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小龙女之绝情谷篇

　　公孙止见她应得从容，喉头不自主地吞咽一下，忙喝道：“布阵！”十六名绿衫弟子应声而动，四张金丝渔网倏然展开，如流云合拢，霎时间刀光钩影织成密网，将小龙女围在核心。远处李莫愁拂尘轻摇，暗以传音之术对小龙女笑道：“这老狐狸终于亮出家底了——师妹正好叫他们见识，什么叫‘天罗地网难缚仙’！”

　　小龙女身陷渔网阵中，但见金光流转，四张巨网如活物般交错翻飞。她试以掌力击网，那渔网却柔韧异常，浑不受力；欲以剑锋破之，网上金丝竟坚韧无比，刀剑难伤。十六名绿衣弟子步履如飞，依八卦方位轮转，网缘利刃时时欺近，逼得她如白蝶穿花，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

　　公孙止见渔网阵渐收合围之势，捻须轻笑：“龙姑娘，这金丝渔网乃寒铁混以天蚕丝所织，纵是神兵利器亦难斩断。若肯认输，公孙止立时撤阵。”小龙女眸光清冷，忽并指如剑，一道凛冽剑气自指尖激射而出——嗤然声响，正中东南角执网弟子肩井穴。那弟子闷哼倒地，渔网顿时一滞。

　　不待公孙止呼喝，一名候补弟子已疾步抢上，接掌渔网空缺。周伯通在旁拍腿大叫：“妙极！这分明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功夫！女娃娃竟连这门绝学也使得出来！”小龙女指端连点，又一道剑气破空，此番弟子早有防备，侧身惊险避过。然渔网阵收缩愈紧，网上刀钩寒光瘆人，竟将她逼至演武场角落。

　　渔网阵精妙之处渐显：

　　1. 刚柔并济之困：渔网柔韧化解掌力，金丝坚韧抵抗刀剑，使寻常武功难施

　　2. 天衣无缝之阵：十六人依五行八卦移位，一人倒则候补瞬至，如潮水般永无缺口

　　3. 刀网合一之险：网上密布倒钩利刃，触肤即伤，纵有绝世轻功亦难全身而退

　　公孙止见阵势渐成，缓步近前道：“龙姑娘可知？你能以指力遥击，已属不凡——但若破不得阵眼，终是徒劳。”小龙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指尖剑气忽敛，竟如寒潭凝冰般静立不动。周伯通急得抓耳挠腮：“小丫头莫要认输！赶紧想法子！”

　　小龙女眸光一凝，声如寒玉击冰：“公孙谷主看好了，我不再留手。”话音未落，她双手十指倏然展开，指尖真气流转，竟化作十道斑斓气劲，如虹如练，穿透渔网间隙，直射十六名弟子膝弯要穴。但听惊呼连连，执网者应声而倒，连候补弟子亦被余劲波及，顷刻间渔网委地，竟无一人能立。

　　周伯通跳脚惊呼：“这不是一阳指！是六……六脉神剑！当年我随师兄赴大理，段皇爷曾叹此技失传百年，不想今日重现江湖！”他抓耳挠腮，忽又顿足：“不对不对，六脉神剑需强劲内力，这女娃娃怎似信手拈来？”

　　公孙止面如白纸，金刀黑剑险些脱手：“内气外放，凝劲成剑……这已是传说中‘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他踉跄退步，忽见小龙女指尖残虹未散，演武场地竟被剑气犁出十道深痕。李莫愁拂尘轻扫，掩唇笑道：“谷主现在可知，我师妹方才不过与你戏耍罢了。”

　　小龙女身形翩然落地，衣袂不染尘埃，淡淡道：“破此渔网阵，又何须拘泥招式？纵是刚猛劲力，亦可一力降十会。”

　　小龙女双掌倏合，衣袂无风自动，一股磅礴气劲自丹田涌起，化作龙形金光破空而出。但见金龙鳞爪贲张，啸声如雷，直撞演武场石墙——轰然巨响间，丈余高墙竟如酥饼般坍塌，碎石烟尘冲天而起，谷中群鸟惊飞。

　　公孙止骇然后退三步，蜡黄面皮微微抽动。他强压心悸，抚掌朗笑：“柳姑娘真乃天人！这掌力开山裂石，只怕当年西楚霸王扛鼎之勇亦不及此！”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喉结不自主地滚动，“寒谷陋墙能试神功，实乃三生有幸……却不知姑娘这般惊世武学，师承何派？”语虽热络，袖中指尖已掐入掌心。

　　周伯通却蹦跳着拍手叫嚷：“错啦错啦！这是丐帮镇帮之宝降龙十八掌！老顽童在华山绝顶见洪七公使过——”他忽然揪住胡须歪头嘀咕，“可这女娃娃的掌力刚猛尤胜老叫化……怪哉！怪哉！”

　　就这般，周伯通也在绝情谷暂住了下来。公孙止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打小龙女的主意，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一抹清冷白影，但凡得隙，便寻些由头近前搭话，只盼能多留片刻。

　　这日午后，公孙止正假意指点弟子练剑，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亭中静坐的小龙女。周伯通恰从一旁蹦跳而过，见状嘻嘻一笑，扯着嗓子喊道：“公孙谷主，你闺女都这么大啦，自个儿胡子也白了一大把，怎的还整日盯着人家年轻姑娘瞧？莫非是想学那老牛吃嫩草？”他声音洪亮，惊得几只山雀扑棱棱飞起，周遭弟子纷纷低头忍笑。

　　公孙止顿时面皮紫胀，手中金刀险些脱手，强笑道：“周兄说笑了……在下不过尽地主之谊。”却见周伯通一个筋斗翻上亭柱，倒悬着身子对他挤眉弄眼：“老顽童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般黏糊的地主之谊！你且说说，是这绝情谷的茶水特别香，还是柳姑娘的衣裳特别白？”话音未落，人已嘻嘻哈哈踏着树梢远去，唯留公孙止僵立当场，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日正午，几名绝情谷弟子抬着一位昏迷女子匆匆而入。那女子云鬓散乱，衣衫染血，面容虽苍白，却掩不住清丽绝俗之姿，细看之下竟与小龙女有五分相似。公孙止甫一见之，竟怔在原地，目光发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待那女子悠悠转醒，泣诉身世道：“小女子为逃婚约，不幸受伤……家中逼我嫁给花甲老翁，宁死不从竟遭毒打……多谢公孙先生救命之恩，来世愿当牛做马以报。”语声柔弱，眼角泪光盈盈。

　　不待公孙止回应，周伯通忽从梁上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嚷道：“老不羞的听真切了！人家姑娘说的是当牛做马，可没说要与你拜堂成亲！”说着一个筋斗翻落在地，指着公孙止涨红的脸哈哈大笑：“你盯着人家瞧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莫非还想学那戏文里的英雄救美，趁机讨个便宜媳妇？”

　　公孙止被说中心事，顿时面皮紫胀，强压怒意道：“休要胡言！公孙止岂是乘人之危之辈？”却忍不住又偷瞥那女子一眼。

　　一旁李莫愁冷笑传音于小龙女：“这老色胚倒会装模作样，眼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不过数日，公孙止便软硬兼施，迫那女子下嫁。那女子见谷主虽年岁稍长，终究强过花甲老员外，只得含泪应允。公孙止喜不自胜，三日后便张灯结彩，欲行大礼。孰料喜宴前夜，那女子竟以白绫自缢于房中梁上。

　　周伯通闻讯，一个箭步冲至公孙止面前，指着鼻子骂道：“老不羞！逼婚索命，天理难容！你这绝情谷主做得忒不地道！”声如洪钟，震得檐角铜铃作响。

　　小龙女闻言，素手轻拍案几，声如寒玉：“老顽童，此乃绝情谷家事。我等客居于此，岂可妄加指责？那女子自寻短见，与公孙谷主何干？”语虽斥责，眼底却无半分波澜。暗地里，一道传音入密已送至老顽童耳中：“今夜子时，谷东最大松树下，传你两门好玩武功。”

　　周伯通眼珠一转，扮个鬼脸，嘟囔着“不好玩不好玩”，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公孙止见小龙女当众维护，只道她有意相护，心下窃喜，却不知松林之约已定。

　　夜色渐深，绝情谷中万籁俱寂，唯闻风吹叶落之声。小龙女与周伯通一前一后悄然而至谷东那株巨松之下，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银辉。

　　小龙女立于清辉之中，低声道：“那公孙止表面谦谦君子，实则心术不正，逼死弱女，我辈岂能坐视。”言罢，自袖中取出一只素白瓷瓶，“此乃‘玉露凝霜散’，无色无味，撒于衣衾之上，触肤则奇痒难耐，十二时辰方解。老顽童，你可有胆量与他添些烦恼？”

　　周伯通一见那瓷瓶，双眼放光，如获至宝，嘻嘻笑道：“好玩好玩！这等妙物，正合老顽童脾胃！不过……”他话锋一转，扯住小龙女衣袖，眼巴巴道，“好姑娘，你日间那手引得老顽童自己打自己的功夫，还有那滑不溜秋的步法，可得先教我！”

　　小龙女知他脾性，若不先遂其愿，这瘙痒粉之事怕也难以尽心。她眸光微动，颔首道：“也罢。那借力打力之法，名为‘斗转星移’，乃姑苏慕容氏绝技，讲究以敌之力还施敌身，精妙处在于洞察劲力来势，引其偏转，如北斗星辰，移形换位。那闪转腾挪的步法，名为‘凌波微步’，源自逍遥派，依易经六十四卦方位而行，步法精妙，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能于千军万马中避实击虚。”

　　说着，她自怀中取出两本薄册，封面古雅，字迹苍劲，正是《斗转星移》与《凌波微步》的心法要诀。“心法在此，你好生研习。切记，武功之道，在于明理悟性，而非徒具其形。”

　　周伯通接过秘籍，喜得抓耳挠腮，当即借着月光翻看几页，口中念念有词：“妙极！妙极！比老顽童自创的空明拳又有趣得多！”他忽地合上书本，宝贝似的揣入怀中，一把抓过那瓷瓶，信誓旦旦：“龙姑娘放心！管教那公孙老儿明晚睡得‘舒舒服服’，浑身痒得跳起舞来！老顽童去也！”话音未落，人影已如轻烟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龙女见周伯通欲耍赖推脱，袖中素手轻捻，声如寒泉乍凝：“且慢。”二字甫出，老顽童已如中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她眸光流转，似月映幽潭，将铜锣敲打、散布消息的细节一一分说，末了轻声道：“公孙止逼死孤女，江湖自有公论。你且让绝情谷皆知，那女子宁死不嫁老翁的刚烈，与谷主强娶孤女的卑劣。”

　　周伯通却就地一滚，扯住她衣角叫道：“不好玩！这等热闹事须得两人同去！你若不敲锣，老顽童便躺这儿睡到天亮！”小龙女眉尖微蹙，语声骤冷：“你当真不去？”

　　“当真。”周伯通无赖道。

　　小龙女忽而唇边浮起一丝清浅笑意，曼声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周伯通如遭雷击，面皮霎时灰白，双手乱摇急道：“住口住口！我明日独去便是！”话音未落已窜出三丈，又缩着脖子回头偷觑。小龙女拂袖转身，语气忽转轻缓：“听话。若再推诿，莫怪我念完《九张机》全篇……”

　　周伯通连连作揖，几乎哭出声来：“柳姑娘饶命！老顽童包管办得妥帖，教那公孙老儿羞得钻地缝！”说罢抱头鼠窜，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翌日清晨，绝情谷中忽闻铜锣震天，周伯通身形如灵猴般在屋檐树梢间纵跃，扯着嗓子喊道：“公孙止逼婚索命，假仁假义！好好一个姑娘，教你逼得悬梁自尽！”声若洪钟，惊得谷中飞鸟四散。公孙止闻声冲出，面如酱紫，厉喝弟子擒拿，奈何周伯通步法诡谲，每每于渔网阵合围前泥鳅般滑脱，反将一众弟子绕得晕头转向。

　　当夜，公孙止卧榻忽起奇痒，如万千蚁噬，抓挠至天明，脸上身上皆血痕斑驳。原是周伯通潜入房中撒下“玉露凝霜散”，老顽童隐于梁上窥看，见其狼狈之状，险些笑出声来，暗道：“这可比跟黄老邪玩粪坑有趣多了！”

　　公孙止羞愤交加，命弟子以草席裹尸，将“女子”弃于乱葬岗，黄土一抔了事，连块木牌也未立。是夜月冷星稀，小龙女悄然而至，素手轻抬，那草席中尸身竟凌空浮起，随即化作一段焦枯松木——原是她以所造的假身，只为逼公孙止现出原形。

　　小龙女深知周伯通天真烂漫、最喜玩闹的性子，便寻了个时机，在他耳边轻轻点拨了几句绝情谷中那些“好玩”却碰不得的物事，诸如丹房里的奇巧炉火、芝房内的珍异灵芝，以及书房剑房中的诸多摆设。周伯通一听，果然心痒难耐，觉得这谷中竟有这许多“玩具”，当下便摩拳擦掌，决心要好好戏耍一番这看似道貌岸然的公孙谷主。

　　周伯通行事，全凭一时兴起，毫无章法可言。他闯入丹房，见弟子们正专心守护丹炉，觉得无人理他，甚是无趣，竟飞起一脚将丹炉踢翻。转到芝房，见到那株数百年的灵芝，只觉得形状有趣，便伸手一折为二，浑然不觉此物珍贵。到了书房剑房，更是将公孙止视若珍宝的典籍、兵器视为碍眼的“破烂”，或撕或烧，引得谷中一片大乱，他自己却乐得哈哈大笑，觉得这比什么都好玩。

　　这一切，都隐隐符合了知晓原著剧情的小龙女和李莫愁的预期。而周伯通自己，则在尽情玩闹、搅得绝情谷天翻地覆之后，心满意足，只觉得完成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残阳西坠，林间暮色如墨汁般层层浸染。归巢倦鸟掠过树梢，翅风扫落几片枯叶，正飘至少女雪白的衣袂旁。小龙女独立虬松之下，清音穿透薄暮：“老顽童。”

　　枝桠应声簌动，周伯通倒跃而下，鬓发沾满草屑却眸光晶亮：“女娃娃专挑野林子寻我，定有新鲜玩意儿！”

　　小龙女袖中滑出一卷帛书，纸页被暮色镀上赤金。周伯通展卷疾扫，忽将书册掷向半空：“甚么阴阳倒乱刃！运劲如老牛拖车，变招似冻僵的蛇——比老顽童的空明拳差十万八千里！”
　　“此乃公孙止压箱底的功夫，”小龙女玉指轻扬，三叠书册如扇面展开，“另有闭穴功破解法、铁掌功精要，各三百册。”

　　周伯通倏然瞪眼，忽如顽童见蜜糖般拊掌大笑：“妙极！那老不羞的见绝学烂了大街，怕要气得七窍喷血！”

　　“闭穴功予甲，铁掌功予乙，”小龙女眸中寒星微闪，“有人得双册，有人仅单卷，更有人半字不见。余者散入膳房蒸笼夹层、柴垛草隙、药庐丹灶之下……”衣袂忽卷起满地落叶，“再以松针覆其痕。”
　　周伯通拍腿喝彩：“纵使公孙止掘地三尺，也分不清是弟子私藏还是天降秘籍！”

　　初更梆响，两张人皮面具覆上容颜。小龙女青丝尽藏化作黑脸樵夫，周伯通黏须束发状若驼背老翁。两道魅影贴地飞掠，巡夜弟子但觉胁下微麻，未及呼喝已僵如木偶。帛书滑入衣襟时，惊飞的夜枭正刺破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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