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盛宴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白光静静地洒进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叫醒了闻枭，他急忙从床上起身开门。

　　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婆婆矗立在门口，她满脸皱纹的样子吓了闻枭一跳，这正是之前遇见的老妪。她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新来的男仆，眼神犀利，令人脊背发凉。

　　闻枭还穿着府里的睡衣，头发凌乱，他不安地别开眼神，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询问：

　　“你好？你是……”

　　老妪打断了他说话，嘶哑的声音响起：“哈……新来的‘男仆’，又是这样，又来了……书房需要打扫，过来吧。还有，请注意，你每日都需要洗两遍澡。”

　　“好的。”闻枭答道。奇怪的老婆婆，奇怪的要求。看来老婆婆应该是这里的“管家”。闻枭急忙换上服装，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穿好腿环，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再看向门边时，老婆婆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就先去书房吧。

　　闻枭走出房门，路过走廊里的蝴蝶标本，走下旋梯，来到空无一人的华丽大厅，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下楼，迎面而来一股冷风，蓝色的烛火闪烁，他四处观察着，来到了一处布满灰尘与书籍的房间。

　　他绕过层层书架，戴上手套，用帕子开始擦拭灰尘。

　　“你也在这里。”克洛伊小姐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来时的脚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了闻枭身边。

　　闻枭惊喜地转过头，发现克洛伊正手拿着一本红色的书，靠在旁边的书架上。

　　“我正在打扫，克洛伊小姐。很高兴遇见您，您在这里看书吗。”闻枭说。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克洛伊小姐说道：“是的，我正在看书。”克洛伊优雅地抬了抬手中的书本，闻枭看到了书名，那是《人体器官》。

　　“一个人体就是一个宇宙，其中的奥秘吸引人们不断探索。比如……”

　　克洛伊慢慢靠近闻枭，她的手压向闻枭的腹部，闻枭的身体很温暖。闻枭屏住呼吸，深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克洛伊。克洛伊说：

　　“这里是胃。”

　　她的手慢慢游向闻枭的胸腔，样子仿佛在细细品味一杯美酒：

　　“这是肺。”

　　她移动手指，擦过闻枭衣服内的皮肤，闻枭瑟缩了一下，她说：

　　“这是心脏。”

　　闻枭的心脏在克洛伊的指尖有力地跳动着，昭示着蓬勃的生命与，仿佛轻轻一捏就可以将其结束，它却对克洛伊如此信任地敞开着。克洛伊的眼神闪烁，最后悄悄地用指甲抓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念念不舍地放开了手。

　　“如此美妙。”克洛伊说道。

　　“是、是是的。小姐。”闻枭不知为什么，在刚刚被触摸到心脏时感到了危险，他紧张又禁忌地享受着克洛伊的触碰，他的脸又红了，羞涩地低着头，怕克洛伊看出来。

　　克洛伊小姐展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美艳的嘴唇一开一合：“不过，先生，现在您对我的称呼应该是‘主人’。由于您初来乍到，我不予惩处。”

　　闻枭愣了一下，虔诚地躬了一下身子，回答道：“是的，主人。”

　　克洛伊小姐向闻枭伸出手，她的手掌比闻枭大，克洛伊的嘴角勾起一些弧度，欣愉地看着闻枭。闻枭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耳根红透了，嘴唇激动得颤抖。

　　接着，他接起克洛伊小姐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我的主人。”闻枭沉沉念道。

　　克洛伊的手冰凉如水晶，在闻枭的唇际留下一抹冷香。

　　闻枭眼里尽是对克洛伊的爱意，和将自己全然献出的信任。

　　克洛伊的眼底探出一丝疯狂与压抑，未被闻枭注意到。

　　“我先走了。”克洛伊小姐别过眼神，对闻枭说道。

　　“需要我送您吗，主人。”闻枭恋恋不舍地说道。

　　“不用了，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仆。”克洛伊在闻枭的目送下离开了书房。

　　饱含思念是幸福的痛苦。闻枭从未被如此大的甜蜜包裹过，他细细品味着和克洛伊在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克洛伊，他思念得越多，想要的也越多，他渐渐开始想拥有她的目光，拥有她的全部心灵。

　　停下，多么僭越的想法啊！他获得了克洛伊小姐的恩惠，却对她心怀不轨。说不定克洛伊小姐正因为受到了他某一次钟情的眼神而心烦意乱……可是，闻枭是多么爱那位天使啊……

　　每日每夜，闻枭都会蜷缩在床上，带着烦恼而甜蜜的笑容，幻想着他和克洛伊的故事。

　　但是，接下来一连几天闻枭都没有见到克洛伊。

　　她去哪了？她还在府里吗？

　　清风拂过花园，带来浓郁的芳香，闻枭正在修剪灌木，心里却思考着克洛伊的行踪。老婆婆又出现了，闻枭知道老妪会突然出现在府里各个地方，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无声无息，同时，他还知道了她叫“索兰”，但其他有关老妪的一切都还是个迷。

　　索兰盯着闻枭修剪的背影，欲言又止。

　　闻枭发现了索兰婆婆，转过头问了一句：“索兰婆婆？”

　　她终于开口，嘶嘶哑哑地念着：“你这样的人，不该来这里。”

　　索兰婆婆又在说胡话了，闻枭心想。他常常听不懂索兰婆婆的话，也不想听懂。在他想着克洛伊的时候，脑海里总会突兀地浮现出索兰婆婆的话语，都是一些奇怪的劝告与感叹，却总是暗暗地戳着他心中一个直觉的可怕猜想，他抗拒着打扰到他爱情的一切，闻枭不想对克洛伊抱有猜疑。

　　但是这次，闻枭回话：“为什么？”

　　索兰婆婆沉默地看了闻枭好一会，正当闻枭以为索兰婆婆不打算告诉更多时，她开口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还在孤儿院。那时候来了一位美丽的贵妇人领养孩子，她十分有钱，我们都在卖力表现，最后她带走了我，她就是克洛伊小姐。我跟随她来到了绯红宴之府，那时的她和现在一样年轻，一样美丽，仿佛永远不会变老……也和如今一样，克洛伊小姐突然消失过一段时间……”

　　闻枭突然冲到索兰婆婆面前，按住她的肩膀，激动地说：

　　“你，你知道，她去哪了？”

　　索兰婆婆突然瞪大双眼，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长大嘴巴，猛烈地喘着气。

　　闻枭被这样的索兰婆婆吓了一跳，他松开索兰婆婆的肩膀，紧张地说：

　　“你怎么了？”

　　索兰婆婆迅速在闻枭手里放了一枚钥匙，大叫了一声：

　　“离开！”

　　眨眼间，索兰婆婆就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那一切是闻枭的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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