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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欠尾款是吧!
道明冲进水牢,只见池水浑浊,锁链寸断,哪里还有那鲛人半片影子?他脸色剧变,尖声嘶喊:“快来人!归墟质子跑了!”
梵天寺上下瞬间被惊动,杂乱的脚步声与呼喝声由远及近。然而,当几位身披袈裟的高僧赶到时,水牢之中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仍在晃动的波澜。
“此处怎会残留一丝魔气?追!”一位僧人厉声道。
“不必了。”道真抬手阻止,目光扫过水牢底部那些经年累月被暗中挖掘出的浅坑,最终落在一处极不起眼的缝隙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玩味,“这小子,十年了,倒是韧性不减。在水里,你们追不上他。”
他语调一转,冷然下令:“他带着个累赘,走不远。传令下去,封锁附近所有水域,仔细排查!”
“噗——咳咳……咳咳咳……”
虞佘猛地从水中探出头,趴在粗糙的河岸石壁上,呛咳得撕心裂肺,肺叶火辣辣地疼。
赢观也随后浮出水面,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旁。他环顾四周,只见石桥卧波,人来人往,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一片他阔别已久的凡俗烟火气。那双幽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低声讷讷:“……这是何处?”
“你问我?”虞佘抹了把脸上的水,不可置信地瞪向他。不是他带的路吗?
正在此时,岸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注意到了水中动静,大声呼喊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这声音惊动了赢观也,他眼底掠过一丝戒备,身形一晃,瞬间隐入水中,消失不见。
“喂!你……”虞佘猝不及防,失去支撑,再次跌入水中,又呛了好几口。“咳咳……”
那乞儿见状,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河中,快速游到虞佘身边,语气坚定:“别怕!别乱动,我来救你!”
虞佘此刻已稳住身形,但看着对方热情伸出的手,也不好拒绝这份好意,只得配合地让对方将自己拖上了岸。
她心中暗骂:赢观也那条不靠谱的死泥鳅!说好的回不烬湖呢?这把她带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那乞儿拧着湿透的衣袍,一边用微弱的灵力烘烤,一边疑惑地挠头:“奇了怪了,我刚刚明明看到是两个人啊,怎么只剩你一个了?”
虞佘面不改色,随口敷衍:“你定是看错了,就我一个。多谢道友相助,不然我还得在水里扑腾好一阵子。”
“你会水啊?”乞儿更诧异了。
“会一点,”虞佘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方才不小心掉下去,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下次可得当心些,”乞儿愤愤不平地替她抱怨,“从桥上掉下来竟无人察觉,这些人也太过冷漠了。”
这番憨直却善良的言语,让虞佘对这乞丐生出了几分好感,她语气柔和了些:“无妨,是我自己不当心。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只见那乞儿双手合十,朝虞佘行了一个颇标准的佛礼,认真道:“小僧木禾,禅宗弟子。”
虞佘看着他那一头乌糟糟如同鸟窝的乱发,以及一身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布僧袍,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头顶仿佛冒出了几个无形的问号:“……?”
木禾似乎习惯了这种目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笑:“就是……暂时与师父走散了。看起来是穷了点,但、但心地不穷!”
“原来如此。”虞佘点点头,颇为同情地在原主那个干瘪的乾坤袋里摸索半晌,好不容易掏出几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这点灵石你拿着,去置办身干净衣裳吧。”
木禾看着她那费劲模样,又看了看那几块灵气微薄的下品灵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多谢道友好意!”
虞佘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赢观也那乾坤袋里堆积如山的灵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富婆”般的慈祥笑容,强行将灵石塞进他手里:“拿着吧,我还有,不缺这点。”
木禾看着她握着几块下品灵石,却露出一副心满意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表情,心中顿时充满了同情与怜悯——这得是穷困潦倒到了何种境地,才会如此啊!他这真乞丐看了都觉心酸。
虞佘不再多言,展开神识,很快便感应到赢观也那家伙正躲在桥墩下的阴影里。她起身准备离开。
“道友!”木禾看着她的背影,急忙喊道,“这灵石,小僧日后定会奉还!我师父法号焚风,您……可曾听闻过他名号?”
“焚风?”虞佘脚步一顿,脑中迅速闪过书中关于这个角色的信息——佛修焚风,后期勾结魔族,攻上长生门,最终被男女主联手歼灭。男主北野沧还曾中了他的心魔咒,导致心魔肆虐,对女主做出强取豪夺之事……可以说,他是男女主感情升华路上的一块重要垫脚石。
书中并未提及他有什么徒弟。难道他与长生门的恩怨,并非源于对师徒恋的不齿,而是另有隐情,比如……是为了他这个徒弟?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在虞佘心中成型。若能找到焚风,不仅能卖个人情,或许还能借此机会,提前接触这个未来会在三界掀起风浪的“盟友”,为魔族,也为自己,多寻一条出路。
思及此,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而略带一丝狡黠,转身对木禾道:“木禾道友可是在寻师?正巧,我或许能帮上些忙。”
木禾一脸茫然:“你怎么知道?”
虞佘:“……”你刚刚自己说的啊!
她默默收起看“小傻子”的眼神,换上一种高深莫测的慈祥:“我掐指一算,木禾道友与我有缘。正巧,我有一位朋友,曾在梵天寺滞留十余年,对寺中诸事颇为了解,定然知晓焚风大师的行踪。”
木禾闻言,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抓住虞佘的袖子:“真的?太好了!你那位朋友在何处?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是遇到贵人了?
虞佘善解人意道:“他眼下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不知木禾道友现居何处?待他忙完,我便带他去寻你。”
木禾有些窘迫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桥洞:“我……我暂时就在那桥洞下栖身,你们到时去那里寻我便好。”
“……好。”虞佘从善如流,“那我忙完便来寻你。”说罢,她转身朝赢观也藏身之处走去。
虞佘站在岸边,盯着水下那片如影随形的阴影,没好气地低声道:“赢观也,出来!我饿了,要吃饭,还要找地方睡觉!”
赢观也缓缓从水中探出头,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脸颊,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带着几分无辜望向她:“吃饭!那睡觉……也要与我一起吗?”
虞佘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我的意思是,我没钱!你赶紧把说好的灵石给我结一下!”
苍白如玉的面庞被墨色长发半掩,更显出一种脆弱的矜贵。赢观也沉默片刻,沉声道:“我只能先给你一部分。”
他此刻仅靠腰间一片破布蔽体,布料紧贴着他细腻的肌肤,勾勒出劲瘦的腰线,那双修长却明显瘦削的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看得虞佘直皱眉。
她实在看不下去,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衫,劈头盖脸地罩在他身上:“穿上!”
水珠顺着他凌乱的发梢不断滚落。他试着迈步,却步履蹒跚,纤长的睫毛因细微的喘息而轻轻颤动。当虞佘靠近时,他格外温顺地垂下头,冰凉的指尖从怀中取出鳞片化为的乾坤袋,动作轻缓地将灵石转入虞佘的乾坤袋中,那截白玉般的手腕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虞佘神识一扫,眉头立刻蹙起:“怎么才五十万?”
赢观也眼神游移,低声道:“我并未承诺一次结清。你……你得护我周全。若我被梵天寺抓回去,你剩下的灵石便拿不到了。我的鳞片空间,唯有我才能开启。我若死了,你便什么都得不到。”
虞佘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他冷下脸来:“好好好,拖欠尾款是吧?”
“求你了哥,别死!”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沮丧。
“?”赢观也苍白的脸上浮现清晰的疑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虞佘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警惕道:“你干嘛?别想碰瓷啊!才给我五十万,我哪够赔的!”
赢观也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他便是再落魄,也不至于去讹一个乾坤袋底朝天也只能掏出几块下品灵石的穷光蛋。他无奈解释:“我……只是不太习惯用双腿行走。”
虞佘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
赢观也身体瞬间僵硬,手下意识抵住她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戒备:“你…做什么?放我下去!”
“我尊贵的金主大人,自然要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虞佘将他抱得更稳,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出乎意料的轻,以及脊背处硌手的骨头,心中那点因“拖欠尾款”而起的不快,悄然散了些许。她在梵天寺究竟遭了多少罪?
“什么都无法阻挡我赚钱……不是,是护卫债主安全的决心。”她一脸正气凛然。
赢观也挣扎无果,最终认命地放松下来,却偏过头,不敢去看虞佘近在咫尺的光洁脖颈与线条利落的下颌。这份突如其来的、不带任何怜悯色彩的亲近与保护,比水牢里冰冷的刑具更让他心绪紊乱,无所适从。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唇角那处细微的破口。比起曾经承受过的痛楚,这点伤本微不足道,此刻却带着一种陌生的、细微而持续的刺痛感,难以忽略。
“老板,住店!”虞佘单手抱着赢观也,另一手掏出灵石拍在柜台上。
客栈老板看着她这架势,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哎呀我的娘嘞,妮儿,好力气!天字号房一块中品灵石一晚,地字号三块下品灵石!妮儿,你看……”
“天字号,两间!”虞佘干脆利落。
老板目光暧昧地在身形高挑、姿态强势的虞佘,与她怀中穿着明显不合身女式外袍、显得脆弱苍白的赢观也之间转了转,露出一副“我懂”的笑容,搓着手道:“真不巧,客官,天字号就只剩一间了。您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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