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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说什么?”珖目光阴沉。
闻人宁闭了闭眼,挥之不去的是那些血海尸山。
冷静,别表现得太在意。
她告诫自己,别在外人面前暴露恨意。
肖辉大笑道:“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一个克死全族的孤煞,你俩孤儿配孤儿,两个扫把星简直是绝配!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找死!”珖迈出一步,却被闻人宁挡了回去。
“说得好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闻人宁语调上扬,“难怪苍蝇总喜欢聚在一块。”
她歪着脑袋笑:“我俩六亲无靠,相依为命,你是六亲俱在,也同无人啊?”
珖颇为诧异地看着闻人宁。
毕竟闻人宁一直都是沐浴在春风里长大的孩子。
没想到嘴还是很毒。
“你竟敢如此!”肖辉脸色铁青。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闻人宁故作无辜,“戳到你的痛处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肖辉拔出佩剑,“你这扫把星居然也敢口出狂言!”
他一抬脚,就猛的砸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叫。
不知何时出现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右脚。
“肖师兄!”他身后几个弟子被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扶他起来。
那道藤蔓唰的钻进地底下消失不见。
肖辉捂着流血的鼻子,被扶了起来,怨毒地瞪着闻人宁,“妖女!”
“肖师兄,这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就认定了是我呢?”闻人宁微笑。
“这里就你一个灵族!”肖辉怒吼道。
他甩开旁边扶他的弟子,目眦欲裂,“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她绑起来?我要将她抽筋扒皮!”
闻人宁见他们亮出武器,暗自凝聚灵力。
“你们在做什么?”剑拔弩张时,一道沛然的灵威径直越过闻人宁和珖,冲向了他们。
肖辉连同他的跟班惨叫一声,被击飞数米,重重摔倒在地上。
闻人宁稍稍一愣,立即散了灵力,作乖巧状站好。
甫明面色冷沉,缓步上前。
见到大师兄,这群人气焰全消,面露惶恐,“大师兄……”
甫明眉头微蹙,“你们方才是要做什么?对同门下手吗?”
他眼神冷峻,扫过那些人,“还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你们还要脸吗?”
闻人宁眨了眨眼睛。
甫明转头看向她,“有没有伤着?”
“没有,他们还没靠近就飞了。”闻人宁朝他露出笑,语气雀跃,“师兄好厉害!”
甫明无奈摇头。
“甫明师兄!别被这丫头给骗了!是她先动手的!”这些人从地上狼狈爬起。
“你可别胡说,谁看见了?”闻人宁矢口否认。
肖辉气急败坏,指着身边几个跟班,“这么多人呢!”
“他们都是你的跟班,一面之词怎可信?”闻人宁挽过珖的手臂,“阿珖,你说是谁动手的?”
珖面不改色,“自然是他们。”
“你瞧。”闻人宁对他们扬起下巴。
肖辉都快被气疯了,“那他还是你弟弟呢!自然是向着你的!”
岂料闻人宁顿时泪盈于睫,对甫明道:“大师兄……肖辉师兄他们说我和阿珖是扫把星,害死了爹娘……”
“阿姐。”珖配合地扶住闻人宁的手臂,眉眼低垂,似乎有些哀愁。
闻人宁咬着嘴唇,“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肖辉师兄?若我们行为不当,大可以直接提出来,又何故这般……”
说到一半,她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捂住了脸。
甫明目光幽冷下来,看向肖辉,“你们当真如此说了?”
肖辉险些被闻人宁这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惊掉了眼睛。
但他确实说了,一时心虚,竟没答上甫明最后的质问。
“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肖辉梗着脖子,觉得此时示弱丢尽了脸面,可又实在畏惧甫明的威严,声音越来越轻。
甫明打断他:“残害同门,当逐出师门。念在你并未犯下大错,自己去戒堂领罚五鞭。”
“五鞭?!”肖辉声音都变了调。
戒堂的戒鞭一下去就皮开肉绽,伤筋动骨,并非常人能够忍受。
先前有个师兄挨了十鞭,没了半条命。
他这么点小错,甫明罚他五鞭?!
“怎么?”甫明半眯起眼睛,“还嫌不够?你要我亲自动手,还是觉得戒鞭配不上你肖少爷,散灵鞭更好?”
散灵鞭?
肖辉脸色更白了。
戒鞭还只是皮肉之伤,散灵鞭可是还损毁修为的。
几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带地扑到甫明脚下,“大师兄息怒!我们认罚!这就去!这就去!”
他们架起面如死灰的肖辉,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里。
闻人宁看着肖辉被拖走前投来的怨毒目光,暗自叹气。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甫明转过身,点了点闻人宁的眉心,“日后遇到这种事别逞强,叫师长来懂吗?”
“知道了。”闻人宁乖巧状。
甫明的目光扫过珖,顿了顿,颔首示意。
珖微微低头,疏离依旧。
“我还有旁的事,大选在即,既决定了要参加,就别想别的了,知道吗?”甫明嘱咐。
“嗯嗯。”闻人宁一脸正经。
甫明又叹了口气,“有事记得来寻我。”
见甫明走远,闻人宁立马拉着珖偷偷往禁地那里摸。
珖看着闻人宁。
“看什么?别跟我学知道吗?”闻人宁一本正经,“小孩子不能学。”
珖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
禁地入口,结界无形。
闻人宁伸出手试探,完全无法撼动的力量。
六界之中散落万恶碎片,灵圣扶桑也守护其中一块。
扶桑死后,碎片不知所踪。
玉衡宫禁地中也有一片,结界由玄臻亲手布下。
“看来是进不去了。”闻人宁皱了皱鼻子。
“阿姐。”珖上前两步蹲下,摸到一个地方,结界被打开了一个小洞。
他顺势钻了过去,示意闻人宁也过来。
二人通过后,结界恢复原状。
“你很轻车熟路啊。”闻人宁啧了一声。
珖用清澈的眼神看着闻人宁,很无辜,“阿姐找不到,怎么能怪我?”
闻人宁怎么看都觉得珖不像是歪打正着进来的。
但目前要紧的还是正事。
她道:“先前听长辈们说起,玉衡宫禁地镇守万恶碎片的是只魇兽,其血可以炼化,精进修为。”
珖注视着闻人宁,“阿姐想要魇兽的血?”
“魇兽是上古凶兽遗种,现知的也就这一只。你我所知甚少,只需取一滴血足矣,万事当心。若非是为了……”闻人宁顿了顿。
珖打断了她:“阿姐无须歉疚,你也瞧见了肖辉他们那样。”
闻人宁愣了愣。
“他们不会放过阿姐的,也不会放过我。”珖弯起唇角,“再者而言,不是说好了吗?”
他仰起脸,目光柔和,“你我,相依为命。”
他琉璃般的眼瞳清亮,洞彻明澈,秀妍到漂亮的程度,眼尾微挑泛着红,更是锐气。
闻人宁笑叹一声:“也是。”
二人朝禁地深处走去。
越深入,周遭的雾气越浓重。
周围白茫茫一片,闻人宁压低了声音:“再往前些恐怕就是魇兽看守的地界,阿珖,万事小心。”
“是,阿姐仔细自己就好。”珖道。
再往前两步,白雾中突显紫光。
“当心!”闻人宁执剑,挡到了珖面前。
紫光笼罩,光芒散去后,原地早已没了闻人宁的身影。
“阿姐!”珖喊道。
不见闻人宁回应,珖眼神阴沉。
悄然无声之间,焰火已经蹿上了刀刃。
闻人宁只听一声珖的疾呼,再睁眼发觉自己身于一片人间炼狱。
结界破碎,浓烟滚滚。
大火中所有人都在哀嚎,她的家人,她的家园都付之一炬。
闻人宁颤抖地伫立在原地。
那层被玄臻模糊的纱幔,终于清晰了。
她记不清的尸山血海,她记不清的面孔,变得明了。
闻人宁竭尽全力地记住那每一张面孔,所爱之人,所恨之人的。
每一张。
“走!快走!”
“活下去。”
“宁宁,往前走,别回头。”
她终于逃了出来,离开了那片染血的净土。
只剩她了,天地之大,似乎只剩下了她。
她像是只剩下一口气停留在那片火海里,看着火舌一点点的将亲友吞噬。
如同千刀万剐,痛不欲生,这场火在记忆里越烧越烈。
闻人宁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攥紧了拳头,无法抑制地颤栗。
此恨绵绵无绝期。
闻人宁跪倒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她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行……还不能倒在这里。
这里是魇兽的梦境,所以才会让她看到这样的梦魇。
珖还在外面,她得出去。
闻人宁往前走,走到后面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走出梦境了。
直到闻到一股花香,闻人宁看到前方是笼罩在一片绚烂光芒下的花海。
霞光普照之下,氤氲绯红雾气里,一座金楼高耸入云。
屋檐挂满了红绸金铃,流光潋滟,贵气满门。
她走入其中,像是被艳红的花朵掩埋了一样,花香袭人。
误入红花里。
金阁大门紧闭,像是谢绝来客。
闻人宁迟疑着停在门前,敲了敲门。
“擅闯者,可杀!”两个红衣侍卫凭空出现,看见闻人宁脸色冷凝,“金丹期?玉衡宫弟子?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居然趟过了情花海?”
其中一人面色铁青,“你私闯禁地,不想在玉衡宫待了是不是?跟我走,带你的是哪个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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