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囚于泡沫

　　落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落日余晖，好不美丽。等到公寓楼下，火烧云早已被扑灭，只有点点星火点缀在黑夜中。

　　优作输入密码，推开门，“你以后就住这里，房子已经叫人打扫过了。”

　　江溯走进去，左右环顾着。

　　整体色调简约大气，装修精致。客厅铺着一张厚重地毯，柔软舒适的灰色沙发上堆放着软垫。大理石切割的吧台，嵌入式的黑色金属酒架，角落中安睡的沙包，冷硬的跑步机。阳台也种满了植物，躺椅和桌子完全可以用来喝口下午茶，吹吹风。

　　总的来说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工藤优作道：“如果缺什么，附近就有商场，可以去看看。”

　　“谢谢叔叔。”江溯道谢。

　　优作看了眼时间，“那你先收拾吧，我们先回去了。”

　　“好。 ”

　　江溯将他们送到门口。有希子临走前抱了抱他，叮嘱道：“照顾好自己呀。”

　　“我会的。”江溯点头。

　　有希子莞尔，挥手道，“记得明天中午来吃饭呀！”

　　“好。 ”

　　送走两人，江溯洗了个澡。黑色绸缎睡衣衬得江溯跟加白皙，江溯微微前倾，看着镜子中的倒影，手轻轻抚上左肩的疤痕——是子弹贯穿的痕迹。虽然经过细心修复，还是留下了点印子。

　　江溯的手指从疤痕上慢慢下移，点在胸口处。如果再往下一点点，射中的就是心脏了。

　　安静的夜晚像绵绵春雨，滋生出许多杂乱的念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江溯回想起初次在医院醒来，工藤夫妇的热情照顾，白天梦里的的记忆片段。新环境，新身份，应该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江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第二天，江溯被闹铃叫醒。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懒洋洋的。

　　江溯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将长发扎起来，稍微热了下身就上跑步机了。

　　之前一直在医院躺着，吃好喝好，脸都圆了一圈。这下出院，必须运动起来，不然走两步都得大喘气。

　　第一次跑，江溯设置的强度也不大，跑完又练了会儿拳击，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冲澡洗漱完，江溯换上白色短袖，黑色牛仔裤，贴上昨天的伪装，看着镜子“月岛溯也”的脸，江溯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可能是手艺不行，又捞出一顶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带上。

　　第一次去工藤家做客，江溯买了束花，还有些水果，打了辆车就来了。

　　站在工藤家门口，江溯下意识环顾四周，打量环境，这里很安静。

　　江溯按下门铃，“叮咚”一声，很快有希子欢快的声音就传出来，

　　“来啦！”

　　“好久不见，月岛溯也！”有希子热情打开门，“快进来吧！”

　　“谢谢！”

　　饭刚端上桌，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吃起来更是勾人胃口。

　　吃完饭，有希子将江溯拉到梳妆镜前，开始教学任务。

　　“姐姐，你为什么会学这个？”江溯一动不动，看着镜子倒映出的两人。

　　“当时也是为了将角色演好才学的。”有希子拿着化妆刷边上妆边回答，“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那除了姐姐你，还有人会吗？”江溯问。

　　有希子想到那个白金头发的背影，下意识看了眼江溯，道，“有啊，我和另一位女演员一起学的。除此之外，就是我们的老师。应该就这三个人。”

　　两人讨论交流了一下午，江溯学习能力很强，“月岛溯也”的步骤操作基本学会，之后就是实操熟练的问题，有希子让他回去勤加练习。

　　“姐姐，”回想起中午站在门口的时候，出于关心，江溯问道，“他是谁？你们会有危险吗？”

　　“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有希子笑盈盈道。

　　江溯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

　　等出门的时候傍晚了，江溯立刻感觉到有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却固执的似要穿透口罩看清他的脸。江溯若无其事般回头，告别了工藤夫妇，上了提前叫好的车，“啪”地关上车门，也掐断了目光。

　　回家中途，江溯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家猫咖店要经营。等赶到时，看着黑黢黢的店面，江溯加快了开门的动作。他预想中最不好的结果发生了，店里真就他一个人，一天都快结束了，猫不会还没吃吧！

　　随着开门的声响，江溯听到猫叫声越来越响亮。刚把脚踏进去，江溯就感觉腿上一沉，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江溯两眼一抹黑，小心翼翼地磨着走，生怕不小心把猫踩了，手在墙上乱摸着。

　　终于“啪嗒”一声，灯亮了。江溯低头，脚边围着十几只猫，争先恐后地用爪子紧紧扒拉着他的裤子。

　　“等一下。”江溯轻声哄着，“马上给你们喂吃的。”

　　可惜猫猫已经被饥饿冲昏了头脑，江溯只能拖着两腿的猫小心翼翼挪动。

　　江溯好不容易拿到猫粮倒进碗里，感到裤子在往下坠，低头一看，已经有猫抓着裤子爬上来，还有猫试图跃起，江溯脑子一团乱麻，“别急，别急。”

　　江溯弯腰，伸手把盆放在猫少的地方，一瞬间，猫像丧尸围城般冲了过去，尖锐的猫叫声在江溯耳边爆开。

　　挤不进去的猫又开始扒江溯裤子。

　　“还有还有。”江溯又急忙倒了一盆放在地上，转瞬间，又被围攻了。

　　转头，挤进去的猫又因为吃的大打出手。

　　“别打别打！ ”江溯又开始劝架，两手分别提着一只猫的后颈肉分开。

　　这刚放下，又有猫过来拽他裤子。

　　“马上马上。”

　　“别急别急。”

　　江溯手忙脚乱，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块。

　　最后，盆摆成长长一排，才解决了猫的吃饭问题。

　　吃饱了，猫也安静下来，翘着老高的尾巴走来走去。

　　江溯席地而坐，麻木地摸着一只三花的脑袋。

　　他突然觉得上学挺好的。

　　江溯扫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也该回去了。

　　他刚出来，眨眼的功夫，一只橘猫从门缝里钻出。

　　“唉！”江溯始料未及，弯下腰，温柔哄道，“快过来，咪咪。”

　　橘猫看了他一眼，喵了声，转头就走。

　　江溯叹了口气，无奈跟了上去。

　　在霓虹交辉之下，江溯一路追着橘猫。昏黄的灯光拉着一猫一人的影子，由短变长，街上静谧无声，偶尔有车辆驶来，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在一个巷口前，橘猫走了进去。江溯也加快步子跟上，巷子里黑黑的，融入夜色中，借着微弱的月光，江溯勉强看清脚下的路。最后终于在巷子深处逮住了橘猫。

　　江溯拽着他的后颈，轻轻摇了摇，轻声道：“让你再乱跑。”

　　橘猫喵了一声。江溯把它抱在怀里往回走。突然，江溯停住了脚步，轻蹙着眉，他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声音越来越明显，还夹杂着低沉的男声。

　　江溯在墙后探出脑袋。看清的瞬间，他瞳孔骤缩，心跳也漏了一拍。

　　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背对着他，一个银发高挑，一个健硕有力。他们前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坐在地上，江溯只能看到一边的腿和胳膊。

　　怎么是他俩！

　　一声低沉的冷笑后，紧跟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再是重物砸地的声音。

　　江溯呼吸重了一下，随即立刻欲放轻放缓，没成想，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男人倏然回身，绿色的眼睛像蛰伏在黑夜里的狼，“谁！”

　　与话音一起落下的是子弹。江溯瞬间躲回墙后，灰淅淅簌簌落下，他抱紧怀里的猫就跑。

　　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心脏好像要破开胸腔跳出来。不知跑了多久，后面也没有脚步声再追来，终于，江溯在前方看到了黄色的光。

　　江溯紧了紧怀里的猫，加快了脚步。可能知道情况紧急，猫乖乖的趴在他怀里。

　　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江溯突然刹住脚步，转头往回跑。

　　他妈的！他怎么跑前面去的！

　　昏黄的灯光下，琴酒稳稳地站在巷口，一手插兜，一手端着枪。盯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琴酒轻笑一声，扣下扳机。

　　逃跑的背影明显一晃。

　　艹！

　　江溯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闪身拐进墙后，没跑几步，另一个位黑衣男子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深吸口气，江溯左手拎猫，屏息，一步踏近墙面，腿部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感，爬上脊髓，脖子青筋暴起。下一步直接踩在墙上，借力一跃，右手撑在墙顶，直接翻了过去。落地时，江溯咬唇，脚下踉跄，五官皱成一团，尽力调整过来后，一步都不敢停，拼命往前跑着。

　　小巷杂乱无章，错综复杂，江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好在幸运之神眷顾他，后面没人再追上来。

　　跑进店里，江溯立刻关上门，手颤抖着将门锁上。他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喘着粗气。手在翻墙时用力过猛，现在还在抖，也用不上力。腿现在都麻木了，感受不到一点知觉，一摸，裤子湿漉漉的，一手血。

　　橘猫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小心翼翼地走向江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江溯偏头，努力扯出一个苦笑，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蹭了下。

　　行驶的保时捷356A里，琴酒咬着烟，一言不发，烟雾朦胧，看不清他的眼神。

　　“大哥……，是我的错，放他逃走了……”伏特加小心翼翼地斜着眼打量着琴酒，“大哥，我下去查一下他？一定把他灭口！”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良久，琴酒哑声，含混不清道：“不用，忘掉后面发生的一切。”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琴酒这样说，伏特加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华灯初上，女人穿着真丝睡裙，包裹着曼妙身材。

　　“月岛溯也……”女人低声呢喃，拿起酒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一饮而尽，给出评估，“……没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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