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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什么人类要发明数学这种反人类的东西？”上官亭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
对面的疏影头也不抬，笔下飞快地演算着公式：“因为人类需要筛选出能忍受痛苦的人才。”
旁边的宋景微嗤笑一声，把她的草稿纸拿过来扫了一眼：“你这解题步骤比我的未来还迷茫啊。”
他说着拿起笔，三两下把她的错误圈出来，“这里，还有这里，基本公式都没记牢。”
上官亭哀嚎一声：“我就是记不住嘛！这些符号在我眼里就跟蚂蚁爬似的…”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记，”宋景微把椅子挪近些，拿起笔重新开始演算。
“看好了，我只教一次，学不会就是你智商问题了——骗你的，其实我可以教你到天黑。”
疏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微扬，又低下头去继续学习。
说来也怪，宋景微那种气死人的教学方式居然对上宫亭特别有效。
也许是因为每次她想要放弃时，他那句“不会吧不会吧，居然有人这种题都学不会？骗你的，其实我当初学了三遍才会”总能莫名激起她的斗志。
“懂了没？”讲完一道题，宋景微用笔轻敲她的额头。
上官亭眨眨眼，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我十分钟前就说过了，那时候你正在桌子上画小人儿呢。”宋景微无奈道，“要不要我夸夸你专注力惊人？骗你的，你根本就是多动症儿童。”
“你才多动症！”上官亭踢了他椅子一脚，却忍不住笑了。
学习间隙，三人到食堂吃晚饭。
疏影细嚼慢咽，上官亭饿虎扑食，宋景微则一边吃饭一边还在手机上查资料。
“吃饭就好好吃饭，”上官亭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么用功让我很有压力诶。”
宋景微头也不抬：“谁像你啊，心大得能装下太平洋。我在查兼职信息，下周我妈复查，可能需要额外费用。”
气氛突然沉默了一瞬。
上官亭和疏影对视一眼。
她们都知道宋景微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他父亲早逝，母子俩相依为命。
“阿姨还好吗？”上官亭轻声问，刚才的活泼劲儿收敛了不少。
宋景微这才抬起头，扯出一个轻松的笑：“老毛病了，定期复查而已。你们这什么表情？骗你们的，其实我妈壮得能打死老虎。”
他顿了一下，“好吧，这句是骗人的，她确实需要复查。”
这种时候上官亭通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说啊，”疏影很温和，“我爸妈说随时可以帮忙联系医生。”
“知道啦，班长大人人脉广。”宋景微恢复漫不经心。
“不过暂时还用不着，等我真撑不住了肯定抱你们大腿——骗你们的，我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
上官亭突然从书包里翻出钱包：“对了，上次借你的买画材的钱…”
“不急，”宋景微推开她的手，“等你艺术节拿了奖金再还我也不迟——骗你的，其实我记着账呢，利滚利现在已经够买你一条命了。”
“你去死！”上官亭笑着捶他，心里却松了口气。
晚饭后疏影要去图书馆值班，上官亭和宋景微一起回家。
初夏的晚风吹拂着路边的向日葵，送来阵阵清香。
“你妈妈真的没事吗？”走到分别的路口，上官亭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景微推着自行车，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沉默了一会儿，难得没有用“骗你的”来搪塞。
他轻声说：“其实不太好，”
宋景微扬起笑容，“不过医生说了，按时复查就没事。你快回去吧，记得把我刚才讲的题复习一遍——骗你的，其实忘了也行，反正我可以再讲一遍。”
上官亭看着他骑上车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年他们大概八九岁，宋景微父亲刚去世不久。
学校里不懂事的孩子笑他没有爸爸，平时嬉皮笑脸的宋景微第一次跟人打了架。
老师叫家长来学校，宋妈妈拖着病体来道歉，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那天放学后，上官亭把自己最宝贝的彩虹手链塞给宋景微：“妈妈说戴着这个就能天天开心，送给你！”
小宋景微握着手链，眼睛红红的，小声说：“谢谢，你真好…”
然后他顿了顿，突然加上一句：“骗你的！我才不喜欢这种女孩子气的东西！”
但第二天，上官亭就看见那条手链系在他的书包上，一戴就是好多年。
“发呆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宋景微又折返回来，在她面前挥手。
“该不会是终于发现我的帅了吧？骗你的，你眼睛里只有好吃的。”
上官亭回过神，笑着推他一把：“自恋狂！我是在想…艺术节的事。”
“紧张了？”宋景微挑眉，“放心，就你那水平，拿个倒数第二没问题——骗你的，其实你画得挺好的，至少比我强。”
“你还会画画？”上官亭惊讶道。
“不会啊，所以比你强不是很容易吗？”宋景微咧嘴一笑，赶在她打人前飞快地骑车溜了。
“明天见！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下雨——骗你的，其实是大晴天！”
上官亭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这个满口谎言的青梅竹马，总是用最不正经的方式，说着最真心的话。
而她居然要花好多好多年，才开始学会听懂那些“骗你的”背后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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