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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我要了!
强光如狱,将废墟一角照得亮如白昼。
冰冷的枪口,密集的红外瞄准光点,在陈让和林烈的胸口、额头晃动,带着死亡的寒意。
扩音器里的警告声还在重复,带着一种机械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烈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挪动半步,试图将陈让挡在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引来一阵密集的枪栓拉动声。
“别动!”
陈让低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即使身处绝境,他依旧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上将。
他推开林烈试图保护他的手,独自站在所有枪口的最前方,迎向那片刺眼的白光。
易感期的潮热在冰冷的杀意和夜风中稍稍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陈让上将,”
包围圈中,一辆装甲车的顶盖打开,一名穿着校级军官制服、面容冷硬的中年Alpha探出半身,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公式化的腔调,
“您现在的行为已被定义为叛逃。请立即放弃无谓抵抗,随我们返回管控中心。鉴于您的特殊状况,我们可以保证,只要您配合,之前的一切可以不予追究。”
“不予追究?”陈让嗤笑一声
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讽刺
“张钊少校,什么时候,联邦的规矩变成了可以随意圈养五星上将,当做配种的工具?”
他直呼其名,语气中的轻蔑让那名张钊少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陈让!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是Omega,不再是上将!服从安排是你的职责!”
张钊的声音带上了怒意。
“我的职责是保护幸存的人类,对抗丧尸,不是躺在实验室里当一头种马!”
陈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煞气,竟让前排一些持枪的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
张钊气结,显然没料到陈让到了这个地步依旧如此强硬。他眼神一厉,失去了耐心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了!准备——”
“等等!”
就在张钊即将下达强制命令的瞬间,林烈猛地大喊一声,上前一步,与陈让并肩站立。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大声说道:“张少校!将军他只是暂时无法接受现状!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可以劝他!”
陈让眉头微蹙,看向林烈,眼神锐利如刀。
林烈却不敢看他,只是紧张地盯着张钊,额头上全是冷汗。
张钊眯起眼睛,审视着林烈,似乎在权衡。
一个活着的、愿意配合的陈让,远比一个在冲突中死去的或者重伤的陈让有价值。
这短暂的迟疑,给了林烈机会。
“将军,”
林烈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相信我,我准备了后手。
左边九点钟方向,那堆最高的建筑残骸后面,有一条废弃的地下排水管道,入口被碎石半掩着,我做了标记。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陈让目光如炬,瞬间扫过林烈所说的方向。
距离大约五十米,中间是开阔地,没有任何掩体。冲过去,就是活靶子。
但他从林烈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层的焦虑。
没有时间犹豫了。
“怎么冲?”陈让言简意赅。
“我数三声,我向左前方扔烟雾弹,吸引火力,您全力冲向那个方向!不要回头!”林烈说着,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
陈让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要用自己当诱饵。
“活着。”
陈让只说了两个字。
林烈重重一点头。
“一。”
张钊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道:“你们在密谋什么?!立刻束手就擒!”
“二!”
林烈猛地从腰间掏出两枚鸡蛋大小的球体,狠狠砸向左侧前方的地面!
“三!跑!”
砰!砰!
浓郁的、灰白色的烟雾瞬间爆开,如同两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迅速弥漫,遮挡了左侧大半的视线!
“开火!自由开火!别让他们跑了!”张钊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烟雾中响起。
几乎是同时,陈让动了!
他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如同挣脱缰绳的野马,又如同扑向猎物的猎豹,朝着九点钟方向那堆建筑残骸,发足狂奔!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身后拖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如同疾风骤雨,倾泻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和烟雾弥漫的区域。
跳弹击打在碎石和金属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陈让能感觉到子弹擦着耳边、身侧飞过的灼热气流,能听到身后林烈方向传来的、被枪声掩盖的闷哼。
但他不能回头,他甚至不敢分心去感受腿上新伤和旧痛带来的撕裂感,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四十米!三十米!
他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目标向右前方移动!火力覆盖!”
有指挥官在调整战术。
更多的子弹向他倾泻而来,封锁了他前进的路线。
一块水泥块在他脚边被子弹打得粉碎,飞溅的碎屑划破了他的脸颊。
二十米!十米!
眼看就要接近那堆残骸!
突然,一股强烈的、几乎要撕裂他灵魂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从身体深处涌上!
易感期的高峰,在极度的紧张和体力透支后,凶猛反扑!
他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速度骤降。
就是这瞬间的迟缓!
“咻——!”
一颗精准射来的狙击步枪子弹,带着致命的尖啸,直奔他的后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躲不开了!
陈让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不甘的怒吼。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幽蓝色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如同瞬间展开的羽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陈让身后不远处!
“噗!”
那颗足以致命的狙击子弹打在能量屏障上,只是激起了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然后动能被完全吸收
扭曲的弹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枪声都为之一滞。
就连陈让,也强撑着几乎要跪倒的身体,愕然回头。
只见在战场侧翼,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硬朗,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重型越野车,如同沉默的巨兽,不知何时停在了那里。
车头前方,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刚刚收起右手手腕上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手环。
能量屏障缓缓消散。
车灯亮起,两道冷白色的光柱,如同利剑,穿透尚未散尽的烟雾和夜色的迷茫,精准地打在僵立在原地的陈让身上,也照亮了那片混乱的战场。
光线太过刺眼,陈让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透过指缝,他模糊地看到,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推开车门,迈步下车。
他姿态从容,仿佛眼前不是枪林弹雨的战场,而是自家后院。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黑发,露出其下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
他的目光越过一片狼藉,越过那些惊疑不定的士兵,最终,落在了浑身狼狈、血迹斑斑、却依旧倔强挺直脊梁的陈让身上。
男人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一切嘈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平静,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废墟:
“这个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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