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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前些日子是我的生辰,锦程提议来花船,我推脱不过便答应了,谁知锦程路上遇到一个背着一把刀的少年,非要看人家的刀,那人不肯,当街就推了锦程,虽也没伤着,但锦程气不过,叫了家丁,把那少年给绑来了花船,关进了货舱里……,我们在船上玩了几天,就在三天前,锦程不见了,本来我也没在意,谁知锦程家丁来说,关在船舱里面的那个少年也不见了,我本来以为锦程有什么急事,没和我说便下了船,但我找了三日,都没有人见过锦程……我猜是那个少年绑走了锦程。”宋缘深说。
“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子裳问。
“人长得好看,背着一把刀,看上去像个练家子,穿一身黑色衣服,那衣服也很破旧”宋缘深说,“只不过被抓来的时候,好像受了重伤,人没什么精神!”
“长得好看?有多好看?”子裳问。
“说实话,我一个男子见了那少年,都忍不住看两眼!”宋缘深说。
鬼使神差的,子裳拿出了符栖的画像,“是他吗?”
“诶!像!”宋缘深惊奇不已,“怎么,这人也犯了别的案子?”
“去货舱看看,把抓人的家丁叫来”子裳说。
宋缘深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路,众人来到了船尾的一间船舱。
船舱堆着厨房所需的蔬菜、肉类和破旧桌椅等杂物,其余地方仅余四五人站立。
船舱有很新的被弯刀砍击的痕迹,痕迹中间深,两边浅,看样子是弯刀。
“这地方发生过打斗!”
“那个被绑上船舱的人,所背着的刀是何种刀?”子裳问。
“有刀鞘,是黑色的,刀柄上还有金色的纹路”宋缘深说
“这刀偏直还是偏弯一些?”子裳听宋缘深的回答说不到点子上,便问。
“弯如弦月,不像普通的刀。”宋缘深说。
子裳突然想起,在西围村,符栖背着的也是一把黑色弯刀。
“没道理啊!张锦程把那小子关进货仓的时候,刀已经被锦程拿走了,他怎能还能用自己的刀在这里和锦程打斗啊?”宋缘深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刀痕,是他用自己的刀砍的?”子裳道。
“因为后来我去锦程屋里的时候,那把刀也不见了!”宋缘深说。
没一会儿,张锦程的家丁到了。
“就你们去抓的人?”子裳见面前几个人,武功不高,只不过会点拳脚。
“是,郡主,我家公子在大街上看见那个黑衣服的,就让我们上去抓,我先拦住他,把他按在地上,那小子也不反抗,我们就把他捆起来了,捆完我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那小子受了重伤!”一个家丁说。
“抓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子裳问。
“五天前!”家丁说。
符栖从西围村离开后受了重伤,然后被张锦程抓上了船,从船上逃出后,又被刑部的人抓了……
子裳探查之后,返回了武德司,询问了符栖的情况,侍从说符栖的病好多了。
看来符栖说自己死不了,是真的。
子裳进了武德司监牢,武德司监牢建在地下,说是监牢,实则是审理案犯所在,若案子一结,武德司监牢中的案犯便会移给顺天府或刑部关押,但是进了武德司监牢之后,活着出去的人很少。
符栖蜷缩在牢笼一角,似在熟睡。
侍从给子裳开了门,子裳走到符栖面前,轻轻蹲下,符栖睁开了眼睛。
“你还真的命大!”子裳说着,声音略显疲惫。
符栖挣扎着想起身,事实上却只有手指动了一下。
“张锦程曾把你抓上花船,是不是?”子裳问。
“是”符栖轻声说出一个字。
“张锦程在何处,你可知道?”子裳又问。
意料中的,符栖并没有答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子裳有些微怒,手掐住了符栖的脖子,使力捏紧,“我不信这样你也死不了”
符栖一口气喘不上来,本应该满脸通红,可他的脸仍是惨白。
“再掐就真死了!”西门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懒懒的靠在门上说。
子裳松开了手,转身出了监牢。
……
“张锦程的事情,我有意外收获!”出了武德司刑狱,西门宴跟上来问道。
“什么意外收获?”
“张锦程失踪七天前,在当铺当了一堆金银首饰,你猜那些首饰是谁的?”
“别卖关子!”
“和佳郡主陈婉婉的!”西门宴道,“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张锦城会去当掉陈婉婉的首饰?我也好奇,于是查了一下两人的关系,他们有婚约,并非父母之命,他们俩感情好着呢!”西门宴从怀里拿出一叠书信。
书信之中,两人谈古论今,语句间能感受到互相的爱意。
“陈婉婉虽是郡主,但常年待在太后身边,最近听说要被送去北国和亲!”子裳道。
“正是!”西门宴继续说,“张锦程从当铺拿钱之后,去了皇宫一趟,见了皇子慕明,估计是以此为由头,去宫里见一面陈婉婉,出宫后家都没回,去了关口,之后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再出现就是前天,宋缘深生日那天。我今日带着人来关口附近问有没有人几天前见过张锦程,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婉婉见了吗?”子裳问。
“还没有!陈婉婉跟着皇后在宝华寺礼佛!”西门宴道。
“明日去佛寺一趟,我去见一下陈婉婉!”子裳道。
……
宝华寺景致甚美,子裳被皇后身边的老太监带入宫内。
说话间已来到太后禅房前,房前守了上百金甲御林军,子裳卸了身上佩剑匕首方才进去。
屋内焚龙涎香,转进屏风,皇后正闭目礼佛。
子裳下跪行礼,不敢惊动皇后,只在一旁跪着。
子裳跪了一炷香时间,皇后睁开了眼眸,掌事宫女宛润才上前去通报。
皇后起身,“你这孩子,来了也不吱声,快起来吧。”
“谢皇后。”子裳叩首之后起身。
皇后轻呡一口茶,“听说张锦程那孩子失踪了,有消息吗?”
“回皇后,人尚未找到。”子裳道。
“我知道你想来找婉婉问话,也不瞒你,张锦程这一失踪,婉婉日日落泪,我看了也是不舍。她在佛寺诵经,你去吧!”太后道。
“是。”
子裳从皇后处出来之后,只觉紧绷的神经方才放松一些,被风一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方绕过假山,只听身后树中有窸窣人声,子裳手按在了身边的剑柄之上。
“谁?”
树后露出白色裙摆,裙摆为宫中才用的蜀绣,子裳这才放下了手。
只见一身着白裙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姿婀娜,貌如西施,只一双丹凤眼眸生生哭得有些红肿。
这人便是和佳郡主陈婉婉。
“你为何在此?”子裳奇道。
“只听得郡主在办张家公子的案子,想问那案子的进展现今如何,不知郡主可否告知。”陈婉婉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似在极力耐着哭腔。
“还在查。”
陈婉婉踌躇半晌,似有很多话欲说却未说,“那便劳烦郡主了。若是,若是锦程有什么消息,还想麻烦郡主说与我。”说着陈婉婉行礼便要走。
“有一事还想问你。”子裳拦下了陈婉婉,“武德司在当铺查到,张锦程当了一些首饰,那些首饰有些来自宫中赏赐,查到是你的。”
陈婉婉脸色忽得变了一瞬。
“他当完首饰后,便去了关口,见了什么人,你可知道?”子裳道,“又或者我换个问题,他要去干什么需要钱的事情?要当了你的首饰来办?”
“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他十日前来见我,只说要做生意,需要钱,我便将首饰给他,没想到这么些日子都没有音讯……如今人去了那等凶险之地,里面发生何事,人是否平安却也不知……”
陈婉婉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身子几乎僵直。
“婉婉郡主怎会说,张锦程处于那等凶险之地?郡主口中的那等到底是哪等?”子裳问道,
陈婉婉隔了一瞬,“锦程被掳走,所处之地定当凶险万分,郡主何故如此发问……”
陈婉婉话还没说完,子裳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我只知道张锦城失踪,你却说他被掳走?谁告诉你的?婉婉郡主若是真的知道什么,还请告知……”
陈婉婉一听此言,脸色霎白。
“张锦程的事情,如果你知道什么,你最好告诉我,武德司还可以给你找一个活人回来”
子裳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却一字一句敲在陈婉婉心上,片刻陈婉婉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莫再哭了,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陈婉婉忽得软倒在地,哭着道,“郡主何必苦苦相逼,我与此事并无干系。”陈婉婉说着将一张信纸塞在了子裳手中。
子裳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纸,陈婉婉此举缘由让子裳惊出一身冷汗,此处有他人的眼线?皇后的?皇帝的?还是各个皇子亲王的?
陈婉婉起身之后,用帕拭泪,似乎一副不堪其辱般的模样奔出了树林。
子裳将陈婉婉的信藏于袖中,离开了宝华寺。
山下,西门宴在等子裳。
“问出什么了吗?”西门宴和子裳进了马车内。
子裳将密信递给了西门宴。
西门宴拿着信,小声读了出来,“婉婉亲启,从家父处知,去北国和亲一事已定,无转圜余地,我定不能让你受此辱,现已招募一批死士,不日便可将北国蛮夷杀之……只玉石尽数变卖,日后定偿。”
“杀之?杀谁?”西门宴拧着眉头,“乖乖,他不会去杀陈婉婉未来的夫君,北国的康炙王子?”
西门宴冷静了一下,又低声道,“招募死士,所以张锦程去关口是为了找杀手!对啊,雇杀手是要钱的!”
“去关口探查!”子裳对马车外的侍从道。
……
几日间没有休息,子裳有些许疲惫,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没多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进了马车,男人长得尖嘴猴腮,见了子裳忙跪地行礼。
这人叫猴子,是关口一带买卖信息的人,很多武德司暗卫查不到的消息,他这里却可以。
马车空间小,猴子就一直跪着。
“郡主,您让小的查的已经查到了,张锦程是来过关口,但没找杀手,而是出关了,出关后在酒楼和一个北国人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猴子说。
“没了?”西门宴问。
“没了!”猴子肯定道。
猴子说的消息按字算,他爱财如命,说没,那就真的没了。
“见过这个人吗?”子裳睁开眼睛,拿出了那张符栖的画像。
“哎呦!”猴子接过画像,“这人我还真认识!他被人一路从北国追到关口,过了关口,往都城去了!追他的人是北国人,武功高的很,只不过这个人的武功也高的很!”
“北国人为什么追他?”子裳问。
“北国人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猴子一副你好看得起我的样子。
子裳示意西门宴给他钱,西门宴将几锭黄金给了猴子,便让他走了。
子裳和西门宴连夜回了都城,一入都城,武德司侍从急急来报。
“郡主,户部府库失窃,丢了千两黄金,皇宫内的皇城司指挥使西门子玉,被打板子下狱了!陛下找不到您,一怒之下,让郡主停职,此事交给刑部全权督办。”
户部府库失窃,子裳第一反应是这与张锦程的失踪是否有关系,因为张锦程的父亲是户部尚书。
“皇城司指挥使西门子玉,那不是……”西门宴的哥哥吗?,子裳眉头一拧,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上一世国库失窃这事,也没查出个结果来,最后西门子玉被革职,公孙家也唇亡齿寒,还被圣上猜忌。
皇城司守着宫内,却能让国库失窃,西门子玉作为指挥使严重失职,无怪乎会把西门子玉下狱!
西门宴一听此事,二话不说,下了马车驾马回府。
子裳和西门宴因入武德司,此职并不光彩,为此公孙家和西门家震怒,认为子裳和西门宴有辱门楣,所以二人也不常回家,如今出了此事,看西门宴反应,还是在意家中亲人的。
可是子裳呢?
自己的家人是否在意……
“去皇宫,我要见陛下!”子裳叹了口气道。
见陛下,去请罪……
天子一怒,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平息?
……
子裳入宫并没有见到皇帝,而是等到了一百脊杖。
行刑毕,天已微微亮,上早朝的官员能看到前元殿门口跪着的子裳。
她跪的笔直,一身玄黑色衣服,若不是从衣服内滴出的血珠,谁都不知道子裳挨了脊杖。
官员陆续从子裳身边走过,没多久,子裳听见朝堂上皇帝因国库被盗案暴怒。
而后下朝。
宝公公来子裳面前,笑眯眯的说,“郡主起来回去养伤吧,陛下的意思,暂时革去你的武德司指挥使之职,武德司一应事务,由太监营代管!”
“谢陛下体恤!”子裳叩首,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郡主,老奴真为你不值啊!”宝公公走到子裳身边,“今日公孙家的人,西门家的人都看见郡主你受罚,却无一人看你,朝堂上更无一人为你说话!真让老奴心疼啊!”
子裳听了,冷笑一声,“能得宝公公心疼,还要什么别人!”
话毕,子裳离开。
最后从朝堂出来的沈止,一直看着子裳。
她比以往走得慢了,拳头紧紧握着,血珠浸染她的衣袍,所过之处,染上片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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