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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料到呢!
林琅辛一边颅内尖叫一边往市集外面跑,“系统!这怎么回事啊!”
好在他的背带牛仔裤是深色的,漏出来的水也透明,在夜色遮掩下屁股上的水渍并不显眼。
【叮叮叮!】
【任务倒计时二十分钟!】
“别在那倒计时了,我喝水会漏哇!”
【不关我的事,】系统说,【反正你任务完不成,就要挨电击。】
“这不是我完不成的问题,”林琅辛辩解,“谁也料不到我会漏水不是。”
【不管。】
“管管。”
【管不了一点。还剩十九分钟了哈。】
林琅辛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一跺脚从一个山洞口走出了锈蚀集市。
山里正下着雨,集市外面是一条不宽的土路,上面的泥被踩得脏兮兮的。沿街是一些看起来用草垛和泥土搭起来的小店铺,店前的招牌不知用什么发光材料,整条街上是湖绿、锈紫和铜黄色混在一起浑浊的光。
人们各自用各自的方法挡雨和赶路,有的撑着荷叶,有的甩着符纸,没有人理会雨中傻乎乎站着的林琅辛。
他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说起来,他的内脏应该已经不管用了,也不存在什么消化系统。人没有了内脏,嘴巴连着屁股也正常。
或许他应该搞点自然水源来喝。
他沿着面前的街道走,街道的尽头是更多交错纵横的栈道。管道那端的山壁被开垦成了梯田一样的山田,有成排的长叶片在晚风里徐徐扭动。
林琅辛沿着湿漉漉的栈道往上走,时不时有驮着厚厚虫甲的农民开着皮卡从他身边经过,卡车上面装着的的作物长得好像和浆果杂交了的麦穗。
他迈开腿在栈道上小跑起来。栈道是金属的,林琅辛艰难地抓着管道边上贴满符纸的扶手,翻山越岭地终于是到了灌溉区。
他在高处看见了一个大棚,上前绕着走了一圈,发现它连着一个喷水用的竹管。
【叮叮叮!任务倒计时一分钟!】
【五十九秒!】
【五十八秒!】
那就它了。
林琅辛在脑内真诚地和大棚主人道了歉,把脑袋凑上去,用嘴接住了其中一截竹管里的水。他蹲在那喝了好几口,估摸着有300毫升了才站起来。嗯嗯,这下应该没事了——
哗——
有事。水从他的裤管里全部流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三十四秒!】
【三十三秒!】
“谁在那里!”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棚里窜出来,声音尖尖的,有点耳熟。
林琅辛脑子里乱成一团,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用手指着他,气冲冲地向他走过来。是刚刚买走折耳根的那个女孩。
他在原地慌张地抖着裤腿,舌头和牙齿打着架,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走到他跟前。“你干什么呢!又是谁让你来给我的水里放痒痒粉!上次我的蘑菇全都挠痒挠坏了我还没找你们呢——”
“不是,不是,我只是——”
女孩走近了,“诶?你是刚才那个漂亮的折耳根小哥。”
【十五秒!】
【十四秒!】
“我没有干坏事,我就是很渴要喝水,我看这个管子里有水——”
“喝?”女孩瞪大了眼睛,“盘根区的水怎么能喝!快快快,你快抠嗓子眼吐出来!”
用不着,也来不及了。林琅辛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双手还在麻木地抖着已经不滴水的裤腿。女孩倒是没打算放弃的样子,伸手上来就想抠他的嘴。
“会生病的!快吐出来!快!”
女孩伸手的时候,林琅辛看见她手上还拿着之前那个奶茶杯。这个奶茶杯看起来装得很满,从锈蚀集市到这里,她似乎没有喝过几口。
【六!】
【五!】
【四!】
林琅辛盯着那个奶茶杯。
他把心一横,一把抢过杯子,把盖子一揭,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倒计时停止了。女孩的动作也停止了,她微微张着嘴,手还举在半空中,空气里安静极了,只有竹管上的水流声在窸窸窣窣地响。
“你……真是渴了。”
下一秒奶茶杯就掉在地上,林琅辛伸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好苦,非常苦,林琅辛的脸皱成了破抹布。
奶茶杯在地上转了半圈,露出杯子上“阿箬凉茶”四个字。
一时之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苦味把他的声带和食管都掐死了。谁能料到呢?林琅辛都预备好了里面可能是虫干糊糊,可能是菌菇榨汁,谁能料到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手上拿着一杯凉茶逛商场呢?
林琅辛一边跟着咳嗽,一边斜眼看人家。我说你为啥一口不喝呢!
“没关系没关系,”她安慰道,“这是好东西,是特别好的茶,就是苦了点。没事的没事的,这样你刚刚喝的脏水也没事了。”
【叮!宿主已完成喝水任务,奖励15点积分!】
【叮!生命值+0%,精神值-1%!】
【目前等级:E级,目前点数:-35,距D级还剩:25035点!】
25035?那他得喝将近1700次水。要死了,他得把嘉陵江喝干。
林琅辛的神志回来了一些。他听着系统清脆的播报声,先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屁股当然是湿的,但是是之前弄湿的,刚刚喝下去的凉茶没有漏。
他低头看了一圈,裤脚也没有渗出水来。
这凉茶喝了不会漏!
“我没事了,”他安抚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噢。”女孩不确定地看他两眼,“我叫司空诗桃。你真没事了?”
“没事,”林琅辛摆摆手,“我叫林琅辛,叫我阿辛就可以。我可以叫你诗桃吗?”
“可以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渴成这样,但下次偷偷下来盘根区的时候,这里的水可别再喝了。”
林琅辛眼睛一亮。对啊,这会不会是他喝什么漏什么的原因?不是他身体空了,而是像诗桃说的那样,“盘根区的水不能喝”。
那去找到这个阿箬煮茶时用的水不就可以了?
林琅辛点点头,“知道了。这样吧,我打算回去了,我们一起走?”
诗桃点点头,从小包包里掏出一个玉牌一样的东西,用手指拨弄上面的符文纹路,接着把它放在耳朵边。
嗯……小灵通?
“呀通叔哇,哎,是桃桃。对对,还是得借一下您的骨牌。区大门不是早就关了嘛……好,好,烂柯洞第五洞口见。”
这个所谓的第五洞口是一个由扭曲的树们用树干和根系围起来的树洞,林琅辛远远地看了好几眼,搞不明白这些树干何以扭曲成这个样子,层层叠叠的枯树枝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呼呼的风声。
通叔扎着一条花头巾,穿着老头背心和麻布长裤,裤腿用白色绷带缠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他嘴里叼着一条自己搓的烟,蹲坐在一个虬结的树根边,正跟旁边一个穿着脏兮兮长衫的老头说话。
“那位就是通叔了,一个棒棒妖。”诗桃说,“和他说话的是樵爷,是个朽木妖。”
“桃桃来啦,”樵爷先开的口,声音摧枯拉朽的,“要回去呢。”
“樵爷你们可得小心了,”诗桃立刻接话,“有人在悬圃园搞破坏。”
樵爷摆摆手,他那关节里仿佛有老木门的吱呀声,“早不种了。污染,土坏了,种不动。”
“盘根区不比以前了,”通叔站起来,“你还是少下来。最近又要搞选举,谁知道会选出个什么样的区长。要我说,几个候选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盘根区以后只会更差。”
诗桃点点头,咬着嘴唇沉吟一会儿,“通叔,樵爷,要不然你们跟我去缠腰区吧。阿箬肯定会帮你们的。”
阿箬?阿箬凉茶那个阿箬吗?
通叔冷哼一声,把烟在地上踩灭。“现在还有谁认他覃箬啊?覃箬让我们待在上面,博格达能同意不?缠腰区其他人能同意不?况且我在这儿还有家呢,还有街坊呢。难道整个盘根区的人都一块搬上去?”
“走吧,”他背过身去带路,“你,和你带的这个缠腰区的小少爷,以后都少下来。”
诗桃回头看一眼林琅辛,示意他跟着通叔一块走。
通叔带着他们从刚才他坐着的那个树根往上走。那是一根相当粗大的树根,三个人可以并排走。从这棵树的树根跳到那棵树的树根,林琅辛青苔上滑了好几跤。
一直走出去很远,林琅辛才看见这些树根的主人。那是一群以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生长起来的大树,树干和地面的夹角看着不超过十五度。通叔带着两人穿行在这些树中间,弯弯绕绕地来到一个闸机前面。
这个闸机里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突兀,因为它前后左右既没有同伴也没有遮挡,在这片倾倒的古森林里就这么贸然地立着。
一个机在这神气地挡什么呢。
通叔拿出一个牛骨一样的小牌子在闸机口刷一下,闸机的挡板晃晃悠悠地打开。
“总之,”通叔叮嘱,“选举完成之前还是不要下来了。你的蘑菇我帮你看着,不包活。”
诗桃还想说点什么,被通叔一把推到了闸机后面。接着他转向林琅辛,“你也是,瓜娃儿少往危险的地方跑,给自己弄一身泥像什么样。”
林琅辛给通叔道了谢,穿过闸机,连忙跟上诗桃。
诗桃一边踢树枝一边往前走,林琅辛在边上赔了个笑脸,“你在生气吗?”
“有点生通叔的气,”诗桃说,“我好歹也是修灵院二阶毕业,又不怕危险。”
那我咋知道,林琅辛心想,修灵院二阶毕业生很厉害吗?那我985肄业大学生怎么说。
两个人在倾倒森林里走了好一会儿,诗桃的气也渐渐消了。
“懒得走了。”她停下来,“走出这片森林就是幽藤缆车总站,我们缩地千里过去吧。”
缩地千里?你们上学学这个?
林琅辛抠抠脑袋,“呀,可是我不认识路。”
“没事,那我拉着你。”
林琅辛有点紧张,又不好攥紧人家女孩子的手,就握着拳,随着人家拉他的手腕。诗桃从小包包里抓了一把什么,抬头看着林琅辛,“不好意思啊,我还没学会无声施法,然后我吟唱很难听……”
好专业的名词啊。
诗桃闭上眼,开始吟唱:
“星斗移苔纹,
坤舆缩寸岫。”
她手里的东西开始沁出月白色的光,那光随着吟唱如泉水一般倾泻在地上,在石板上描摹符文。
“步虚蹑云根,
九锁启灵囿。”
符文完成了,在两个人身周画一个圆,圆内迸射出刺眼的强光。那光照得林琅辛看不清楚圈外的任何景象,诗桃拉着他的手,“幽藤总站是……东南方向,来,走一小步……”
林琅辛跟着诗桃向着东南方迈出一小步,迈进了圈外的黑暗里。等他把另一只腿从背后收回来,发光符文消失了,两人走出最后一顶树荫。
妈妈呀,我缩地千里了!
夯实的土地底下逐渐露出了石脊,大块大块的岩石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粗壮藤蔓,一直蔓延到前方的崖壁。
崖壁底下泛着青白的光,边上是一个张灯结彩的大站台,站台看着像个巨大的旋转木马,顶上用霓虹灯拍写着“缠腰区幽藤总站”。
只是上面挂着的不是木马,而是一个个车厢。
诗桃回头看了一眼林琅辛,转身就匆忙跳上了一个,“那我们有缘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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