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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Blood
“师姐,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啊……”
一座破庙外,楚江月蹲在杂草丛里,满眼哀怨。
谁能想到祗浮镇的乐德庙竟然是一座废弃许久的庙宇,庙里破烂不堪,庙外蛇虫鼠蚁数不胜数,看得楚江月头皮发麻。无渡宗里祗浮镇有些距离,两人日夜兼程赶路,却来早了,秘境入口还没开放,楚江月本想去附近镇上找家旅馆住下,洗去风尘仆仆的疲惫,再点些好吃的,委屈了什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她把想法告诉师姐后,被郤清拦住了。
“我们是无情道弟子。”
“所以呢?”楚江月不解,“这跟我想住旅馆、吃大餐、对自己好一点有冲突吗?”
郤清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无情道中人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楚江月觉得十万分不对劲,“我们修的道是‘天若有情’,又不是“太上忘情”,只要不对事物或人产生严重偏好就不算违背道心,比如你经常带着我和二师兄漫山遍野地跑,一闯祸就推我和师兄出去顶锅……你明明是我们之中把这一点践行的最好的一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等等。”
楚江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乾坤袋呢?!”
“……”郤清试图转移话题,“师妹你看天上的太阳真大啊……”
“现在是晚上。”楚江月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是不是把灵石都弄丢了?”
“……对。”见楚江月不依不饶追问,郤清大大方方承认了,她静静看着楚江月,脸上写满“你能奈我何”。
“呼——”楚江月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扑到郤清身上用手去卡她脖子,“你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郤清身子往后仰:“我不。”
两人打闹间,一个没注意,楚江月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形踉跄,她还抓着郤清的袖袍,重心不稳,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深夜的荒外最适合发生意外,半空中缓缓张开一道裂缝,迅速吞噬掉两个投怀送抱的修士,然后消失不见,同时也抹去了所有痕迹,像是从未出现。
——
“姑娘!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楚江月不情愿地睁开眼:“谁啊……”
头好痛,她好像忘了许多事情,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
“今天可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快快起来准备吧!”
楚江月揉眉心的动作一顿:“大喜的日子?”
来人轻笑:“姑娘真是睡迷糊了,这都不记得了。”
“——今天可是您和柳家公子成亲的日子,这桩姻缘还是您亲自向老爷求来的呢!”
虽然那人掩饰的很好,楚江月还是听出了一丝轻蔑意味。她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现在是亥时,姑娘巳时入睡,已经睡了一个钟头,老奴怕姑娘错过吉时,惹得柳公子生气,特来喊醒姑娘。”
她的仆人,却怕柳公子生气,真有意思。
楚江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里闪着恶劣的情绪:“突然不想成亲了呢。”
“不可!”老妇人反应激烈,“您已经强行和柳公子合了八字,这个时候突然悔婚,让天下人怎么看待柳公……看待您!”
“余嬷嬷,”楚江月赤脚踩在地上,压低视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老妇人,“你好像很关心柳公子啊。”
“……没有的事。”余嬷嬷意识到自己漏了馅,强行镇静下来,辩解道,“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知道您有多喜欢那柳公子,您常和老奴说柳公子有天人之资,您心悦于他,老奴也是为您着想——如果今天您不去成亲,柳公子必会不悦,您和他就更不会有好结果了不是?”
“是吗。”楚江月脸上带着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余嬷嬷的话,“但是我现在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没心思成亲了,怎么办呢?”
“诶!”楚江月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望向余嬷嬷,“要不这喜事还是取消吧?可不能委屈柳公子对着一个满面愁容的新娘子,多不吉利呀!”
余嬷嬷咬了咬牙,突然用力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个巴掌:“都是老奴嘴笨,惹得姑娘不开心了,老奴这就去领罚……”
她一边扇一边观察着楚江月的表情,楚江月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见她偷瞄自己,挑了挑眉:“余嬷嬷,我感受不到你的诚心。”
“……”余嬷嬷心里暗恨,以往明明一提到柳公子这小贱蹄子就跟失智了一般,今日怎地如此不好糊弄!扇巴掌的手只好更加用力。
“好了。”
直到余嬷嬷脸被扇肿起来,楚江月才大发慈悲喊了停。
“不要忘了你的主人是谁,我们楚家对咬人的狗可是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哦。”楚江月的眼神在余嬷嬷脖颈处扫了扫,似笑非笑,“宽衣吧,不能让柳公子等急了不是。”
礼堂设在前厅,里面坐满了远道而来的宾客。郤清站在大门口,面若冰霜。
“这位姑娘,”小厮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虽然您没有请柬,但今日楚大人嫁女,想讨一杯喜酒的我们十分欢迎,这兵器却是万万不能带进去的。”
“什么兵器,”郤清不耐烦道,“这是我的灵魂伴侣,你对她放尊重点。”
“……”小厮哑言,他早听说那群修仙的脑子不正常,没想到奇葩成这样。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背到身后,示意同班赶紧去找管事的人求助,他怕到时候眼前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硬闯。
郤清见小厮不肯放自己进去,她又确确实实感应到师妹的气息就在里面。想了想,她转身便走。小厮见郤清离开,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微薄的月例,还要面对经常动则打骂的主人家和应付脑子不正常的客人,一时间悲从心来,原地自闭。
郤清顺着袖中追踪符的指引,绕道去了楚府后院。后院围墙明显经过加固,足有三人高,像是故意困住里面的人,出不去,也无法与外界交流。郤清捻了捻手指,一丝细小的电光闪过,又立刻消失不见。这个幻境里无法使用灵力,符箓勉强可以使用,但郤清带的符箓并不多,且大多都是辅助符箓,要进后院还得另想他法。
好久没体验过当凡人的感觉了。郤清活动活动筋骨,退后两步向前助跑,一脚蹬在墙面上,借力向上一跃,成功翻进后院。她的衣袍随风飞舞,仙气飘飘,唬得偷溜出来摸鱼的小丫鬟愣在了原地。
郤清暗道一声不好,快步上前将剑横在丫鬟脖间:“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丫鬟吓的腿都软了,她点点头,带着郤清往屋里走。
楚江月在余嬷嬷的帮助下穿好了喜服,此刻正对镜梳妆。有侍女悄声来报:“姑娘,小桃带来了一位喜娘,想为姑娘添妆。”
“不见。”楚江月摆弄着发饰上的流苏,饶有兴致地问余嬷嬷,“总觉得这簪子不够红,你说,染上血之后会不会要好看一点呢?”
“老奴、老奴……”余嬷嬷惊恐地看着楚江月,声音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瞧你吓得。”楚江月露出一抹娇笑,像个不谙世事的跋扈少女,“开个玩笑罢了,余嬷嬷可不要当真呐。”
“是、是。”余嬷嬷悄悄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恨不得现在就消失在楚江月面前。
太可怕了,这人从今天早上醒来就不对劲,余嬷嬷总觉得楚江月下一秒就会抹了自己脖子。
得快点完成柳公子交代的事,否则夜长梦多。余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她递给楚江月一杯水:“姑娘,润润嗓子吧。”
楚江月好似没有看见她往水里下料的动作,端起杯子送到嘴边。余嬷嬷眼睛眨也不敢眨,紧张地盯着楚江月,心里暗暗祈祷:喝下去!喝下去!
——她的愿望终究没实现。
郤清不顾侍女阻拦,闯了进来:“师妹,你在里面吗……”
余嬷嬷慌张回头:“谁!”
楚江月趁她分神的这一瞬间,起身掐住她的下巴,把那杯水灌了下去。
“你——嗬嗬……”乌黑的血水从余嬷嬷嘴里溢出来,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睁大眼睛倒了下去。
“哟,药效这么快啊。”楚江月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丝,冷眼旁观,“希望你喜欢。”
一旁的侍女见怪不怪,低着头过来清理现场,把余嬷嬷的尸体拖了出去。
郤清往里闯的脚步顿了顿,穿着大红色喜的楚江月眉眼如画,像个精致的小手办。
但是师妹好像有一万分不对劲,似笑非笑的样子像个蛇蝎美人,和平日里的小太阳模样大相径庭。
她迟疑地喊了一声:“楚江月?”
“嗯?”楚江月循声抬头,“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敢直呼本小姐的名字?”
郤清盯着楚江月看了半晌,确定楚江月是真不认识自己了。她啧了一声:“不愧是你啊小倒霉蛋,进个幻境都能失忆。”
楚江月懒得跟她废话,挥了挥手:“你就是小桃找的喜娘?希望你的审美也能像你的脸蛋一样好,不然本小姐就让你下去和余嬷嬷作伴。”
郤清:“。”
小师妹的叛逆期终于到了,可惜这次出门自己忘记带留影石了,不然高低得录下来,回到宗门后反复播放。
郤清没有贸然告诉楚江月她们现在处于幻境,要想离开幻境需找到阵眼,目前她灵力全失,只有跟着剧情走或许才有离开的可能。
只能先委屈一下师妹了。
郤清扶着楚江月,一步步往喜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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