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与根号三

　　“我去，我们这次考场终于不是按名次排了，那我和陶软挨这么近，瞄两眼不就稳了。”

　　论起考试，那他们从高一到现在什么联考校考班级小考，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存在，一般来说，这次考场的安排取决于上次考试的成绩，也就是成绩好的安排在第一考场，差的次之，依次排列。

　　虽然高中时期大家的成绩都有上下浮动，但是总得来说都稳定在某一段名次里，所以经常在一个考场里，难免有人动歪心思，建立一些不可言说的“互助”友谊，大家心知肚明。

　　“得了吧，人家陶软是三好学生，年级大榜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给你抄？别痴心妄想了。”有看不惯刘尚的人出言讽刺。

　　刘尚可以算得上作弊惯犯，不光如此，还以作弊为荣，觉得别人不作弊是没人脉没胆量，实则虽然大家成绩不是顶尖，但是也有正确的判断能力，很多人都看不上刘尚这种行为。

　　刘尚本人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反而洋洋得意顺便贬低别人：“年级第一怎么了，就比我们清高到哪里去？她平时还给盛阳抄作业呢，给我抄就不行。”

　　在这个成绩决定一切的学校，就连他们的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来，班级第一和倒数第一做同桌，班级第二和倒数第二做同桌……

　　所以在舒我来之前陶软和盛阳非常稳定的做了两年同桌，盛阳也经常以此被拿出来开玩笑，但是盛阳对此不以为意，相反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因为陶软非常大方，从来不介意自己抄她作业。

　　但是刘尚这么一说，就好像黑两个人的关系镀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色彩，简而言之就是很恶心人，尤其是当事人。

　　老实说，陶软和盛阳连续当了两年同桌，的确关系不错，但是绝对是纯粹革命友谊。

　　陶软从来不在意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屑于去和这种人计较，但是盛阳可忍不了。

　　“我擦，刘尚你有毛病吧？不能因为自己高中两年里恋爱不断就意淫别人有什么关系吧，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又因为劈腿被人小姑娘找上门来。”

　　盛阳平时大大咧咧，爱说爱笑，挖苦起人来就是拿着盐袋子往人伤口上盖，刘尚的脸一下子就青一块白一块，想说什么却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最后猫躲老鼠般回到自己座位上。

　　要说这位刘尚同学人缘不好也不全是因为爱考试作弊，比这更加出名的就是他高二上学期的“光辉事迹”了，他们高三一班是学校里的尖子班，绝大部分都是成绩较好的同学，但也难免有塞钱进来的关系户，盛阳和刘尚就是典型。

　　但是盛阳虽然成绩不好，贪玩了点，但是人品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又是班上体委，性格开朗负责任，在班里也颇受欢迎。

　　刘尚就是和盛阳完全相反的人，虽然本身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总是通过作弊营造一种自己成绩也还行的错觉，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不是主要，主要无论是成绩还是身在尖子班，都是他拿去充面子的工具，自己班里对他门清，但是别的班就不一定，此人酷爱打篮球，有好多不了解他的别班女生都以为他成绩好体育好，一来二去就对他有了滤镜，他本人也乐见其成，靠这个恋爱不断。

　　但是人总会迎来自己的翻车，他去年一边和学校里的女生谈恋爱一边网恋，结果网恋的女生借了套校服直接混到学校里来，正好又碰到了来给他送水的现任女友。

　　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首先是女女混合双打，接着家长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最后成功回家反省一个月，他也因此收敛了一小段时间。

　　但是吧，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有的人就是记吃不记打，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始谈恋爱，大家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连带着他这个人也不受待见。

　　盛阳一开始还担心陶软会不会多想，以后为了和自己避嫌就不给自己抄作业了，结果转头看到陶软连眼神都没给这边一个，还是自己想多了，果然学霸的优秀一定是全方位的，同时暗暗打算一定要多买几本小说送给陶软感念给自己抄作业之恩。

　　已经连续每天下课定时定点睡觉的舒我今天难得到现在都没睡，陶软都想给她颁布“睡神”称号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们两个也算是勉强破冰了，陶软把考场安排传到她手里：“考场安排。”

　　舒我接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虽然已经和舒弥说了要走读，但是在附近找房子还需要几天时间，起码到下周才行，舒我这几天几乎天天失眠，她边用细长的中指揉着太阳穴，边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的看着手中的劣质纸张。

　　“我在你右边？”考号的排列是一条龙式，根据一列有几个人可以推断出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谁，她和舒我的缘分还真是斩不断，连考试都是同桌。

　　“嗯。”在这位新同桌的耳濡目染下，陶软都变得惜字如金了许多。

　　舒我看了几眼，没多大反应，一股困意来袭，果不其然，将桌子上的书随便一划，留出来足够放置胳膊的空间，又趴了下去。

　　陶软意料之中地看了一眼，单手托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拿手指戳了戳她，舒我刚换上没多久的校服上凹小区一个小洼。

　　陶软没想到舒我在教室的睡眠质量如此之好，才不到一分钟再起身时就已经睡眼惺忪，她除了感叹之外友情提醒了一下：“下节课化学，化学老师会提前来的，他脾气很不好，如果你不怕大庭广众之下被骂的话就不要睡了。”

　　虽然是提醒，但是陶软没抱多大希望舒我能听进去，正在她以为舒我会不耐烦地“啧”一声，然后无所谓地继续睡下去之时，她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叹气。

　　千真万确，是从舒我嘴里发出的声音，意料之中的起床气没有到来，舒我把自己的长发利落地向后一甩，露出清晰的下颚线与锁骨，拿出了化学试卷。

　　其实，舒我的漂亮是带有攻击性的，略高的眉骨，贵气占三分，英气占七分，再加上天生长了一张看谁都不耐烦的脸，美艳又冷酷，所以什么人看她第一眼，第一感觉不是眼前的人有多漂亮，而是这人一定不好惹。

　　但是正是这样浑然天成的气质，舒我稍微柔和一点就会有致命的吸引力，起码对于学生时代的绝大部分人是这样的，陶软不免也看走了神。

　　舒我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态准备好好迎接在这里的新生活，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目光盯着自己，转眼一看又是陶软那双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睛。

　　她现在对陶软莫名其妙盯着自己已经快有阴影了，上次是虫子，这次是什么，几乎是想也不想她就脱口而出：“又怎么了？”

　　带着她自己都恍然未觉的无奈，说出来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陶软回过神来，没有一丝被发现的心虚，只有理直气壮又发自内心的赞美：“没什么，觉得你很漂亮。”

　　莫名其妙。

　　安稳度过了今天，明天就不一定。

　　陶软和往常一样把考试的卷子往后传，刘尚一边敲桌子一边挤眉弄眼，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陶软略过，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刘尚却没有一点自觉的意识，见陶软不理自己，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蹬鼻子上脸，梗着脖子往前倾，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小声开口：“一会你把卷子偏一下，就偏一下就行，考完我给你买饮料。”

　　陶软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脾气向来很好的她也少有的不耐烦：“滚。”

　　刘尚暂时吃瘪，撇了撇嘴缩回脑袋，看了看卷子直接翻到后面做大题，但也只能是前几道写了个一二。

　　相比起来，陶软十分气定神闲，做题速度遥遥领先，然而第一个做完选择翻页的竟然不是陶软，而是一边的舒我，陶软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不由点了点头，没想到新同桌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怪不得这么拽。

　　然而做了没多久，身后又传来了动静，刘尚竟然还不死心，一直在后面隔一会轻咳一下，这竟然还不是最过分的，刘尚见咳嗽没有用直接用脚踹陶软的凳子。

　　陶软深呼一口气，她自认绝对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但是现在是一点也忍不了，手举到半空中正要告诉监考老师，一道很不客气的女声响起：“你嗓子卡鸡毛了！”

　　整个考场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做题的停下来将目光聚焦于此，监考的抬起头来不明所以，被指责的刘尚红着脸不敢抬头，指责人的舒我跷着二郎腿偏脸侧向这边。

　　最终刘尚被取消了数学单科成绩，并强制停课回家反省一周，舒我因为积极举报被老师表扬，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她在学生里名声远扬，还被赐名“鸡毛姐”，用来纪念此次事件。

　　不过她本人对此没有多大反应，相比起同学们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她对面前的成绩单更有兴趣。

　　因为作弊的刘尚在成绩单上被除名，盛阳原以为自己又要是倒数第一，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舒我，以205的优势断层落后他327一百多分，荣幸摘得倒数第一桂冠。

　　“作为班上为数不多靠关系塞钱进来的同学，我以为我会一直是倒数第一了。”盛阳摸着下巴，细细欣赏着自己的倒数第二，想着回家一定要借此和老妈多要点奖励。

　　与此同时，陶软有点纳闷，她属实没想到舒我会是这个成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系列小说情节，她是扮猪吃老虎还是……

　　舒我把成绩单放下：“你已经看了我五次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陶软的目光太赤裸，来来回回这么多次，她想不注意都难。

　　“你……你是故意考这么低的吗？”陶软试探，因为舒我浑身的气质真的太不像一个学渣了。

　　“这是我认认真真做了每道题考出来的分数，怎么了，很低吗？”她把成绩单随意一折夹到书里，陶软从中读出来的意思大概就是：老娘菜，但老娘乐意！

　　“不低不低……哈哈……一点不低。”陶软本着不伤害别人自尊心的念头违心夸赞了几句，看看自己排名第一的成绩单，惊叹于自己阿谀奉承的炉火纯青。

　　“等等！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做同桌了！”盛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尖锐的大叫让陶软觉得耳朵有点嗡鸣。

　　倒数第一和第一坐，盛阳考倒数第二就要去和第二坐了，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然而没有人关注他的悲伤，盛阳伤心离场。

　　对于和舒我继续做同桌这件事，陶软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舒我虽然人如其名，非常自我，交流起来困难，从开学到现在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始终保持在陌生的阶段。

　　但是出奇的，自己对于继续和她做同桌并不排斥。

　　她有点想知道舒我的反应，舒我动了动身子，有些不满地看了眼身后的桌子，一个教室里要放这么多人，一个人又有这么多书，每个人分到的空间就很狭小了，陶软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舒我还是习惯不了稍微动一下就得受到前后夹击，不过她今天就要走读了，起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好吧，意料之中的，舒我对于继续和自己做同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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