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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穿越穿糊涂了
寅时刚过,青岚峰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顾临渊已经在小厨房里站了一个时辰。
灶台上的药罐咕嘟作响,里面翻滚着深褐色的药汁。他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时不时用玉勺轻轻搅动。这是今日的第三遍煎煮,前两遍的药汁都已经仔细滤净,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
“再加一味温脉草......"他喃喃自语,从玉匣中取出一株泛着莹莹紫光的灵草。这是他从自己的私库里取出的五百年份温脉草,最能温和滋养受损的经脉。
药香渐渐浓郁,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顾临渊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不敢分心。自从那日之后,他每日都会亲自为沈妄准备药膳,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些什么。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时,药膳终于熬好了。顾临渊小心地将药汁倒入白玉碗中,又特意加了一勺灵蜜。他知道这药极苦,沈妄现在身子虚弱,怕是受不住那样的苦涩。
晨雾还未散尽,顾临渊端着药碗来到后山小院。院中的青石板上凝结着露水,踩上去有些湿滑。他放轻脚步,在门外顿了顿,才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比外面更暗一些,只有微弱的天光从窗口透入。沈妄已经醒了,依旧保持着那个熟悉的姿势——靠坐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枯树上。三个月来,这几乎成了他的常态。
顾临渊注意到少年今日的脸色似乎比往日更加苍白,连唇上都失了血色。宽大的黑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更显得他单薄得可怜。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蜷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在强忍着不适。
“妄儿。”
顾临渊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白玉碗轻轻放在床头矮几上。碗中的药膳还冒着热气,深褐色的药汁在白玉碗中微微晃动,散发出苦涩中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
沈妄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是这些日子来他唯一的回应。他的目光依旧凝在窗外,但顾临渊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这边。
顾临渊在床边的竹凳上坐下,竹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仔细端详着沈妄的侧脸,发现少年消瘦得厉害,下颌线越发分明,眼下的青影也愈发明显。
“今日的药膳里加了温脉草。"顾临渊的声音轻柔,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可能会有些灼热,但对你的经脉有益。"
说着,他端起药碗,用玉勺轻轻搅动。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眉眼,也模糊了沈妄紧绷的侧脸。搅动时,他特意避开了碗底可能残留的药渣,动作细致而专注。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伴随着扑棱棱的振翅声。沈妄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口——
而顾临渊正好俯身,想要将搅拌好的药碗放回矮几。
“砰”的一声轻响。
两人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一起。顾临渊手中的药碗猛地一晃,深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正好落在沈妄苍白的唇畔,沿着唇角缓缓滑落。
“抱歉!”
顾临渊下意识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沈妄的唇角。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药汁的湿润,让他心头莫名一颤。
软软的,凉凉的,想亲……
停停停!我在想什么啊喂!他可是黑月光沈妄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穿越给我穿糊涂了吧……
而沈妄显然也愣住了。那双沉寂许久的眸子微微睁大,里面清晰地映出顾临渊慌乱的身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顾临渊能清晰地看到沈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那双总是垂着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与他对视,里面翻涌着震惊、羞赧,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少年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整个人僵在那里。
“师、师尊......”沈妄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他想要后退,却因为伤势只能微微偏过头去,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
顾临渊急忙收回手,强作镇定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素白帕子。"是为师不小心。"他低声说着,用帕子仔细擦去沈妄唇边的药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伤到他。
擦净药渍后,顾临渊注意到沈妄的耳尖依旧泛着红晕,连带着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粉。少年垂着眼眸,不敢再与他对视,只是无意识地抿着刚刚被擦拭过的唇角。
“药......还要喝吗?”顾临渊试探着问,声音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
沈妄轻轻点头,依旧垂着眼眸。顾临渊重新端起药碗,这次他小心地将药碗递到沈妄手边,看着他慢慢接过。少年的手指在触碰到碗壁时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稳稳地接住了。
看着沈妄小口小口地喝着药膳,顾临渊心中五味杂陈。方才那一瞬间的触碰还在指尖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而少年罕见的慌乱模样更是深深映在他的脑海里。
自那次意外的亲密接触后,顾临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接连三日,他都吩咐杂役弟子将熬好的药膳送去后山,自己却再未踏足那座小院。
此刻他正对着一卷丹书出神,书页上的字迹却一个也看不进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日触碰到的冰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其上。
“荒唐......”他低声自语,耳根微微发烫。那可是沈妄,未来会将他挫骨扬灰的黑月光。他怎么能对那样一个人产生......产生那种念头?
“师尊。”
清润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打断了顾临渊的思绪。叶云舒端着茶盏走进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眉眼温顺如画。
“弟子见师尊这几日心神不宁,特意泡了清心茶。”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动作优雅得体。
顾临渊勉强压下心头杂念,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香清冽,确实让他烦躁的心绪平静了几分。
“有劳你了。”他放下茶盏,却见叶云舒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还有事?"
叶云舒垂下眼帘,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弟子方才去给师兄送药,见师兄的气色似乎更差了......"他抬眼悄悄观察顾临渊的神色,"而且师兄问起师尊,说为何这几日都不见师尊前去。"
顾临渊执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沈妄......问起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一跳,方才压下的杂念又蠢蠢欲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道:“为师近日事务繁忙。”
叶云舒乖巧点头,却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师兄还说......那日的药膳,比往日更苦了些。"
这话说得巧妙,既点出沈妄在留意顾临渊是否亲自熬药,又暗示着两人之间有着他不了解的默契。
顾临渊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想起那日自己特意加的灵蜜,想起沈妄小口喝药时轻蹙的眉头......
“我知道了。”他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下去吧。”
“叶云舒躬身退下,在转身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待叶云舒离开后,顾临渊再也坐不住了。他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叶云舒的话。
沈妄在等他?还注意到药的味道不同?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想起那日少年泛红的耳尖,慌乱的眼神,以及指尖冰凉的触感......
“不行!"他猛地站定,用力摇头,"顾临渊你清醒一点!那是沈妄!是要杀你的沈妄!"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心底小声反驳:但那日的沈妄,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惹人怜爱。
这个念头一出,顾临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定是被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影响了,一定是这样!
然而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小厨房里,手中正拿着那株五百年份的温脉草。
“就......就今日一次。"他自言自语着,像是要说服自己,"毕竟他的伤势要紧。"
当顾临渊再次端着药碗出现在小院时,沈妄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推门声,他转过头来,目光在触及顾临渊的瞬间微微闪动。
“师尊。"他低声唤道,声音比前几日清亮了些。
顾临渊强作镇定地走到床边,将药碗放在矮几上。他注意到沈妄今日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发丝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生气。
“今日感觉如何?”顾临渊在竹凳上坐下,刻意避开与沈妄对视。
“好些了。”沈妄轻声应答,目光却一直落在顾临渊身上,"师尊这几日......很忙?"
顾临渊搅动药勺的手顿了顿:"嗯,宗门有些事务要处理。"
他舀起一勺药膳,鬼使神差地吹了吹,递到沈妄唇边。这个动作做得自然而然,直到对上沈妄惊讶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完了完了,我怎么又......顾临渊内心哀嚎,面上却强装镇定:“趁热喝。”
沈妄垂下眼帘,乖乖张口含住药勺。他的动作很轻,唇瓣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冰凉的玉勺,也让顾临渊的指尖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甜的......”沈妄突然轻声说。
顾临渊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又加了蜜饯。他看着沈妄微微扬起的唇角,心头那点慌乱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嗯,加了蜜饯。”他低声回应,又舀起一勺。
这一次,他的动作自然了许多。沈妄也放松下来,甚至在他递过药勺时,会微微前倾身子配合。
药碗渐渐见底,顾临渊拿出帕子,想要替沈妄擦拭嘴角。但在帕子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怕再次失控,怕再次产生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就在这时,沈妄却微微偏头,主动将唇角在他执帕的指尖上轻轻蹭了蹭。
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帕子传来,顾临渊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妄,却见少年迅速低下头,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多谢师尊。”沈妄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几分羞赧。
顾临渊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就在顾临渊为沈妄擦拭嘴角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道白影悄然离去。
叶云舒回到自己的住处,脸上温顺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取出传讯玉简,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计划有变。”他对着玉简低语,“那个废物似乎得了师尊青睐……必须尽快行动。”
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纯净无瑕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妄,你以为师尊真的在乎你吗?不过是一时怜悯罢了......”
镜中倒映出他阴鸷的眼神,与平日温顺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临渊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沈妄的小院。指尖那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让他心乱如麻。方才喂药时,沈妄低头含住玉勺的温顺模样,还有那声细若蚊呐的“甜的”,都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心。
“荒唐......”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年唇角柔软的触感。那可是沈妄,原著里将他挫骨扬灰的黑月光。他怎么能对那样一个人产生......产生那种念头?
他强迫自己在主殿坐下,拿起一份卷宗,却对着同一行字反复看了三遍,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海中全是沈妄耳尖泛红的模样,还有那双总是沉寂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羞赧。
“师尊。”
清润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打断了顾临渊的思绪。叶云舒捧着一叠文书走进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眉眼温顺如画。
“弟子见师尊这几日心神不宁,特意整理了外门弟子呈上来的用度清单。”他将文书轻轻放在案几上,动作优雅得体,“师尊可要过目?”
顾临渊勉强压下心头杂念,接过清单扫了一眼。这一看,却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月的凝神香用量为何翻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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