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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
8月27日，梅西回来了。
瓜迪奥拉是在停车场遇见他的。早上七点，天还没完全亮，甘伯体育城笼罩在薄雾里。瓜迪奥拉刚停好车，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奥迪R8。
梅西从车里出来，背着包，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但他晒黑了，北京的阳光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
两人隔着三个车位对视。
“教练。”梅西先开口。
“欢迎回来。”瓜迪奥拉说，声音比预想的要哑。
他们一起走向训练基地。清晨的空气很凉，梅西打了个哈欠。
“时差？”瓜迪奥拉问。
“有点。”梅西揉揉眼睛，“但我昨天就回巴塞罗那了。”
瓜迪奥拉停下脚步：“昨天？”
“嗯。”梅西也停下，“想早点调整状态。”
队医说他可以多休息两天的。但他回来了，比任何人都早。
“金牌带回来了吗？”瓜迪奥拉问，试图让对话轻松一点。
梅西笑了：“在家里。我妈要供起来。”
“母亲都这样。”
“您的母亲也是？”
瓜迪奥拉想起家里那个摆满他球员时代纪念品的房间：“比你妈还夸张。”
梅西的笑容扩大了一点。晨光打在他脸上，瓜迪奥拉看到他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
更衣室里，其他人看到梅西都很惊喜。
“英雄回来了！”皮克大喊，给了梅西一个熊抱。
梅西不太自在，但还是回抱了一下。然后是普约尔、哈维、伊涅斯塔，每个人都要说几句。梅西一一回应，但眼睛不时瞄向办公室的方向。
瓜迪奥拉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这一切。
“偷看可不是好习惯。”比拉诺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瓜迪奥拉没有转身：“我在观察球员状态。”
“观察？”比拉诺瓦走到他身边，“你只观察了一个人。”
瓜迪奥拉关上百叶窗：“有事吗？”
“训练计划。”比拉诺瓦递过一份文件，“梅西需要单独恢复训练吗？”
“不用。”瓜迪奥拉想都没想，“他可以跟大部队。”
“你确定？他刚打完奥运会。”
“我了解他。”
比拉诺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你了解他。”
训练开始。梅西确实有些疲惫，触球不如平时精准，跑动也略显迟缓。但他在坚持。每一次冲刺，每一次对抗，都咬着牙完成。
中场休息，瓜迪奥拉走过去：“需要休息吗？”
梅西正在喝水，闻言抬头：“不用。”
“里奥，逞强没有意义。”
“我没有逞强。”梅西擦擦嘴，“我只是想踢球。”
“在北京踢得还不够？”
梅西沉默了一下：“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梅西看着他，眼神很认真：“这里有您。”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梅西先移开视线：“我是说，您的战术体系，我需要适应。”
“当然。”瓜迪奥拉干巴巴地说，“战术体系。”
哨声响起，下半场开始。梅西跑开了，留下瓜迪奥拉站在原地。
那天的训练课出奇地长。瓜迪奥拉不断调整阵型，让球员们反复演练。梅西被放在了伪9号的位置上，这是瓜迪奥拉为他设计的全新角色。
“不要固定在禁区里。”瓜迪奥拉在场边喊，“回撤，拉扯，创造空间！”
梅西心领神会。他开始频繁回撤到中场，然后突然前插。这种打法完全颠覆了传统中锋的概念，连队友们都有些不适应。
“他在干什么？”埃托奥皱眉。
“革命。”哈维说，眼睛发亮。
训练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走了。梅西留下来加练任意球，瓜迪奥拉站在球门后面看。
第一脚，打在人墙上。
第二脚，高出横梁。
第三脚，擦着立柱出底线。
“放松。”瓜迪奥拉说，“你太紧了。”
梅西调整呼吸，第四脚，球划出完美的弧线，撞在横梁下沿弹进球门。
“漂亮。”瓜迪奥拉鼓掌。
梅西没有庆祝，而是看着他：“教练，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您为什么选择我？”
“什么意思？”
“伪9号。”梅西走近一点，“您完全可以买一个真正的中锋。”
瓜迪奥拉思考了一下：“因为你不是普通球员。”
“很多人都这么说。”
“但他们说的和我想的不一样。"瓜迪奥拉看着他，"他们看到的是你的天赋。我看到的是你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改变足球的可能性。”
梅西愣住了。夕阳西下，训练场被染成金色。瓜迪奥拉站在逆光里，轮廓有些模糊。
“压力很大。”梅西说。
“我知道。”
“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我们就一起失败。”瓜迪奥拉说得很平静，“但至少我们试过。”
梅西低头踢了踢草皮：“您真奇怪。”
“哪里奇怪？”
“别的教练都想要现成的东西。您却想要创造。”
“也许吧。”瓜迪奥拉笑了，“或者也许我只是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梅西抬头，夕阳在他眼睛里闪烁：“那您呢？您能陪我走多远？”
这个问题太危险了。瓜迪奥拉知道梅西在问战术配合，但听起来像是别的什么。
“尽我所能。”他最后说。
梅西点点头，捡起足球：“再练几个？”
“好。”
他们练到天完全黑下来。守门员教练早就走了，瓜迪奥拉亲自站在门线上。不是真的守门，只是想离梅西更近一点，看清他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最后一个球打进后，梅西说：“够了。”
两人收拾器材，并肩走向停车场。路灯已经亮了，影子拖得很长。
“教练。”快到停车场时，梅西突然说。
“嗯？”
“谢谢您等我回来。”
瓜迪奥拉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不，”梅西摇头，“不只是工作。”
他们站在停车场入口，彼此看着对方。八月的巴塞罗那还很热，但夜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晚安，里奥。”瓜迪奥拉先开口。
“晚安，教练。”
梅西走向他的车，瓜迪奥拉站在原地，直到奥迪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回家的路上，瓜迪奥拉一直在想梅西的问题：您能陪我走多远？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会困扰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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