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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促膝长谈的柔板和声
处女座沙加走入特蕾莎修女在加尔各答设立的收容院。古稀之年仍坚守疫区仁爱阵线的特蕾莎修女,透过老迈但炯炯有神的眼瞳,见到一位似曾相识的青年登门造访,略显诧异:“请问这位年轻人,您需要什么帮助吗?这会子还能见到如此健康鲜活的躯体,也算是上帝的神迹了。”
“是我,我是沙加。您没有第一眼认出我来,毕竟距离我挥别故土赴希腊雅典圣域履行身为处女座黄金圣斗士的使命,已经过去十来年了。”
特蕾莎修女倍感欣喜:“哎呀呀,居然是沙加,我哪里能忘记当年那个在庙宇同佛祖日月对话,年仅7岁就已参透生死的神童呢?都出落成大小伙子了。来来来,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特蕾莎修女拄着拐棍儿、弓腰驼背、碾着小碎步,悉悉索索挪到沙加面前,接受沙加双手合十的行礼,沟壑纵横的皱纹间洋溢起和蔼可亲的笑容。
“阿弥陀佛。再次见到您那平易近人的慈祥着实令人欣慰。您那硬朗如故的身子骨和矍铄不减的精气神如同末日黑暗中的烛光。善哉善哉。”
特蕾莎修女谦虚的一笑置之:“呵呵,瞧你光说漂亮话哄我开心呢。我这小老太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长大成人,就意味着我这把老骨头离上帝更近一步了。只不过可能上帝还需要我继续履行使命,亦或者天堂目前人满为患,所以我尚且还坚持着。
上帝已经把与我一同行善的好几位姐妹招走了,不过可能怕剩到最后独自留守的姐妹孤单寂寞,还给收容所留了几位,连同我在内都是几只耳聋眼瞎的老猫。”
处女座沙加不解:“为什么你们没有撤离呢?很多国际援助组织都无奈撤出了,因为他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特蕾莎修女身着与印度妇女传统纱丽款式相仿、以白布镶上朴素蓝边的博济会教派制服,颤颤巍巍领着沙加走入收容院内垂死者们的阵阵呻吟中。
特蕾莎修女怜悯的目光从悬垂如带的眼窝中,顺着只剩枝节的小手,流向那些在昏睡中横七竖八、苟延残喘的病患。他们的病灶非比寻常,触目惊心。
一些病患时不时惊厥着抓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疯狂自虐或残害他人;另一些则呈现返祖迹象,浑身长出浓密毛发,并模仿动物大呼小叫,无论修女们如何修剪,毛发仍一茬又一茬疯长;还有一些瘦骨嶙峋但腹部异常肿胀的皮包骷髅,这类病患因喉头水肿无法吞咽,持续饱受饥饿折磨。
特蕾莎修女断断续续说着:“他们终其一生陷于赤贫…即便是跨越死亡门槛都历经挣扎…而且这怪病甚至无法以人的模样逝去…但他们也是人,是真正的人…理应保持人的尊严离去…这就是我们还在竭尽全力的原因。哎呀,我真是老了,走两步路就上气不接下气…”
收容所仅剩的其他几位同样瘦小的老嬷嬷也正努力给予病患临终关怀。她们需要合力翻动病人,将床单抽出并丢进大铁锅的沸水中消毒、随后晾晒;用晾凉的开水给病患擦拭身体;点燃艾草驱赶蚊蝇,减缓病患病灶持续恶化;重复收拾因病患失禁而横流的排泄物并清扫屋舍,以微小之躯维系着方寸间脆弱的人道主义。
“是呀,为仁爱奉献终身的,也不仅仅是圣斗士而已。”处女座沙加表达对修女们的敬意,并选择用圣斗士小宇宙施以援手。
身为信奉佛教的圣斗士,与其他黄金同僚相比,处女座沙加拥有能看透异象背后东方文化中各路牛鬼蛇神的特殊能力。他敏锐察觉到,一群魑魅魍魉正在收容院内游走,强行将那些病患的魂魄困于佛教以及印度教神话体系六道轮回中的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因此病患才出现自戕厮杀、兽人反祖、饿殍载道的症状。
沙加施展强大意念扭曲空间,将阳间现实中收容院的时间暂停,在与阳间平行的阴间场景下,让那群鬼鬼祟祟的妖孽遁影无形。
沙加从手掌中拉出一串降魔佛珠,口中默念《金刚经》封妖除魔咒语,金灿灿的小宇宙呈现七彩光轮。伴随着指尖轻轻拨动佛珠,那些阎罗小鬼悉数灰飞烟灭。沙加又将时空切换回阳间场景,接续上方才暂停的时点,院内垂死挣扎的病患都安然平静下来。
特蕾莎修女惊异询问:“诶?刚才好像就愣神一秒钟,病人情况明显好转了,是你出手的缘故吗?”沙加自谦道:“实不敢当,我只是对收容院的门户稍作清理罢了。”
沙加秉持仁者之心,与其他修女一道精心服侍院内仍在死亡线边缘徘徊的病患。他们残存的生命如同一个莫大讽刺的道德困境,潜意识中的求生本能和外界施加的任何努力,反而延续着一种遥遥无期的酷刑。
沙加也留心洞察着这些精疲力竭、随时准备倒下的照护者们。她们在缺乏食物等基本生存保障的极端环境下,需要以老迈之躯应付繁重的体力劳动,意志被无以复加的惨状摧残得心力交瘁,还要时刻在内心经受着没有硝烟的斗争。
沙加静静伫立、闭目沉思:“对于这些已失去对人类身份自我认知的“灵长类动物”,这些生理失能、心理失智但仍拥有心跳的濒死□□,是否应存在一种担当或勇气,足以从外界终结这些垂死者的痛苦?由于这些失心疯、满身生癞的垂死者已完全失去行为责任能力,从外界强制终结其生命的行为能否被冠之以正义?”
处女座沙加从时而凝固的空气中捕捉到某种由内而外的张力。有修女在换枕头时,拿着枕头莫名呆立于病患前一声不吭。这些细思极恐的停顿背后,是一股濒于崩溃的冲动……
还好那名修女的理智在较量中又一次占据上风,她灵魂的底层逻辑仍然认同生命的可贵,她的自我无法承受在未经本人同意下代为剥夺其生命的负罪感,也无法以任何正义之名将其合理化。
处女座撒加悟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的小结:“其实是那修女内心的胆怯守住了她的善良底线,没有让人格滑向铁石心肠的深渊。但也必须清醒认识到,这道善良底线,也只是暂时性顶住了。”
由于自来水系统已全然瘫痪,只能轮流去收容院附近的恒河取水,经沉淀一天后用木瓢舀起上层不含泥沙的水,再用孔眼细密的纱布原始、粗略地过滤一下,再煮沸使用。保障水资源储备是收容院最繁重的工作。
处女座沙加主动提出协助收容院挑水:“这是我身为年轻人、身为男性、身为圣斗士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我可以通过瞬间移动大幅提升取水效率。”
特蕾莎修女十分欣慰沙加的提议,但却婉言谢绝了沙加用黄金战士特有的瞬间移动技能取水:“虽然我们都清楚,你通过瞬间移动能增加取水频率,但我们不能对圣斗士的特异功能形成依赖。否则一旦失去了特异功能的辅助,我们将在困难面前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这将动摇内心坚韧的信仰,产生信念危机。在这旷日持久的苦难历程中,某些不可理喻的‘冥顽不化’比寻求便利更难得可贵。”
同属于苦行僧的处女作沙加理解特蕾莎修女的用意,并答应一定像凡人那样徒步往返取水,顺便用双足重新认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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