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青砚迷阵

  晨光刺破晨雾时,林砚秋终于看到了青砚镇的轮廓。镇子坐落在青山脚下,镇口的石牌坊上刻着“青砚镇”三个大字,可那字迹却像被水泡过般模糊,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气——邪墨的痕迹。

  “不对劲。”墨狐从他肩头跳下来,鼻尖凑到石牌坊前嗅了嗅,“这字上的心劲被抽走了,连带着刻字人的记忆,都被蚀纸妖吞了。”

  林砚秋伸手摸了摸石牌坊上的字,指尖触到的地方冰凉,没有半点墨的温度。他刚想收回手,就听见镇子深处传来混乱的叫喊声,像是有人在争吵,又像是在哭喊。

  “走,进去看看!”林砚秋加快脚步,刚踏入镇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街边的酒旗上,“酒”字只剩半边;商铺的招牌要么字迹全无,要么只剩模糊的墨痕;几个村民正围着个卖包子的摊贩争吵,摊贩手里的账本上,连一个能看清的字都没有。

  “我的包子钱!你明明欠我五十文!”一个村民涨红了脸喊道。
  “胡说!我昨天才给过你三十文!”摊贩急得直跺脚,可账本上只有一片空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收没收钱。

  “是蚀纸妖干的。”墨狐的声音沉下来,“它们吞了文字,也吞了和文字相关的记忆,所以村民才会混乱。”

  林砚秋心里一紧,刚想上前解释,就听见头顶传来“簌簌”声。他抬头一看,只见无数黑色墨雾从屋顶、树梢钻出来,落地化作一只只蚀纸妖,尖牙上还挂着撕碎的书页,密密麻麻地围了过来。

  “不好!是蚀纸妖群!”墨狐的毛瞬间炸起,“快用残砚写‘墙’字筑盾!”

  林砚秋来不及多想,赶紧从怀里掏出残角砚,摸出松烟心墨飞快研墨。墨汁刚蘸满笔尖,他就将全部心思凝在“墙”字上——他要保护这些村民,要守住青砚镇的文字,不能让蚀纸妖再作恶!

  “墙!”

  金色的“墙”字从纸上跃出,落地化作一道厚厚的石墙,将林砚秋和村民们护在后面。蚀纸妖群撞在石墙上,发出“砰砰”的巨响,石墙上顿时出现一道道裂纹。

  “心劲不够!”墨狐急声喊道,“你刚才赶路消耗太多,心劲没跟上!”

  林砚秋咬紧牙关,想再注入心劲加固石墙,可手臂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就在这时,一只体型比其他蚀纸妖大两倍的妖王突然冲了出来,狠狠撞在石墙上。“咔嚓”一声,石墙裂开一道大缝,碎石飞溅,妖王的爪子已经伸到了林砚秋面前。

  “砚秋小心!”墨狐突然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妖王的爪子。爪子划过墨狐的脊背,白色的毛瞬间被染黑,墨狐发出一声痛呼,摔在地上。

  “墨狐!”林砚秋眼睛通红,抓起毛笔就想冲上去,却被村民拉住了。
  “小娃娃,你快逃!我们老骨头了,不怕这些怪物!”刚才争吵的村民挡在他面前,手里握着锄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出事!”林砚秋挣脱村民的手,再次蘸满墨汁。这次,他想起了母亲的话,想起了苏先生留下的残纸,想起了墨狐的牺牲——他的心意越真,心劲就越强!

  “墙!”

  这一次,金色的“墙”字比刚才亮了三倍,石墙瞬间加厚,不仅补上了裂缝,还长出无数尖刺,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蚀纸妖刺成了墨雾。妖王见撞不开石墙,转身想扑向旁边的村民,林砚秋赶紧写了个“缚”字,金色的绳索缠住妖王的四肢,将它牢牢捆住。

  “快跟我走!”林砚秋拉起受伤的墨狐,朝着镇子深处跑去。村民们也跟着他跑,蚀纸妖群在后面紧追不舍,黑色的墨雾染红了半边天。

  跑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林砚秋看到前方有座破庙,庙门虚掩着,门口的“土地庙”三个字虽然模糊,却还能看清轮廓。“快进庙!”他拉着墨狐冲进庙门,村民们也跟着进来,赶紧关上庙门,用石头顶住。

  庙里面布满灰尘,正中央的土地公神像已经倒塌,只有一个香炉还完好地放在供桌上。墨狐趴在地上,脊背的伤口还在渗黑墨,它嗅了嗅空气,突然抬起头:“香炉里有灵墨的味道!”

  林砚秋赶紧跑过去,只见香炉里的香灰中,掺着些淡金色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刮下香灰,倒在残角砚里。香灰刚接触砚台,残角砚突然发出一阵金光,砚台表面浮现出几行字:“第一块碎墨在镇西碑林。”

  “是灵墨碎片的线索!”林砚秋又惊又喜,赶紧把香灰收好,“墨狐,你怎么样?能走吗?”

  墨狐挣扎着站起来,摇了摇尾巴:“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碑林肯定有玄墨派的人守着,你得小心。”

  村民们围了过来,刚才挡在林砚秋面前的村民递给他一个布包:“小娃娃,这里面有我们攒的干粮和伤药,你拿着。我们知道碑林在哪儿,我带你去!”

  “谢谢大叔。”林砚秋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他给墨狐敷上伤药,又简单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口,就跟着村民往镇西走。

  镇西的碑林藏在一片松树林里,几十块石碑整齐地排列着,石碑上刻着各种字迹,有楷书、行书、草书,可大多都被邪墨污染,字迹模糊。林砚秋刚走进碑林,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墨味——玄墨派的人果然在这里。

  “谁让你们进来的?”一个黑袍人从石碑后面走出来,手里握着邪笔,正是之前在柴房遇到的那人,“看来上次没把你抓住,倒是让你找到这里来了。”

  “是你!”林砚秋握紧毛笔,“灵墨碎片在这儿,你休想拿走!”

  黑袍人冷笑一声,挥起邪笔:“就凭你?今天就让你和你母亲一样,死在这儿!”他笔尖的墨汁化作无数墨箭,朝着林砚秋射过来。

  林砚秋赶紧写“盾”字,金色的盾牌挡住了墨箭,可墨箭太多,盾牌上很快就布满了裂纹。就在这时,墨狐突然喊道:“看石碑!碑文中有灵墨封印口诀!”

  林砚秋顺着墨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刻着“守”字的石碑上,除了“守”字,还有几行细小的字迹,因为被邪墨覆盖,之前没看清。他赶紧蘸满墨汁,写了个“清”字,金色的光芒驱散了石碑上的邪墨,细小的字迹终于显露出来——“心为墨本,灵为墨魂,念动则封,碎墨归位。”

  “是封印口诀!”林砚秋赶紧念了出来。口诀刚念完,刻着“守”字的石碑突然发出金光,石碑缝隙中钻出一缕淡金色的墨雾,落地化作一块灵墨碎片,悬浮在半空中。

  林砚秋伸手去接,就在指尖碰到碎片的瞬间,石碑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二十年前,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站在封墨台前,手里握着和他一样的残角砚,腰间挂着块墨玉佩,正是母亲!她面前是翻滚的邪墨,女子将心劲注入残砚,写下“封”字,邪墨瞬间被封印,可她自己也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金光,融入了封印中。

  “母亲!”林砚秋伸手想抓住画面中的母亲,可画面却像水泡般碎了。灵墨碎片落在他手中,温热的触感传来,残角砚突然震动起来,似乎在呼应碎片。

  “原来你母亲是上一任守砚人。”墨狐的声音带着感慨,“她为了封印邪墨,把自己的心劲都耗尽了。”

  林砚秋握紧灵墨碎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回来了,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他要完成母亲未完成的事,彻底净化邪墨,守护好墨山海和人间的文字。

  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走灵墨碎片:“多谢你帮我找到碎片!等集齐三块,邪墨君就能解封了!”

  “把碎片还我!”林砚秋急得冲上去,却被黑袍人甩过来的墨汁泼中。他刚想挣扎,就听见墨狐喊道:“用‘水’字!水克墨!”

  林砚秋赶紧蘸满墨汁,写下“水”字。金色的水流从纸上跃出,浇在黑袍人身上。黑袍人身上的邪墨遇水,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痛得大叫,手里的灵墨碎片掉在了地上。

  林砚秋趁机捡起碎片,拉着墨狐就跑。黑袍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喊着:“你们跑不了!黑笔翁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迟早要被邪墨吞噬!”

  林砚秋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他知道,拿到第一块灵墨碎片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第二块、第三块,还有玄墨派的黑笔翁在等着他。可他不害怕,因为他有残砚,有墨狐,有村民们的支持,还有母亲留下的勇气和责任。

  跑回破庙时,村民们赶紧关上庙门。林砚秋把灵墨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残角砚的裂纹里,碎片刚嵌进去,砚台的裂纹就淡了些,金光也更亮了。

  “墨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找第二块碎片?”林砚秋问道。
  墨狐趴在供桌上,舔了舔伤口:“刚才黑袍人提到了黑笔翁,他是玄墨派的骨干,肯定知道第二块碎片的下落。不过我记得,第二块碎片应该在墨河,那里有灵墨守护兽,我们得小心。”

  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残角砚,又看了看破庙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知道,明天又将是一场硬仗,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能守护文字,能完成母亲的心愿,再大的困难,他都能克服。

  村民们给林砚秋和墨狐端来热水和干粮,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刚才混乱的村民,此刻已经安静下来,有人还拿出自己珍藏的墨锭,递给林砚秋:“小娃娃,这是我家祖传的墨,心劲足,你拿着用。”

  林砚秋接过墨锭,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青砚镇的村民,还有更多守护文字的人,都在和他一起对抗邪墨。

  夜色渐深,破庙里的油灯亮着微弱的光。林砚秋坐在供桌前,手里握着残角砚,灵墨碎片在砚台里发出淡淡的金光。墨狐趴在他身边,已经睡着了,脊背的伤口虽然还疼,却不再渗黑墨。

  林砚秋轻轻抚摸着残角砚,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他在心里默念:“母亲,我拿到第一块灵墨碎片了,接下来我会去墨河找第二块,我一定会完成您的心愿,守护好墨山海和人间的文字。”

  窗外,蚀纸妖的叫声渐渐远去,可林砚秋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明天,他将踏上前往墨河的路,去面对更强大的敌人,去寻找第二块灵墨碎片。而他怀里的残角砚,也将在这场冒险中,渐渐显露出它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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