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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你自己不会起来吗？”陆沉不太想和别人有什么身体接触。
江野无奈地笑了笑，撑着腿疼试图自己起身。
可是胃里的疼痛哪里肯谦让一点。他的膝盖刚刚离开地面，疼痛就疯了似的袭来，他的重心向前偏移，几乎要栽在地上。
在江野的脸离地还有几厘米的时候，他在幻想着陆沉能冲过来辅助他，好歹这也算是正常人的反应。
结果却是江野摔了个狗吃屎，陆沉一动不动。
“陆大帅哥？”江野试图寻找回一丝存在感，“您正常的反应应该能接住我吧？”
“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手先触地，而不是脸。”陆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声音却近了很多。
“能起来吗？”陆沉已经走近，蹲在江野身边问。
“您觉得……”江野的话说到一半被硬生生地拦住。
“想吐吗？”陆沉问。
江野咽了咽口水，暂时压住了刚刚上涌的呕意，缓缓撑起身子，然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发烧吗？”陆沉继续问。
摇头……
“能坚持吗？”
摇头……
不对。
疯狂点头……
虽然已经这样了，江野还是希望能挽回点颜面。更何况是在只比自己帅一点点的人面前。
求求了，祖宗，帮不了忙就感觉上课去吧！我缓一会儿就起来！江野想着，深深叹了口气。
“去医务室。”陆沉的口气也是说一不二。
“好嘞好嘞，你先回，我这就去。”江野祈祷陆沉赶紧回去。
“我要监督你去找老周说明情况。”陆沉的声音还是正气十足。
苍天啊，那我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给您跪着呢！江野的脑子里闪过一千句“问候”的话。
“我保证，我肯定去，我待会儿……”
江野还在组织语言，一股淡淡的皂香飘来。陆沉半蹲在江野面前，语气冷冷地说：“上来。”
“啊？什么意思？”江野盯着陆沉的后背问。
“上来，去医务室。”
江野这才弄清楚情况，意思就是他一个大老爷们，需要被陆沉背着去医务室。
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我的一世英名绝对会被粉碎得连渣都不剩，江野想。
陆沉的脊柱弯曲，一节一节的脊骨顶着校服，露出痕迹。江野的手不自觉地向上抚去。
江野感受到陆沉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江野的手腕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裹挟，然后人就到在了陆沉的背上。
“诶诶诶！”因为重心不稳，江野险些要掉下去。
还在顾及面子的江野试图借此从陆沉的身上下去，他扭动起来像只泥鳅。
“你要是再乱动，我们两个都会摔倒。”陆沉扶着柱子说。
江野不想陆沉摔倒，一下子就止住了乱扭的身体，整个人服帖地趴在陆沉后背，感受着他突出的骨头和炽热的体温。
江野耳根发烫，他能感受到陆沉背部肌的轮廓穿透薄薄的校服传来的温度。皂香又浓了一些，让他胃部的疼痛缓了几分。
陆沉走得很稳，他的背部紧贴江野上腹，能微微感受到江野胃袋的抽搐。
阳光透过甬路两侧的梧桐树荫洒下来，陆沉数着步子，踩着细碎的光线向医务室走去。
背上那人的下颌几乎要贴紧陆沉的肩，燥热的呼吸刺穿陆沉的背，他的心跳也跟着步子一齐乱了。
“是你？怎么回事？”医生询问缩在床上的江野。
“18岁，十分钟前跑操后感觉恶心，胃绞痛。没吃早饭，凌晨三点吃了一罐凉掉的八宝粥。”
当江野还在支支吾吾时，陆沉已经清晰地阐述完了问题。
江野一脸吃惊地看着陆沉，没想到他对自己的问题描述的这么清楚且确切。
连医生都觉得吃惊。
“那个，性别男......医生，我不是哑巴......”江野试图挽回一些，为自己辩解。
“我确定你是男的，陆沉。”医生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现在说风凉话不太合适，但是......这次是你胃疼了？”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赵清捏着手里的笔问。
“什么意思？”陆沉站在床旁问道。
“诶——那个医生——我这个情况严重不严重啊。”江野打断了刚要开口讲话的医生。
“我先检查一下，看看是吃药还是扎针。”医生十分专业地准备对江野进行触诊。
“什么？还要打针！”江野一听这个，就差从床上弹起来，要不是因为浑身无力，早就跑出了医务室。
“我先看看，别担心。”医生安慰到。
“那我先回去了。”陆沉转身。
“诶同学——你不能走啊，我这里挺忙的，至少你得在这照看一下他啊？”
“没事医生，我自己在这可以的。”江野急忙说，“他回去还有事情。”
江野去医务室的次数不算少，最开始的时候怕有人担心，所以每次都是以同桌陆沉胃疼的名义去开药，毕竟他紧急情况下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名字就是这个了。到后来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但是形成的习惯也懒得改，就一直这样了。
江野害怕医生说露嘴，所以叫陆沉赶紧回。好在陆沉对这种事情比较迟钝，一般也很少关心人。
“那你先回去。”医生对陆沉说，然后跑去药橱那药，“你先把这个药吃了，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喂，周主任啊......”
江野一听，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从床上蹭下来，侧身听着医生的对话。学校里的周主任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年级主任兼班主任，周鹏。
“你哪个班的？”医生转头问。
“那个——五，五班。”江野假报班号。
班主任打电话不可能有什么好事，江野才不想承认。
“江野你个混小子，接电话。”周鹏“侦察队队长”的名号得来不虚，即使是隔着电话听见江野变了调的声音，他都能斩钉截铁地确认这人。
“你哪儿不舒服？”周鹏问。
一群班委跑到周鹏面前告状，说江野装病，还拐跑了陆沉，周鹏也不知道真假，所以准备打电话过来确认。他说着说着就有些不耐烦。
“我现在没事儿了。”
“那你去医务室干什么？”
“吃了药就好了。”
“你确定吗？需不需要给你奶奶打电话。”
江野怕奶奶担心，“确定确定，我现在就回去。”
江野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她奶奶身体不好，江野不想让她担心。
“医生，我没儿事了。”江野跳下床，准备离开。
“真的？这才刚吃了药，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啊。我还没检查呢。”医生举起来的手悬在半空。
“真没事。”江野笑笑，试图掩盖胃里的疼痛。
“你确定没事了？”医生看着江野有些虚浮的脚步问道。
“害，回去歇会儿就好了，本来也没必要去医务室。”江野笑起来眼睛眯着，很好看。
揽月楼是高二的教学楼，环形的连廊围绕一圈，老周的办公室单独一间，在顶楼的最北侧。
到最后江野还是没逃过和老周的面谈。
“你到你有没有生病？”老周拿着那个万年不变的茶水杯，皱眉盯着缩在门口的江野。
“张扬他们说你假装掉队，还诓骗陆沉带你去医务室？”周鹏缓了一口气，“我不是说不让你看病啊，只是明明上课时间，你不请假过去，自己不学习也就算了，还带着陆沉一起，咱们班的量化分被扣了多少你知道吗？”
周鹏一口气说了很那么多话，嘬了一口杯子里快要溢出的水，吐出一片碎茶。
他不是不让江野去看病，只是班委们都来讲江扬装病去医务室，他觉得还是有待考察一下情况，如果真的是江野不舒服，坚持留在医务室治疗也是没问题的。
“身体要紧吗？”老周还是担心自己的判断。
江野身子虚虚地靠在门框上，低着脑袋摇摇头。
江野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刚刚吃下去的药感觉并没有起作用，他的胃就像是一直被架在火上烤，灼烧至极，然后熟了之后再拿刀子割下来几片，又带着刺痛。想到这里，江野咽了咽口水。
“能坚持吗？”
“没问题老师，我现在一点事没有了。”江野展了展手臂，动作一瞬间停下，牵扯到胃的刺痛让他险些站不稳。
江野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你骗人的。”陆沉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不知道陆沉怎么做到的，每一个问句听起来都像是个陈述句。
下课时间，陆沉莫名其妙地飘到了教学楼的顶楼。
“你来干什么？”江野被陆沉的声音吓了一跳。
“交作业。”
“哦——”
陆沉和江野一前一后在走廊里晃，这么亮眼的帅哥，还是两个，惹得楼下文科班的不少女生驻足。
“所以你在骗人？”
江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骗陆沉，可是他又觉得陆沉不会相信他。
“逃避跑操而已，小问题，连累你了，对不起啊。”江野还是决定选择隐瞒。
“下节实验课。”陆沉撂下这话，拐弯下了楼梯。
江野颤抖了一下，坐在了台阶上，等待着这阵绞痛缓解。上一次实验课就因为胃疼逃到厕所，被老周拎出来骂了一通。江野想着，扶墙挪下了楼梯。
等江野走到实验楼的时候正好打起上课铃。十六中的上课铃根本就是摆设，在此之前的预备铃响起时，老师们就已经开始讲课了，好在江野“名声在外”，老师们通常冷嘲热讽一句也就罢休了。
江野捂着胃走到试验台的时候，除了隔壁台的陆沉正认真地制作着临时装片，而班里的其他人都在抬头盯着黑板。
毕竟实验是第一次做，一般同学就是先听老师讲完，再自己一点点摸索着做出来，但是偏偏陆沉就不需要，边听边做，老师讲完，实验就能完成个百分之九十，最后再调整一下，多做几组，结果基本没有问题。
化学老师在讲台眉飞色舞地讲着，注意力根本没有转移到江野身上。
“江野，你快看你桌子。”周叙因为打翻了一瓶试剂被罚站在教室最后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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