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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还需要自报姓名吗?”
另一个地方,不同于学校的热闹,一句话打破了环境的寂静。
男人声音清朗,突然的出现引得墙角的金植由小小一株迅速生长,很快成为护拥偌大神殿里密不透风的一堵墙,枝桠向外招展,整个宫殿看起来摇摇欲坠,说不出的倾颓之感。
缠绕神柱的金色藤蔓听到声音后缓缓展开,往外散开露出一道弧形门形状。
内里空荡无人,不像他。
长青跟宫散结识许久,他不像自己到处乱晃,总是呆在自己天地困倦的厉害,昏昏眠眠的眼皮半睁,现下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人,有趣。
长青慢慢悠悠喝口茶,不久,便见到他微微皱着眉回来。
“怎么,心情不大好。”
挑个眉,他看着宫散平着的唇角调侃。
宫散睨他一眼,这人穿着紫色衣裳,纵使年纪已大得不像话,却依旧一张稚气脸。
“有事烦着。”
两人关系交好,长青听了却连连发笑,他想到了先前的那个错误,看他这副样子,也明白个七七八八。
“终于有人能治了你这不爱出门的性子”他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男人,”只是也太勤了些,哈哈哈!”
不久前,一直呆在荒域的渡鸦罕见地被捕捉到四处活动的足迹,它们对于神使们关心的问题闭口不谈,实在被追问得紧就维持一贯回答模糊的路数,但是彼此间都心照不宣。
是此,各位神使开始仔细审度自己的在期的各段事项,忙碌的末端想起这陈年往事,他头脑一热之前做的决定被深深欺骗,也不知如今的挽回是否来得及。
“马上灵树就要醒了,”男人面露苦恼,“怕是瞒不过它了。”
两人不注意的角落,落地的枯叶悄然汲取灵气,他们的话语往叶脉延展,变成记录下来的文字,密密麻麻连在一起才构成整个脉络的深色,叶子由黄逐渐变绿,向外漂泊。
归去来,绿叶如有主意地乘风往同一方向驶去,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无数落叶相遇又相聚,它们都是一样的形态,只是离得近了,能听到不同的声音。
“喂,猴子,这里归我管的!”
“人类的东西也喝得?好喝!”
“好了好了,别下雨了,现在都被淹成什么样了。”
……
蔚蓝的天空短暂地被掩盖,热闹的齐飞对接下来日子的与众不同提前预告,一切都变成欣欣然的样子,生机勃勃,万物复苏。
第一片叶子停下,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纷纷驻足于生长地——灵树。
枯树逢春,枝头都相继挂满去者,在所有绿叶落定脚跟回归故地之时,以灵树为中,往外迅速变绿,草抽嫩芽,苞成花,整个荒域已不再荒芜成孤岛,由喜鹊搭线,从边缘牵桥。
“安静!”
领头的喜鹊幻化人形,他一身黑色,人在树下。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穹顶,遮天蔽日,深褐色的树皮皴裂为无数道深的沟壑,它盘根错节,裸露在外的树根紧抓大地,有如巨龙之爪,苍劲伟岸。
很快传来回音,在最后消声之前,它们老老实实变幻形态,叶面透亮如镜,一片一片映照着周围风景,或蓝或绿,偶尔各花点缀,红白紫黄橙,清清楚楚,奇异又阔大。
远在全墟的宫散二人并不知晓,还在痛心疾首。
“就是啊,他们都是骗子!”
“你说得对。”
他点头,一气之下耳朵没藏住现出来,毛茸茸的白色从金发里长出来,颤颤巍巍动了两下。
长青看他还没察觉到,摸了摸头,宫散理解过来,只是没消气,才他懒得压下去。
耳朵敏锐听到振翅声,他抬头,很远的天空角落飞来一个黑点,伴随着没有停顿的叫声,渡鸦来了。
人们常常将乌鸦视作不祥之兆,厄运的来临也无能地责怪一只动物,然而实际上是绝无法承认的转接责任的懦弱。
在这里,它只是传讯的使者。
“灵树大门将于初三敞开!”
勤劳的它们一刻不停,不同于前些时候的沉默,“灵树大门将于初三敞开!”
“啊,我之前一直都是乖宝宝的。”
这话说的,长青立马想到当年,因为嗜睡宫散差点忘了出发,贪玩又险些被神使考试刷掉的事情,无语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胡诌,语气不屑,“就你?”
下一秒,他毫不避讳变出本体,大只的身体极速缩小,矮于桌椅的一只浑身通白的博美犬,拥有一双乖萌明亮的眼睛,黝黑小巧的鼻子,抬头看他,无不挑衅:“明明我才是。”
宫散才不跟他在这样幼稚的问题上争执,他还有事苦恼,毕竟明天就是初三了。
如果说,在这全墟最重大的事,势必就是灵
树苏醒了。
届时,所有动物将齐聚一堂,接受来自灵树的赞扬与督导。
通常,这是上进的动物最期待的盛会,神使长的轮换就在此时,但是竞争激烈,毕竟能升到这一步就甩开许多同类,若要在此遥遥领先,那么极为困难。
相反,这又是混日子们的当头一棒,做错事严重的贬黜为凡间动物,没有再幻化修炼为人的可能,也不再有管理各项事务的职权,若是错误问题不严重,那么酌情处理。
至于怎么酌情,曾有被处罚的动物被采访过,它们都有统一的口径:“没有分享的义务!”
事已至此,全墟的记者团们依旧无计可施,其中的领导德牧——木木,虽以人间搜救犬的头衔、敏锐的观察力与灵巧干脆的工作作风成功连任,却公开表示对这件事不再耗费时间。
不关心、不求证、不打扰的态度也让想要一探究竟的其他神使无计可施,他致力于搜集更有价值的新闻,例如最近大家关注的培养一批植物神使是否存实。
灵树的判决总是证据十足,没有谁能不信服甚至违背,整棵树的叶子就是最好的监督,它们完整记录下一切神使们工作的相关事宜。
这是“世界上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的说法来源,它们督导的神使不同,记录的事件、长短、事件的大小都决定自身的形态与结构。
此刻,它们终于完成任务,正昂扬着头,看着一个个前往荒域的动物们。
初三已经到来,天刚刚拂晓,路上已经堆满神使。
与万物隔绝的荒域已被喜鹊辛勤牵好桥,细密树枝的衔接让踩下去的每一步都有闷闷的响声。
“臭鳄鱼,离我远点!”
“我先来的,你讲讲道理好吗。”
一众寒暄声,争执声尤为突出。
宫散已经当了很久的神使了,他已不对这样的声音作任何新鲜反应,毕竟河马婶婶跟鳄鱼大叔的吵声会在每次过桥的时候准时响起。
他看了看四周,长青跟自己已经走散,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越向前就越安静。
神使们修炼成人的身份在踏上荒域这片土地时就会回归本源——最初形态。
或爬或飞,各有不同。
抬头还能看到诡谲的一幕,鱼儿在天上飞,皆若空游无所依,此时,天空是一片能呼吸的海。
到最后,树懒依旧是最后一排,它缓慢移动着,从来没抢占到前面。
沿途跟鲨鱼聊了很久的天,鲨鱼看它做事实在快不了,好心答应这次带它往前靠靠。
只是,树懒紧紧趴在它身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鲨鱼兄弟身上飞来飞去了,它眼睛不敢睁开。
怎么没说把它放下来啊!
大伙儿都翘首以盼,无数眼睛齐刷刷盯着灵树树干。
那里已经由根部延伸出金色,顺着树皮纹路描绘出形状。
等枝干全部点亮,金光延伸闭合的树皮一块块往外剥落,由此向里可以窥见一支蜡烛支撑的空间的暗色。
逐渐,慢慢显现出人形,他端坐在里,须发尽白,一身袍子,姿态挺直,两手搭在一起,尽显庄重肃穆之态。
直到最后一片树皮落地,他阖上的双眼睁开,“诸位,好久不见。”
深红的权杖很快飞来悬在他身旁,他不紧不慢站起,物归原主。
动物们欢呼着,对他的苏醒表示庆贺。
“咚”的一声震到每个人脚底,一瞬间,场面又安静下来。
“在沉眠的日子,多谢诸位的支持与配合,一切才能正常运转。”
他从衣袖里掏出几片叶子,“这是神使长的候选名单。”
话音刚落,它们从他宽厚的手掌里飞出,目标明确地向动物们奔来。
突然被叶子托举起来的狼奶奶激动长吠,升天的猫小妹激动翘起尾巴,还有原本看戏的宫散忽地被吓一大跳,那片傻叶子朝自己这边过来就算了,还认错了,绕个弯才找到就在旁边的猪兄弟。
刮起的小风,叶片边缘蹭到自己的鼻子,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他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尾巴没忍住有些紧张地摆了摆,跟地上花草的触碰没注意,晃歪了阿拉伯婆婆纳,小花往下掉,隐匿在浩荡的绿色海洋里。
草间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它的生长会让绿色有深有浅,渐变的像一副画。
同一双眼瞳的颜色也是有区别的。
浅绿的瞳色在困倦时的是刚醒的春天,正如此刻,是听到“表现不佳”,看到这回真真切切往自己这边过来的树叶,而瞪大的一片无计可施的森林里面对龙卷风但还没扎稳脚跟的一棵不高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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