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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
侯爷、外室、才女、世家、御史台,真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将这些人凑在一块。要是写成故事,岂不座无虚席,想着那说书先生手中的笔不觉加快了。
沈明雪发现从郑理来后程铎肉眼可见的害怕心虚起来了,紧张的额头都出汗了。
她端其面相,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粗眉大眼,身材魁梧,除了神情肃穆些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只见郑理起身后,语气严肃道:“侯爷,我和几位同僚散值偶然路过,见侯府门前聚了许多人,怕有口舌官司就在此听了听。”
不等程铎解释,郑理继续说道:“不曾想,此处竟真有官司。侯爷,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又说“攘外必先安内”。当年您宠妻灭妾一事,已闹得满城风雨,本以为您会静思己过、痛改前非。不料如今,竟连发妻所遗的骨肉都容不下,更纵容侧室肆意妄为、扰乱家宅。如此行径,实在有失体统,恐难胜任为官之责!”
这下沈明雪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之处了,寻常的官员见到侯爵都是低头哈腰,谄媚不已。这位大人和他身边的同僚一脸的义愤填膺,丝毫不惧权势。
话刚落地,郑理便感觉两眼一黑。有什么重物朝自己扑过来,同时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自己脸上刮过。
等他再睁开眼,脸上刺啦刺啦的痛。他伸手,鲜红的血液凝结成了小小的血珠在手掌心滚动。
“嘶。”郑理痛的吸了一口冷气,随后看向被他推倒在地的薛氏。
原来方才朝郑理扑过来的便是重物便是薛氏,她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郑理和程铎的身上时,立刻扑了了过去挠花了他的脸。
这下场面彻底热闹起来了。
程铎一巴掌打在了薛氏的脸上,薛氏捂着脸,不懂自己给程铎出气为什么还挨打了,委屈的在地上直哭。
而郑理这边,同行的同僚见郑理受伤,纷纷凑了过去,看着他脸上三条细细的血痕。不约而同的对着程铎讨伐起来。
“好啊,好一个定远侯!纵容妾室行凶,抓伤朝廷命官,这就是你侯府的门风吗?”
“荒唐至极!不打言官乃历代祖制,今日竟有人悍然动手,简直无法无天!”
“既然侯爷治家不严,纵容内眷胡闹至此,就休怪在下要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上奏陛下!”说完,那男子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
“热闹,真是热闹。”
人群中不知是谁,啧啧了这么一句。
沈明雪听见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不是她身上流着程家的血,她此刻也混入人群和这些人一起吃着瓜子,讨论着难得一见的鬼热闹。
崔氏见目的达到了,对着郑理使了一个眼神,郑理会意立刻捂着脸带着同僚离开了,走之前还嚷嚷着一定要写折子上报,把程铎脸都吓白了。
沈明雪看着功成身退的郑理和哭闹在地的薛氏以及脸色不愉的程铎,心里对崔氏的佩服简直就是五体投地,巴不得立刻给她竖个拇指。
果然才女就是厉害。
——定远侯府
今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这桩新鲜事。
在长安城里的程家族老们自然也听见了。
侯府正厅内,上座坐的是族中最有威望的程渡,右边是其余的几位老者,左边则是崔氏。
至于沈明雪呢,正在揽芳阁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胡乱的将东西塞成一团的,内个动作都带着怒气。
刚刚崔氏本来是要坚持带着她去议事的,可是那些顽固的族老说什么,她年纪小,又是女娃娃的,给她撵了回来。
此刻,她站在衣橱前讲那些还就不穿的旧衣全都胡乱抓了出来,一把丢在脚下的樟木箱子里。
这次回长安明明是她要定远侯府做了断,结果还把她赶了出来。
收拾到一半,她听见院外有脚步声,她循声看去,一个梳着双垂髻,身穿姜黄色的女孩闯了进来。
这女童瞧着约莫十岁左右,圆圆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一个劲地往她这屋里瞧,嘴里还叫嚷着:“狗奴才,连我都敢挡。不知道我是谁吗?!”
拦在门口的侍女是沈明雪从沈家带的,自然不会知道面前这个女童是谁。不过她那喊打喊杀的猖狂样倒是让沈明雪看得直皱眉。
这样的打扮又能肆无忌惮的行走在内院,又随了薛氏那泼皮的性子,想来便是薛氏的双生胎之一——程明月。
她讨厌薛氏也讨厌她的一双儿女。
她正想开口让侍女把人赶走,脑海里不觉想起母亲临终遗言——放下仇恨。便把赶人的话吞了回去,默默收拾东西。
没沈明雪的吩咐,侍女们也不敢动手。只是围着沈明雪防止程明月靠近她。
进了房间后的程明月,先是上下打量着了沈明雪一番,然后又看了看她收拾的那些过时的衣裳,鄙夷道:“真是穷鬼,这些衣服长安早都不时兴了。”
沈明雪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收拾着,这些衣服都是沈氏在世时亲手做的。与她而言,这不是衣服,是回忆。
不过她没必要和程明雪说这些浪费口舌。
收拾完衣服后她打开橱柜,打算将里面自己幼时的玩具和首饰带走。
可当她打开橱柜时程明月突然冲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了橱柜前不许沈明雪打开柜子。
“你干什么?”沈明雪冷着脸问她。
程明雪则瞪着她,扬起下巴,娇横道:“你要带就带那些破衣服,柜子里的首饰一律不许带走!这些都是我,侯府的!”
闻言,沈明雪瞧了一眼程明月身上的穿戴,腰间佩戴的是玉玦是上好的羊脂玉,耳上的耳环虽小但却是紫碧玺,头上簪的不是金的就是银的。
明明一身珠翠却还惦记她柜子里的那几件过时褪色的首饰,要不是因为这些首饰是母亲和舅舅舅妈送的年节礼和生辰礼,她也不会带走的。
可瞧着程明雪那样真是贪得无厌,和她的生母薛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她不屑与这种人纠缠,只唤来侍女把她架开了。
没了阻拦后沈明雪打开柜子,才明白程明雪为何不许她打开。里面的匣子都被打开过了,剩下的都是些破旧的玩意,那些稍微贵重的头面还有足金打造的手镯璎珞都不翼而飞了。
不曾想,她离开长安三年,这侯府彻底变了天。她的院子成了别人随意可进出的地方,她的东西也变成了别人的了。
别的东西她可以不要,可这里面有的是母亲送的生辰礼,有的是舅舅舅母送的。
沈明雪关上柜门,走到被侍女夹在中间的程明雪,冷声道:“我给你三炷香的时间,把这柜子里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
程明雪听后面色心虚,不过一想到那些被她或赏人或化了打了其他的样子的首饰。
想到这,她只能硬着头皮死不认账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拿!再说了,你姓沈,有什么资格拿定远侯府的东西。”
“是吗?”沈明雪闻言轻笑了起来,理了理裙摆,在身后的四角圆凳坐下,才继续审问。
“我娘当年嫁进侯府时,十里红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自己的,自然我这揽芳阁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沈家的。要是有人拿而不告,那就是偷了。正好前厅的程家族老也在,要是你不认,我就找他们评评理。”
程家那些老纨绔才不会理她们两个小孩间的事,她说这些不过是唬人的。
不过,效果不错。
程明雪被吓的一愣一愣的,面色紧张的直流汗,眼里全是害怕。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继续说道:“现在就给我放回来,不然我立刻拉着你去前厅。”
这些东西现在早就化成了一声声下人的追捧和她匣子里新打的头面,她那里拿的出来。只能“哇”地哭了出来,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你是坏人,我要告诉爹爹!”
程明雪的哭声响彻云霄,将屋檐下栖息的鸟儿都吓飞了,也将不远处在游荡的程明远吸引了过来。
他一脚踹开了揽芳阁的门,带着一堆小厮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妹妹!”
沈明雪拿起手帕掩面,刚刚程明远踹门把这院子的土踹的四处乱飞,此刻院子全是细微的尘土颗粒在阳光下飞扬。
等尘埃落定,她才开看清来人的脸。
和定远侯有八成的像,一张甲字脸,头宽下窄,眼睛继承了其母薛氏,短眉吊梢眼,哪怕还未长开就能看得出来是一张十分刻薄的脸。
他跨着大步走到沈明雪面前,也是和她妹妹一般从下到上的将人打量一番,而后开口,“你就是那个刻死娘亲的扫把星?”
被人接二连三的冒犯,哪怕是泥捏人也有了脾气。
她看着程明远,那双透着水光的眸子在此刻却冷的结成了冰,又将语调上扬,讥笑道:“如此没教养,一看便知你就是我爹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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