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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下午三点的老城区,阳光被连片旧楼切割得支离破碎。宋时锦把警车停在巷口拐角,指尖捏着战术手套的扣带往下压了压,耳麦里传来队员确认点位的声音:“头,东巷口两个放哨的已经盯住了,后门有铁栅栏,小张正准备剪锁。”
他抬眼扫过巷子里斑驳的墙皮,墙根处几个裹着棉袄的闲散人员正频频往深处瞟,手指在口袋里动得发紧。“别惊动他们。”宋时锦声音压得低,脚下踩着碎石子往巷内走,“一组从正门突,二组跟我绕后,注意门窗,别让里面的人跳窗跑。”
走到挂着“便民杂货铺”招牌的门店前,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暂停营业”,门缝里却漏出昏黄的灯光和隐约的骰子声。宋时锦冲身后比了个手势,队员立刻贴紧墙面。他屈起指节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传来粗哑的嗓音:“谁啊?不卖东西了!”
“查燃气的。”宋时锦语气平稳,指尖已经按在门把手上。里面顿了两秒,接着是脚步声靠近的动静,门刚拉开一条缝,宋时锦手腕一用力就将门撞开,身后的队员瞬间涌了进去。
烟雾缭绕的地下室里,十几张折叠桌拼在一起,满桌的现金和筹码散落着,七八个人正围着赌桌尖叫,看见穿警服的人冲进来,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往桌底钻,有人抓起筹码往怀里塞,还有个光头男人抄起椅子就往门口砸:“别他妈过来!”
宋时锦侧身躲开椅子,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往下压,“咔”的一声脆响,男人疼得闷哼出声。“老实点!”他把人按在桌上,眼神扫过混乱的人群,“都蹲下!双手抱头!谁再动一下,就不是简单的治安处罚了!”
队员们已经控制住大半人,小张正用手铐把几个试图翻窗的人扣住,喊着:“头,里面还有个小隔间,锁着呢!”宋时锦松开手,让队员把光头男人押走,自己走到隔间门口,抬脚踹在锁芯处,木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
隔间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慌慌张张地往密码箱里塞账本,看见宋时锦进来,手一抖,账本掉在地上。“王老板,躲这儿算账呢?”宋时锦弯腰捡起账本,指尖捻过泛黄的纸页,“这月流水不少啊,够你蹲几年的了。”
男人脸色惨白,伸手想抢:“警官,误会!都是朋友间玩玩……”宋时锦侧身避开,把账本递给身后的队员,抬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往门外推:“是不是误会,到局里再说。”
走到巷口时,阳光已经斜斜地挂在楼顶上,被押出来的赌徒排成一列,引得居民远远围观。宋时锦掏出手机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让派车来接人。
宋时锦站在扫完的赌场门口,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开楚黎枫的号码,等对方接通时,他正看着队员把最后一个赌徒押上警车。
“楚检”他的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现在往城西派出所跑一趟,去提审那个叫林三的——赌场里管放高利贷的,刚从赌桌上抓的,他跟张志强的欠条上有重合的指纹。”
宋时锦刚要挂电话,听见楚黎枫在那头轻嗤了一声:“我说宋支队,你这是把我当跑腿的用?刚从看守所出来,鞋跟还没沾稳地,又要往派出所跑。”
宋时锦的嘴角勾了点极淡的笑,声音里带了点刻意的“无辜”:“谁让你是‘楚大检察官’,提审的手续比我们快半拍,换别人去,说不定林三都能在派出所里睡个回笼觉。”
电话那头先传来楚黎枫冷淡淡的声音:“城西派出所的流程我熟,但林三要是嘴硬,你最好提前把赌场的转账记录备好——别等我带了人回来,你这边还拿不出关键证据。”
宋时锦指尖顿了顿,看着远处警车的警灯,语气带了点调侃:“楚大检察官这是担心我效率?还是怕今晚得陪着加班?”
“我只关心案子,”楚黎枫的声音没半点波澜,“半小时后我到派出所,你处理完现场尽快回局里,审讯室的监控我会提前调出来。”
“行,”宋时锦扯了扯沾着灰的警服下摆,“对了,回来的时候绕个路,楼下老面店的牛肉面,我要加蛋加肉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一句极轻的回应:“知道了,别让我回来时,还看见你在现场跟队员闲聊。”宋时锦笑着挂了电话。
看守所门口
楚黎枫推开车门,皮鞋踩在看守所门口的水泥地上,发出轻而稳的声响。
门口值班的年轻辅警原本正低头整理登记本,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手里的笔“啪”地收进笔帽,腰杆下意识挺得笔直,连带着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半分:“楚检,您来了?里面刚把林三提进审讯室,我这就带您过去。”
楚黎枫跟着辅警穿过走廊,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声音被墙壁吸走大半,只剩轻而沉的回响。
推开审讯室门时,林三正低头抠着桌沿的木纹,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没藏好的慌。楚黎枫把案卷袋放在桌上,没急着开口,只是指尖在袋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声音不大,却让林三的肩膀下意识缩了缩。
“张志强死前最后一次借高利贷,是你办的手续,”楚黎枫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落在林三攥紧的手上,“欠条上的指纹比对结果,十分钟前刚传到我手机里。”
“10月17号晚上8点到10点,你在哪?”楚黎枫的声音没有起伏,翻开案卷的动作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三猛地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带着急辩的沙哑:“我在老王家打麻将!三个人都能给我作证!我是去找过李磊要那笔三万块的赌债,但我就踹了他门两脚,他一个无业游民,死了我找谁要债去?那钱可是我攒的装修款!”
林三搓着手,声音发紧:“在家…在家看电视,邻居能作证!我就是催过他几次钱,没杀人啊检察官!”
楚黎枫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语气没起伏:“死者生前半个月,有人说他总往别处跑,凌晨才回,见过的人都没看清他具体做什么。”
林三一愣,猛地抬头:“我也听说了!上次我堵他要钱,他慌慌张张的,好像藏着什么事,问他就支支吾吾…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楚黎枫没接话,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下,目光落回笔录,指尖的凉意仿佛漫进空气里:“接着说,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林三攥着桌沿,语气带着哭腔:“真不是我!他欠我三万块,我杀了他找谁要去?我傻啊!”
楚黎枫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扫过他泛红的眼尾:“傻不傻要看证据,但你现在这副急着撇清的样子,倒像怕我们查你别的事。”
林三脸色骤白:“我能有什么别的事?”
“谁知道。”楚黎枫笔尖在“死者生前行踪诡异”那行字下划了道线,声音没高半分,却戳得人发疼,“毕竟能把债主当祖宗躲的人,背后藏的未必是欠钱这点小事——你说,他会不会是怕你发现他藏的东西,才故意躲着你?”
林三喉结滚了滚,眼神飘向墙角,楚黎枫看在眼里,又补了句:“当然,也可能是你根本没找对他藏钱的地方,急得乱咬罢了。”
这话让林三瞬间炸毛,又被楚黎枫冷得像冰的眼神逼回去,只剩指尖微微发抖。
林三被刚才的话噎得没缓过劲,手指抠着桌角的划痕,声音发虚:“最后一次……大概是上周三,在他小区门口堵到的。”
楚黎枫指尖的笔顿了顿,抬眼时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冷意:“小区门口?具体哪个位置?有监控吗?还是说,你又想编个模糊的地点,等我们查不到就翻供?”
“真在门口!就是那个卖水果的摊子旁边!”林三急忙辩解,额角渗出细汗,“我跟他吵了两句,他说过两天就还,我看他那样子不像骗我,就放他走了……”
“不像骗你?”楚黎枫轻嗤一声,“他欠你钱躲了三个月,一句‘过两天’你就信了?林三,你要么是心大,要么是当时就知道他活不了几天,没必要追得太紧——你选哪个?
林三脸色“唰”地褪成纸色,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楚黎枫的眼神钉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黎枫看着林三僵在原地的模样,指尖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笔,金属笔杆在灯光下闪过冷光:“选不出来?没关系,我们会调小区门口的监控——顺便查查你说的那个水果摊,上周三有没有人见过你跟死者争执。”
林三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监控肯定有!你们去查!我当时还跟摊主说了两句话!”
“哦?是吗?”楚黎枫抬眉,语气里的凉意又添了几分,“这么确定?刚才问你具体位置时,你怎么没想起来提摊主?不会是现在急着找‘证人’,才临时编的吧?”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三头上,他张了张嘴,先前的底气瞬间泄了大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就是刚才没多想……”
楚黎枫没再追问,只是低头在笔录上添了一行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提审室里格外清晰。等他再抬头,目光扫过林三慌乱的眼神,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没关系,我们会去核实。但要是查出来你在撒谎——林三,你该知道,妨碍调查的罪名,可比单纯的债主身份麻烦多了。”
林三的肩膀突然垮了,双手撑着桌面深深埋进掌心,指缝里漏出带着颤音的话:“我……我没跟摊主说话,是我刚才慌了才瞎编的……”
楚黎枫没说话,只是把笔轻轻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提审室里格外刺耳。
林三猛地抬头,眼白布满红血丝,声音拔高又迅速压低:“但我真没杀人!上周三堵他的时候,他兜里掉出来个东西——黑色的小盒子,上面有道银纹,我刚想捡,他就跟疯了似的抢回去,还推了我一把,说再跟着他就不客气!”
楚黎枫终于有了些反应,指尖敲了敲桌面,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黑色盒子,银纹。什么样的银纹?盒子多大?他抢回去的时候,表情是怕你看见,还是怕盒子被弄坏?”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林三愣了愣,用力回想:“就是……像个小锁的纹路!盒子比烟盒小点!他当时脸都白了,是怕我看见!我当时还骂他装神弄鬼,现在想……他那时候就不对劲了!”
楚黎枫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目光却始终锁着林三:“还有别的吗?他抢完盒子,说了什么,或者往哪个方向走了?”
林三使劲抓了抓头发,脸上满是懊恼:“没看清!他抢完盒子就往小区里钻,步子快得像后面有狗追!我本来想跟上去接着要,可他拐进那个有路灯的巷子后,再找就没影了!”
楚黎枫的笔顿在纸上,抬眼时目光更冷了些:“没影了?是你追丢了,还是他故意绕路躲你?”
“我哪知道!”林三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又很快蔫下去,“那小区跟迷宫似的,我只去过他楼下一次,还是半年前!再说他跑的时候头都没回,我跟到巷子口就不敢走了——万一他藏在里头偷袭我怎么办?”
“怕偷袭?”楚黎枫轻嗤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堵人要钱的时候倒不怕,追两步就怕了?是真怕,还是觉得没必要追了?”
林三被问得一噎,脸涨成猪肝色,却没敢再反驳,只是闷着头嘟囔:“本来就没必要……他都说过两天还了……”
楚黎枫盯着笔录上“黑色盒子”的标注看了两秒,笔尖最后在页脚签上日期,合上本子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起身时动作没半分拖沓,目光扫过还在低头嘟囔的林三,声音冷得像没掺一点温度:“今天先到这,后续有问题会再传你。”
林三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点慌乱的希冀:“检察官,我都说完了,这能证明我没杀人了吧?”
楚黎枫没回头,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方,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能不能证明,看证据,不是看你说了多少——别再琢磨编瞎话,浪费我们时间,也浪费你自己的。”
话音落时,门“咔嗒”一声合上,将林三还没出口的辩解彻底关在提审室里。楚黎枫走在走廊上,指尖还残留着笔录纸的凉意,他拿出手机拨通宋时锦电话,语气简洁:“查死者小区那处有路灯的巷子,重点找上周三前后的监控,另外,排查‘黑色带银纹小盒’的相关线索。”
宋时锦捏着手机,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干脆:“楚黎枫那边刚传来消息,死者林三提了个黑色银纹小盒,你现在带两个人去张志强家,重点搜这个东西,挖地三尺也得找着。”
电话那头的陆野瞬间拔高了音量,满是哀嚎:“不是吧宋队?刚从城郊凶案现场回来,我鞋上的泥还没蹭干净呢!张志强家那破小区连个电梯都没有,爬六楼搜东西,这是要我半条命啊!”
宋时锦靠在椅背上,嘴角勾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怎么?副支队长这体力,爬个六楼还得喘?要不我跟局里申请,给你配个轮椅,推着你去搜?”
“别别别!”陆野连忙告饶,声音瞬间软了下来,“我去还不行吗?”
顾晴抱着笔录本,脚步匆匆追到宋时锦身后:“宋队,王虎那边油盐不进,问啥都装哑巴,再耗下去能把审讯室的空气聊凝固。”
宋时锦停下脚步,指尖揉了揉眉心:“行,我去会会他。顺便让食堂留份盒饭,别等会儿审完,咱们的警员先饿晕在里头。”
说罢他接过笔录本翻了两页,往审讯室方向走,还不忘回头调侃:“跟他说,别对着王虎吹胡子瞪眼了,他那凶样,吓不住老油条,倒能把新来的实习生吓着。”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宋时锦坐在桌后,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王虎:“认识张志强吗?”
王虎下意识地攥紧了裤缝,眼神飘向墙角的监控,喉结动了动才开口:“认识,就是……就是一起玩过牌。”
“只是玩过牌?”宋时锦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却没半分温度。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叠得整齐的欠条,指尖一推,白纸黑字在桌面上滑出轻微的声响,停在王虎面前。
“借款人张志强,出借人王虎,金额拾万元。”他一字一顿地念,目光始终锁在王虎脸上,“他欠你十万,三个月没还。上周有人在赌场看见你把他按在桌上,说‘再不还钱,就卸你一条胳膊’——这也叫‘一起玩过牌’?”
王虎的肩膀猛地一缩,他原本挺直的背瞬间塌了半截,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起伏着,双手在桌下绞成一团。
“我那是气话!”他的声音拔高了些,又慌忙压低,带着辩解的慌乱,“他总拖着不还,我手头也紧,那天喝了点酒,一时冲动才说的……”
“没办法?”宋时锦没等他说完就打断,眼神骤然锐利,“张志强死的那天晚上,有人在他楼下看见你徘徊了将近半小时。你说你当晚回家了,但你家小区的监控,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三点,没拍到你回去的身影。”
“我没有!”王虎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白,声音里的颤音藏都藏不住。他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像是想证明什么,却又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我就是去催债!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我以为他躲着我,就走了!真不是我杀的!我哪敢杀人啊!”
旁边记录的顾晴停下笔,侧头看向宋时锦,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晰:“宋队,我们查过王虎的行踪。张志强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而王虎在九点半左右离开张志强家楼下后,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烟,便利店监控拍到了他,之后他去了朋友家打麻将,直到凌晨两点,那几个朋友都能作证——他那天晚上没时间作案。”
宋时锦没立刻说话,手指依旧轻轻叩着桌面。他看着王虎额角渗出的冷汗,看着他眼神里的恐惧和慌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你没杀人,但你没说实话。除了催债,你还跟张志强有什么牵扯?别等我把证据都摆出来,你再后悔。”
宋时锦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王虎不敢与他对视,慌乱地移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那副心虚的模样,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王虎”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另一边死者家中客厅地板上摊着翻开的纸箱,衣物、书籍散得满地都是,副支队长陆野蹲在衣柜角落,指尖叩了叩积灰的隔板,指腹蹭到一层薄灰,又空着手抬起来,腕间的手表在杂乱的光线下闪过冷光。
“陆队,这边抽屉全翻遍了,别说黑色银纹盒,连个带锁的小匣子都没见着!”一个警员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这张志强生前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总不能揣兜里带进水泥里了吧?”
另个警员附和着叹气:“床板夹层、天花板吊顶、甚至墙缝都敲过了,啥都没有。他这屋子看着比出租屋还素净,除了生活必需品,连件像样的私人物品都找不到,也太反常了。”
陆野站起身,掸了掸裤腿上的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书架——只有几本翻烂的旧杂志,连书脊都褪了色。他皱了皱眉:“楚检说那盒子比烟盒小,说不定藏在咱们没注意的死角里,比如……电器内部?”
话音刚落,负责检查厨房的警员探出头:“微波炉、冰箱、甚至旧收音机都拆了后盖,里头只有线路板和灰尘,连张纸片都没有!这老陈要是当间谍,藏东西的本事绝对顶尖——该不会早就把盒子转移给别人了吧?”
陆野没说话,走到客厅正中央,看着满室狼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死者生前行踪诡秘,连债主都躲着,这盒子肯定藏着关键线索,没理由找不到。”
“陆队,要不咱们再扩大范围?比如楼下垃圾桶、楼道杂物间?”有警员提议,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
陆野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往墙上靠了靠,没好气地笑:“扩大范围?等会儿物业该来收咱们物业费了——再说垃圾桶昨天刚清过,你想在垃圾站里刨?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刑侦副支队长街头翻垃圾,疑似失业’。”
正说着,他手机震了震,是宋时锦发来的消息,问搜查进度。陆野盯着屏幕叹气,指尖飞快打字:“报告宋队,六楼爬了,墙敲了,电器拆了,就差把地板掀了——目前收获:三枚旧硬币,一张过期粮票,以及满裤腿的灰。”
宋时锦捏着手机,听完陆野带着疲惫的汇报,:“辛苦你们了,六楼爬下来确实耗体力。找不到也别着急,张志强既然能藏得这么深,肯定不会轻易露痕迹。”
电话那头陆野的声音松了些,带着点无奈:“主要是屋里太干净了,连点多余的私人物品都没有,感觉像早就准备好要搬空似的。我们再在楼道里排查一圈,实在没有就撤。”
“不用多耗了。”宋时锦翻了翻桌上王虎的审讯记录,语气干脆,“王虎这边刚审完,没问出和盒子相关的信息,只说老陈生前确实总躲着人。你们先撤回来,把现场照片和搜到的硬币、粮票整理好,回头一起给楚黎枫送过去,说不定能从这些细节里找出点关联。他随既挂了电话
市局会议室的灯已亮了近三小时,桌上案卷呈扇形铺开,咖啡杯底结着圈深褐色印记。宋时锦将死者通话记录拍在桌面,指尖点向屏幕里反复出现的陌生号码:“这个号码在案发前三天跟死者联系过五次,但机主信息是假的,查不到任何实名认证记录。”
楚黎枫刚从看守所回来,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手里攥着杯凉透的咖啡。“死者是无业赌徒,常年泡在赌场,欠了不少债,”他把咖啡杯搁在桌上,“我们查了赌场里跟他有过节的三个人,还有五个明着催债的债主,分头审了两轮,所有人的口供都对得上,时间线更是严丝合缝。”
宋时锦扯了扯领带,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嫌疑人关系图——每个名字旁都标着“无作案时间”。“张志强最后一次露面是在赌场,监控拍他凌晨一点离开,之后就没影了,”他声音沉了些,“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可那几个跟他最僵的,要么在赌场守账本,要么在家睡觉,小区监控都能作证,没人有时间把他运到郊区工地,还能用水泥封进预制板。”
楚黎枫揉了揉眉心,合上案卷:“死者没家人、没正经朋友,除了赌就是欠债,看着仇人一堆,偏偏没人有作案时间,”他语气里带着无奈,“难道凶手是凭空冒出来的?总不能是水泥自己把人封进去。”
办公室里只剩空调的微弱声响,阳光慢慢移过桌面。宋时锦盯着案卷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再查一遍死者死前一周的通话记录,说不定我们漏了什么——不是没人有时间,是有人藏得太好。”
宋时锦向后靠在椅背上,扯了扯警服领口,语气透着烦躁:“死者的社会关系我们筛了三遍,生意上的仇家、家里的亲戚,就连多年没联系的同学都查了,没一个人有明确动机。”他看向楚黎枫手中的笔记本,“你那边呢?有没有在程序上找到突破点?”
楚黎枫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面轻敲:“目前所有证据都卡在‘谁能接触水泥罐’和‘动机’这两个点上,既没有直接指向嫌疑人的物证,也没有能串联时间线的证人。”
宋时锦把案卷往桌上一推,指节抵着发紧的太阳穴。窗外暮色漫进来,映着他没喝完的冷咖啡,一整天翻遍的证据像团乱麻,连点线索都没抓住,连叹气都透着无力。
夜风卷着深秋的凉意扑在脸上,宋时锦把警服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台阶下警车顶灯还在闪,他偏头避开那片晃眼的红,脚步碾过落叶时发出细碎的声响,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宋支队?”
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宋时锦脚步一顿,回头时恰好见楚黎枫站在梧桐树下,温和的气质里藏着检察官特有的沉稳锐利。
他目光落在宋时锦紧绷的侧脸,了然地笑了笑:要不要去吃甜品?算是我报答你早上送我回市局”
楚黎枫的话刚落,宋时锦正掏车钥匙的手顿了顿,指腹在冰凉的金属上蹭了蹭。他抬眼瞥过去,眉峰挑得有点高:“大晚上吃甜的?”嘴上这么说,却已经转了身,朝路边的路灯走了两步,影子被拉得老长,“哪家?别太远,我家猫还等着喂。”
楚黎枫眼尾先勾了点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递过去:“巷尾那家新开的,主打低糖,你家猫的晚饭时间还能赶上。”
宋时锦扫了眼屏幕上的地址,把车钥匙揣回兜里,脚步往人行道内侧偏了偏,正好让楚黎枫走在更亮的那片光里。晚风裹着烤栗子的香飘过来时,他忽然开口:“上次你说这家有款海盐焦糖卷,别到时候又抢我盘子里的。”
“谁抢你了?”楚黎枫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浅影,“明明是你自己吃不了甜,每次剩半块都塞给我。”说话间已经拐进巷口,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宋时锦推开门时回头补了句:“这次我能吃完,你别惦记。”
暮色把临街的玻璃窗染成暖琥珀色时,宋时锦推开门的手顿了顿,楚黎枫跟在身后,黑色外套肩头还沾着些夜露的凉,却先一步抬手替他撩开垂落的门帘,金属挂钩轻撞出细碎声响。
宋时锦把一勺芒果班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指了指楚黎枫面前没动过的提拉米苏:“你点了又不吃,当摆件?”
楚黎枫抬眼,银框眼镜后的目光凉丝丝的:“甜得发腻,像你刚才分析案情时,硬把两个没关系的线索扯在一起,牵强。”
“我那是合理推测。”宋时锦放下勺子,挑眉,“总比某些人强,对着份证词抠了半小时语法,生怕漏了个‘的’字。”
“证据链容不得半点模糊,不像你,靠直觉办案。”楚黎枫端起柠檬水抿了口,语气没起伏,“上次要不是我发现证人笔录里的时间矛盾,你早把嫌疑人放错了。”
宋时锦啧了声:“行,楚大检察官最严谨。那你倒是说说,刚在支队,谁对着监控里的影子看了十分钟,还以为自己在断案?”
“那是观察步态特征,”楚黎枫放下杯子,指尖在杯壁敲了敲,“不像你,盯着监控里的便利店招牌,问我哪家的关东煮好吃。”
“我那是缓解压力!”宋时锦瞪他,“总比你连吃块蛋糕都要算卡路里,活得像台精密仪器强。”
楚黎枫终于抬眼,视线扫过他面前空了一半的餐盘:“精密仪器至少不会吃撑了。”
宋时锦捏着空盘的手紧了紧,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楚黎枫,你这辈子要是不当检察官,去说单口相声,指定能火。”
在旁边听了有一会的服务员:“…………请问两位先生谁买单?”
楚黎枫抬手轻叩桌面,目光扫向服务员,声音清晰却不张扬:“麻烦,买单。”指尖随手将桌上的纸巾拢到一边,动作利落得像在敲定一份案件文书。
宋时锦擦嘴角的纸巾还没放下,就听楚黎枫收起手机起身,指尖漫不经心敲了敲桌沿:“附近废弃公地有窝流浪猫,去喂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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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明天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