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分手前夕
意大利的夏天热烈又缓慢。
裴泠和晁然分手的前两周,公寓里老式电风扇在“嗡嗡”吹着,徒劳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送出微弱的热风。
随后门开了。
晁然回来了,裴泠趴在沙发上懒懒地翻了个身,像只被热气蒸得没了骨头的猫,眼神缠绵地看着爱人。
晁然弯腰换着鞋冲着她笑了笑,眼神里漾着快满溢出来的温柔:“小懒猫~”
声音里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却依旧宠溺。
然后她走去厨房洗完手,打开冰箱拿了柠檬汽水,倒在杯子里加上了冰块和薄荷叶,又走过来,将杯子递给裴泠。
裴泠躺着看她,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透明的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小水珠,柠檬的清新与薄荷的凉爽气息在闷热的空气里弥散开一小片绿洲。
汽水递到唇边,她别开了脸。
明明渴望这份清凉,还固执地不肯接受。
晁然垂眸,了然地一笑,她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蹲下身,视线与沙发上的裴泠齐平,微凉的手掌捧住裴泠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
“是我忘了规矩。”
话音未落,温软的唇覆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下。
裴泠这才漾开笑意,伸手环住晁然的脖颈,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说好了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亲我的!”
这一点,从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到如今三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而且,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们之间的相处,每天都如同热恋期一般,没有常见的倦怠,没有褪去激情后的平淡。
她说着,又往沙发里侧缩了缩,侧身让出一半空间,虽然拥挤,但挤一挤,刚好还能躺下一个晁然。
晁然顺从地躺下,将她揽入怀中,身上还带着从工作室里未散尽的香气,复杂又富有层次。
裴泠最喜欢这样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像探寻一个神秘的宝藏,每天都能嗅到不同的余韵,有时是清冷的雪松,有时是温厚的琥珀,总之有种开盲盒的惊喜感。
“下周有空吗?”晁然突然问,声音顺着她发顶传下。
“有啊,”裴泠仰头看她,“怎么啦?”
晁然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温柔地揉了揉:“你来意大利这么久了,不是说想去看看罗马的斗兽场吗?我们下周就去吧。”
裴泠一下就激动了,坐了起来。
“真的吗?”
之前她就和晁然说很想去,但因为晁然工作忙就一直耽搁了。
“当然。”
晁然话音未落,刚坐直身子,裴泠就笑着扑进她怀里跨坐在了她腿上,她自然地伸手,稳稳揽住怀里人纤细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那我们,”裴泠凑得很近,眼里闪着光,迫不及待就开始规划了,“要定一个带泳池的酒店,最近很热诶......”
她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从酒店的泳池说到傍晚的西班牙广场,又从gelato的口味争论到罗马的每一天该怎么挥霍。
无论她提出多少天马行空的想法,晁然都含笑望着她,用温柔的口吻应着:“好。”
两人在沙发上依偎耳语,直到窗外的烈日褪成淡淡的粉紫色,暑气稍稍消散,才起身换了身衣服下楼买菜。
她们出门从来不带手机和钱包,只捏着刚好够买菜的现金,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十指紧扣,慢悠悠地走向不远处那家熟悉的超市。
夏日的晚风吹拂发梢,裹挟着慵懒而浪漫的气息。
“最近都没有工作,”裴泠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不自觉还有些小兴奋,“最近我可以放肆一点了!”
晁然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圈住了那截过分纤细的手腕,她的拇指与食指合拢了还空出一大截,触手所及,几乎只有坚硬的骨骼轮廓。
心底不由得漫过一阵细密的疼。
她亲眼看着裴泠从初来的65kg,为了职业要求,一点点保持在如今的60kg,每一寸消失的柔软,都曾经刻在她的心尖上。
她心疼是因为爱,她尊重是因为裴泠是独立的个体。这并不冲突。
“当然可以啊,”晁然收紧手指,牢牢把裴泠的手握在手心里,“今天我们煎牛排,怎么样?”
“好!还要加意大利面.......”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一周后,罗马之行如约而至。
她们都习惯了休息日赖床,且前一夜总是毫无节制的缠绵,以至于所谓的旅行计划,最终也只在随性与慵懒中展开。
抵达罗马的第一天,她们甚至没有踏出酒店半步,在房间里“玩”了一整天。
嗯。字面意义上的玩。
因为预定了带私人泳池的套房,裴泠特意收拾了好几套泳装。
此刻,她正趴在泳池边,晃着白皙的小腿,看晁然端着相机,认真的调整着焦距。
“这张光影特别好。”晁然半跪在池边,附身把相机屏幕转向她。
裴泠侧头看屏幕,看着看着,她就撑起身来在晁然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还肯定道:“好看!”
晁然笑着放下相机:“学乖了。”
话音落下,她下入水中,指尖还带着水珠,轻柔地抬起裴泠的下巴,没有犹豫,顺着牵引的力道迎了上去。
水流温柔地包裹了她们,隔开了所有喧嚣。
在水下静谧的蓝光里,她们的发丝交织缠绕,晁然的手臂稳稳环住裴泠的腰际,裴泠的双手搂在她的脖颈。
双唇相触的瞬间,比池水还要温热,,比罗马的阳光还要炙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彼此在水中交换的呼吸。
她们在池水中下落,任由光影在闭合的眼睑上投下变幻的波纹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在这个窒息又暴烈的时刻,她们只想紧紧拥抱着、亲吻着对方,持续直到永恒。
直到肺部的氧气消耗殆尽,她们才依依不舍地浮出水面。
“哗啦”一声,世界的声音重新回归。
她们额头相抵,都在剧烈喘息,水珠不断从发梢、睫毛滚落。
但光是接吻怎么能够满足呢。
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晁然俯身把裴泠从池中捞起,裴泠勾着她的脖颈,任由自己被抱进室内。
空调的凉意接触到湿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冷到了?”晁然把她放在落地窗边的软榻上,阳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在她光洁的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裴泠摇头,伸手去解晁然的泳衣系带,轻轻一扯,系带松开布料滑落,她的手被握住了,随即眼前的人便附身吻她。
不同于泳池里的节奏,这个吻缓慢而shen入,裴泠仰起头,喉间溢出轻声的呜咽,带着微微咸涩的味道。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海浪冲上岸边的闲鱼。
晁然的唇顺着她的下颚线滑下,停留在锁骨凹陷的位置,不轻不重的吸吮。
泳衣被彻底褪?去,随意丢弃在塌边。
“晁然。”她喊了一声。
晁然用气音回应的她。
午后的阳光在室内缓慢移动,交叠的身影被投射在墙上,窗外是罗马街道的喧嚣,而在此刻,她们只能听到彼此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裴泠的腰上还残留着昨晚遗留的痕迹,约莫这一周也褪不下去了。
“这次......慢一点。”她说。
晁然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逐渐升腾的热度,光影在她眼睛里晃动,缓慢且带着某种规律的频率。
直到最后一点天光隐没地平线下,她软软地瘫在晁然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在晁然肚脐上打圈。
晁然轻吻她的额头,低声问:“饿了吗?”
裴泠摇摇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有点累。”
晁然拍拍她:“那晚点我去餐厅打包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好!”
在罗马的第二天,裴泠终于如愿站在了古罗马斗兽场巨大的断壁残垣下,阳光将古老石壁晒得发烫,她在晁然的镜头里笑靥如花。
第三天,她们穿梭于圣彼得大教堂与梵蒂冈博物馆之间,在信仰与美的殿堂里十指紧扣。
“……”
而她最大的发现,是酒店楼下那家小店的柠檬冰淇淋,整颗柠檬被掏空放上酸甜的意式冰淇淋。
之后每一天,她都要拉着晁然去买。
那时的晁然,依旧对她宠溺至极,事事顺从,目光温柔得能把她融化,裴泠甚至觉得,比起往日,晁然对她更多了一份毫无底线的纵容。
唯一让裴泠后来感知到异常的一点,是在罗马之行即将结束的前两天。
那晚,她们在酒店露台,晁然破例点了酒,裴泠酒精过敏只能在旁边陪着她喝果汁。
几杯酒悄然下肚,晁然比平时沉默许多。
她久久地望着裴泠,目光深邃复杂,夜风吹拂,她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裴泠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唇边,流连忘返。
“宝宝,”她的声音被酒意浸得有些沙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怎么样?”
裴泠当时正咬着吸管,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拍开她的手:“你喝多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晁然确实喝多了。
那晚,裴泠为此生了闷气,觉得她问了不吉利的话,晁然还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可就算晁然这样问了,彼时被爱意与幸福完全包裹的裴泠,也丝毫没有察觉出那句问话里潜藏的不安与试探。
她的未来蓝图里,从未勾勒过“晁然会离开”这个选项。她笃定她们会结婚,会在一起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
于是,在这段旅程的最后一天,她们去了特莱维喷泉,那座闻名世界的许愿池。
巨大的海神雕像矗立在蓝天下,池水清澈见底,铺满了闪烁着愿望的硬币,很多人在这里求婚、许愿。
裴泠兴奋地挤到池边,把准备好的第二枚硬币紧紧握在手心,她转过身,背对着波光粼粼的池水,用尽全身力气把硬币抛出。
随后,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晁然,语气是百分百的确定:“我许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听说在这里许愿很灵的!”
晁然走上前,把裴泠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最终只是弯起唇角,低声说:“嗯,会很灵的。”
“你不许愿吗?”
“许。”
她看着晁然把硬币抛出,晁然却不肯告诉她许了什么愿。
其实晁然的愿望很简单——
“裴泠,平安幸福。”
那天裴泠玩得很累,回到酒店房间,洗完澡后就昏昏欲睡。
晁然像往常一样抱着拍拍她入睡,她在朦胧间还嘟囔着:“晁然,今年圣诞你陪我回华盛顿吧……带我见见我爸妈,然后我们去加州……”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平稳的呼吸取代,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晁然有没有应她,只记得最后一个模糊的感知,是夜半时身侧床垫一轻。
她太困了,以为晁然只是起身去洗手间或喝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就是这一念之差。
晁然就这样,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地,从她的生命里撤离了。
次日醒来,她习惯性地向身侧探去,手臂却揽了个空,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她摸了摸晁然给她充上电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的,却只见聊天框里躺着三条冷冰冰的消息。
「我给你定了早餐,11点送到房间。车票是下午4点的。公寓的钥匙放在床头。」
「裴泠,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
插入书签
猫猫真的伤透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