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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人未识
浣沙溪,流云阁,小师妹,这三个词加在一起堪堪可以描绘此景,此情……呃,不说也罢!
花秋宜悄悄在心中轻嘲一番,面上却不显,仍旧欢欢喜喜地叫着各位师兄师姐。
姓林的把我送到这来干什么?!花秋宜内心简直炸开了锅,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浣沙溪流云阁!——传说中的第二御史台!
一个可以上察时政、下观民情,独立于朝堂之外而拥有谏议之权责的特殊存在!花秋宜居然就这么毫不知情地入阁了。林云致!小人!混蛋!你给我等着!......花秋宜在脑海中恶狠狠地把林大夫千刀万剐成碎片。
正这么想着,花灵宜和一位白衣女子相携走来,围在花秋宜身旁的弟子察觉后都自发避让两边,让出中间一条路给白衣女子。略有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每个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房里一时落针可闻。
“这白衣女子气质如兰、不怒自威,还颇有一阁之主的风范的嘛,就是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些?”花秋宜坐在床上定定打量着来人。“哎呀,不管了,既然阁主来了,那就好办了,求阁主放我走不比求这些弟子强多了”,花秋宜心中打定主意,慢慢放松下来,仿佛周围凝固的氛围稍稍熔化了。白衣女子走到近前,先是转身斥退在场弟子:“都没事做了吗,要不要本阁给你们找点事啊?”平平常常的话语,平平淡淡的语气,甚至她尾音遗留下的询问和商量的余韵都那么令人舒适,令人不自觉想要顺着她的问询答个“好”。花秋宜仰起脸偷瞥白衣女子,只能看到白衣女子的侧脸和那一抹未及消退的淡淡微笑。
“可以,好办多了,临走前还能和这么温柔的美人阁主说说话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花秋宜心中暗暗得意,全然没注意到一室弟子在一瞬间慌忙奔向门外,更没注意到白衣女子姣好的面容也压不过眼中冷淡的威压。
是的,有的人长期身居高位,统领众人的过程中早已练就一身本事,不用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仅是简单审视几眼,别人就可从他强大的气场中感受到他浑身是本事,并且畏惧和臣服于他。曾经,偌大的京都想要找这么一号人,必得备好厚礼上东门街林家。没想到十年过去,想要找这样的人还是绕不过东门街林家。
曾经的林云致,现今的林霜落,皆是林家济济英才中的佼佼者,是喜怒不形于色,统领一方的老大。
花灵宜见众人退去,一下子淑女馅就露了不少,慌慌忙忙抢先坐到花秋宜床沿,又是一阵令人头疼欲裂的叽叽喳喳。花秋宜被她强行拽回的思绪还未回笼,反应迟钝了些。她立刻紧张地握紧了花秋宜的双手,不住地询问起病情来。花秋宜被她吵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小丫头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什么事都火急火燎的。“啊,哎哟,疼......疼,疼”,花秋宜故意使坏想逗一逗这个小丫头。果然,花灵宜一听,两弯细眉拧在了一起,忙道:“阿姐,阿姐,你......我,哦!你等着,我去找林大夫。”
花灵宜一下弹起来就要往外走,左手却被另一只手虚虚攀上,那只有些虚弱的手只略微用力便把花灵宜定住了。她立刻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刚还叫疼的病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浮现一抹好笑又玩味的戏谑。她确定了对方只是在捉弄自己,“好啊,你,你又来这一招,你都不腻的吗”,她一边说一边撩起衣袖,打算给这个王八蛋姐姐一点颜色看看。花秋宜见花灵宜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却还是憋着笑轻声细语哄着她:“眇眇,阿姐错了,真的错了,下次肯定不敢了。”
又来!低眉敛目,一副被欺负的委屈巴巴模样,到底被戏弄的人是谁啊!
偏偏我还完全没办法拒绝她——毕竟已经率先认错了嘛......
花灵宜心中警铃大作,理智告诉她这次不能轻易饶过这个惯会欺负人的大骗子。
“想我饶过你呀”,花灵宜重新坐回床沿,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扬起的双手,似乎在认真考量。花秋宜见她停住了动作,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糊弄过去,撒起娇来:“眇眇,你最好了,我以后肯定不敢了,饶过我吧,求求你了,嗯......求求你......”“行了行了”,花灵宜实在听不下去了,嫌弃地甩开往她身上蹭过来的花秋宜,站起来痛快地应了声:“好呀。”花秋宜听了心下一松,冷不防花灵宜一下子反悔了,直接就去挠她痒痒。她一时没防备,被挠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立地成佛,去西天如来处报道。
花灵宜一边与姐姐嬉闹,嘴上也不消停,“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我这次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
玩闹了一阵,屋里洋溢两个女孩的欢声笑语。
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原本轻松的氛围,白衣女子说:“花二娘子,我知道你和令姐情深义重,不过花大娘子才刚醒,咱们就不要太过闹腾她了吧。”
姐妹二人循声一望,白衣女子竟没有出去,不知何时在屋中圆木桌前坐下来,也不知她已经自斟自饮了多少杯茶,才找着这么一个说话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破坏了满屋的欢乐情绪。
花秋宜想起了正事,立刻着急地想要下床,花灵宜见状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却看到她满脸虚汗,脸色也很是苍白,手上一使力反而把她重新按回床上坐着,花秋宜疑惑地抬头去看花灵宜。花灵宜心想确实应该让姐姐好好休息的,心中已是泛起几分愧疚,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兰草的绢帕递给花秋宜。
花秋宜不明所以地接过后,花灵宜说道:“擦擦汗吧,你先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和阁主过来看你。”
她说完不等花秋宜答应,径自转身走到白衣女子身边,福身一礼示意白衣女子和自己一道走。
白衣女子却不紧不慢地喝完手里的最后一杯茶,侧目瞟了花灵宜一眼,盯着手中把玩的青瓷杯,幽幽开口说:“怎么,好歹是你们救命恩人,还陪你来看那丫头好几回了,是没有什么功劳,尚有一点点苦劳吧,到头来只许你们姐妹嬉笑打闹一番,不给本阁留个一时半刻处理些公事?”她说罢站起来转身向花秋宜走去。
花灵宜伸手一拦,白衣女子不悦地看向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直没出声的花秋宜开口了:“眇眇,阁主说得对,我正好也有些事想要同阁主商量,眇眇,你先去吧。”
花灵宜听了这番话,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着病床上的人。白衣女子大摇大摆地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她一赌气跺了跺脚,疾走而出。
“阁主勿怪,眇眇太小孩子脾气,所言所行若有不妥处,还望阁主海涵。”花秋宜盯着花灵宜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与面前的流云阁阁主交谈起来。“哪里哪里,令妹性情中人,我明白的,不会和她计较。”白衣女子气定神闲地回答了花秋宜,紧接着便开始自己的正题,“花娘子不必跟我客气,我既然救了你,就是觉得你能回报我,所以花娘子有什么要求也可尽管提出来,倒时我自会收取我的报酬的”,说到这里她有意识地顿了顿,等到花秋宜完全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才接着讲:“放心,我要的回报再简单不过了——只需你们姐妹二人留下一个拜入我流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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