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好像需要续费了

　　顾墨宸被那个梦搅得心神不宁。

　　什么冰裂瓷器，什么触手成空，吓得他第二天顶着更大的黑眼圈，死死盯住宋清意的房门。

　　宋清意一出来，就对上一双布满血丝、却异常灼热的眼睛。

　　“早……”他下意识后退半步。

　　“早什么早！”顾墨宸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贴住他的额头，动作快准狠，“体温正常。”

　　不等宋清意反应，他又抓住对方的手腕，三根手指搭了上去，闭眼皱眉，嘴里还念念有词：“嗯……脉象虚浮，气血两亏……”

　　宋清意：“……顾墨宸，你改行当老中医了？”

　　“错！”顾墨宸猛地睁开眼，一脸严肃，“我这是室友健康监测系统，24小时不间断运行。”

　　他算是想明白了，宋清意这嘴比死鸭子还硬，问是问不出来的，他得靠自己观察。

　　于是，宋清意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诡异的一天。

　　他喝水，顾墨宸在旁边记录：“今日饮水量：一杯。”

　　他起身，顾墨宸立刻出现：“目标移动，方向：厨房。”

　　他甚至感觉，自己去洗手间时，门外都像有个身影在徘徊。

　　“顾、墨、宸！”终于，在顾墨宸试图“监测”他午餐吃了第几口饭时，宋清意忍无可忍，放下了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墨宸眨眨眼，凑近，用气声说：“我怀疑……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宋清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顾墨宸自顾自地分析，眼神往宋清意领口里瞟：“你看你，越来越瘦，脸色苍白，还怕冷。说！是不是晚上有什么东西来吸你阳气了？”

　　宋清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傻子计较。
　　“没有。”
　　“我不信。”
　　顾墨宸耍赖，
　　“除非……你晚上跟我睡！”
　　“……”

　　空气瞬间凝固。

　　话一出口，顾墨宸自己也愣住了。

　　他本意是想就近监视，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耍流氓？

　　宋清意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色。

　　顾墨宸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怪了，明明是为了抓“女鬼”，怎么感觉自己先中了邪？

　　“我的意思是！”他赶紧找补，声音都高了八度，“我可以打地铺！近距离观察，才能找到你虚弱的根源！”

　　宋清意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无奈，有纵容，似乎还有一丝……挣扎？

　　“随你。”最终，他垂下眼，轻声说。

　　当晚，顾墨宸真的抱着铺盖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宋清意的卧室。

　　他在地上铺好床，躺下，信誓旦旦：“你放心睡！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

　　宋清意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没有回应。只有微微绷紧的肩线，泄露了他并未入睡的事实。

　　夜深人静。

　　顾墨宸以为自己会精神百倍，但听着床上那人均匀的呼吸声，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属于宋清意的清冽气息，他紧绷的神经竟慢慢松弛下来。

　　意识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压抑的闷哼。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屏住呼吸仔细听。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也无法完全抑制的、痛苦的吸气声。

　　——他在疼。

　　不是做梦，不是错觉。他正在忍受着某种剧烈的疼痛。

　　顾墨宸的心猛地一沉，手无声地攥紧了被角。

　　他几乎要立刻起身开灯，问他到底怎么了。

　　可他想起了宋清意一次次回避的眼神，想起他那句“随你”里的疲惫。

　　他现在闯过去，除了把一切弄得更糟，还能得到什么？

　　那一夜，顾墨宸又睁着眼到天色微亮。

　　他听着耳边时断时续的、痛苦的压抑声响，感觉自己像个无能的废物。

　　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宋清意紧紧攥着胸口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衣料，手背的青色血管在黑暗中，泛起一丝诡异的银色微光。

　　——有些守护，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听得见他的痛苦，却走不进他的世界。

　　( 第三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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