觉她的身份。
可她的目光落在演武场角落那柄断裂的仙剑上,心中却已立下誓言:云荣,这一次,我定要让你为我族人的性命,付出代价!
夜色再次笼罩庆云城时,殷清鸢悄悄起身,推开房门。她知道,云峥定然知道些什么,或许,从他口中,能找到对付云荣的办法。她刚走到云峥寝殿门前,便听见云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进来吧。”
殷清鸢推门而入,只见云峥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庆云城与梁城的位置。他抬眸看向她,语气平淡:“你来找我,是为了云荣?”
殷清鸢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庆云城。”
云峥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地图上,语气淡漠:“云戚虽将我发配边疆,却始终忌惮我手中的内士。云荣此次来,名为‘巡查’,实则是替云戚探查内士的数量,若让他抓住把柄,便有理由对我动手。”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殷清鸢追问。
云峥抬眸看向她,目光深邃:“庆云城的内士,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云荣既然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只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殷清鸢的眼罩上,“你似乎很怕他?”
殷清鸢淡淡一笑:“四公子威名在外,我只是个刚入仙界的弟子,自然会怕。”
云峥没再追问,只是从柜子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回去吧,明日还要应对云荣,养好精神。”
殷清鸢拿着药瓶,端详了一阵,转身走出房间。夜色中,她回头望了一眼里屋的灯光,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云峥,这个被族长忌惮的七公子,到底是敌是友?
她不知道答案,却知道,明日与云荣的对峙,将是她复仇之路的第一步。而这一步,她必须走稳,走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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